第84章 如果世界还剩最后一秒

窗外传来飞行器轰鸣的声音，陆沉拉上祁晔的手：

“走！”

他拉着他跑到窗口，两人往下一跳，扒着舱口进入其中。

陆沉打开驾驶舱的门，对着坐在操作台前的赵全兵道，“悬停在顶楼，一分三十秒后迅速离开南山！”

说话，他再度把门阖上，在门口用指纹器把驾驶舱封锁。

祁晔顿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要干嘛？”

“我留在这里殿后。”陆沉说着就再度往舱门走去。

祁晔跟着他走，“那我也留。”

“祁晔！听话！”

这估计是陆沉第一次朝着祁晔这么失态地大吼。

祁晔一怔，还没来得及反驳，眼眶就不由自主地红了。

陆沉吸了口气，抱住他的肩，凑过去狠狠吻了他一口。

“傻瓜，你不走，我会分心。”

“帮我拿着。”他脱下外套扔给祁晔，在众人的目光中从飞行器中一跃而出，攀进了某一层高楼的窗户里。

祁晔抱紧了手中的外套，向前走了两步，挥开众人的手，站在舱门前，黑发飘扬，“我在这里等他。”

二十楼以上的楼道里，哨兵们正在挨个敲门。陆沉走过去，对堵在一扇门前的人道。

“汇报一下情况。”

“少校，”哨兵极快地敬了一个礼，“2237房有人晕倒在房间里了！”

“我老婆怀孕了，还在里面呢，刚刚还跟我说她肚子疼，现在给她紧急通讯也不应，可能是厥过去了，怎么办啊！”一个中年男人焦急地在边上解释。

“门卡呢？”

“刚刚着急出门叫医生，我给忘带了！”男人欲哭无泪。

“少校。”边上的哨兵走上来，“门是防爆防弹的，我们的人打不开，开锁专家也没有来。”

陆沉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把光脑从自己的手上摘下来，依附到门锁前。

下一秒，门开了，房间里一个满脸冷汗的女人捂着肚子倒在床头。

“老婆！”中年男人连忙走过去，看着自己昏迷的妻子手足无措。

陆沉一把横抱起昏迷的孕妇，一行人迅速地从大门离开。

1：01……1：00……

楼顶的停机坪上已经不再出现逃难的人，与之相反的，飞行器中叽叽喳喳，气氛嘈杂不安，祁晔紧紧抿着唇，手心满是冷汗。

“还等什么？炸弹快爆炸了！我们走啊！”最后一个上来的人呆在最门口，紧张地大喊。

“是啊，没有人来啦！来不及啦！难不成我们还和那几个慢吞吞的一起死不成？”人群中出现了附和的声音。

“早知道飞行器不开，老子自己跑都跑出南山了。”

一时间人心浮动。

“统统闭嘴！”祁晔转过去，浑身冰凉，双眼通红，夺过身边哨兵的射线枪，他还穿着婚宴上的礼服，艳丽的服饰和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老子今天还就以权谋私了！这是我家的飞行器，谁要不愿意呆！就给我滚下去！”

他拿枪的手臂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一瞬间，飞行器里寂静无声。

此时此刻，陆沉正横抱着那个孕妇向上疾速奔跑着。他的速度是那么快，以至于几个没有负重的普通人都落在了他后面。

“可以了！到了！”当天台的门口看见人影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忽然之间，飞行器上有一个女人站出来，跪倒在众人面前，满眼泪水。

“求求你们再等等！我女儿还在楼梯上！”

祁晔皱起了眉，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遥远的那边的陆沉。

他是哨兵，他听见了，绝对听见了。

“别去！！！！”他伸出手，却挽留不了视线中的那个人。

一群哨兵拖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孕妇走进舱门，瘫倒在舱门边，祁晔也想这么做，但是他不行。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止不住地抽痛，他走到控制舱室门前，使劲拍着门。

“不准离开！我命令你不准离开！！！赵全兵！你听到没有。”

他转过身来抓住那个女人的领子，“她在几楼？”

“我们住在17楼，逃到20楼的时候，被人群冲散了，我不知道她到哪里了。”

祁晔的胸口有一把火在燃烧，恨不得把身前的这个女人燃成灰烬，他恨她贪生怕死抛下嫡亲，又恨她突然悔悟连累他人。可他却听见自己冷静地问道：“她多大。”

“4岁半。穿着一条红裙子。”

祁晔闭上眼，思维瞬间扩展开到极限，呈射线状分布到南都酒店每一层楼。

下一秒，他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陆沉，听到我说话了吗]

[嗯。]

[她在20楼走廊尽头的消防栓边上，那里有一个小隔间。]

00：50……00：49……

陆沉堪堪到达那里，一脚踹开门，心凉了半截。

一个小女孩正抱膝坐在那里，感觉到光亮便抬起头来，她被胶带贴住了嘴和眼睛和小腿，一个正在读秒的炸弹盒子被绑在她的胸口，看样子像是被抱在了她的怀里。

[祁晔……你们赶紧走吧……]

[陆沉？为什么？]

[情况有变，我要开始拆弹了。]陆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用连接线连上了额角的神经和后脊的神经。

人大脑有100多亿脑细胞，每个细胞有几百个神经，并行运算，比现在超级计算机运行速度快大约20个数量级。也就是大约快10的20次方倍，领先光脑一百年，但是人脑是不受控制的，它会接触多方面传来的不同信息并且不受主观意识控制地去处理他们。

而哨兵是一种很特殊的人群，因为五感超敏，他们从觉醒开始就比别人要接触更多的信息，因此他们善于整理自己的大脑，让自己专注于某一件事情，神经接触系统简直就好像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利器。

现在陆沉就要把自己的意识云接入光脑中进行运算。

祁晔根本来不及和他再度建立精神链接，飞行器忽然升起来，舱门逐渐合上。

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第一件事就是从舱门中滑了出去。

“祁少！”

“你们走，别管我！”祁晔头也不回地向天台的门口跑去。

00：31……00：30……00：29……

陆沉正投身在宇宙一般浩瀚的数据流中，大幅度的运算让他的意识云胀痛不已，大量的冗余信息堆积在脑中，间接地引发了他的狂躁症，红血丝爬上他的眼球，此时此刻，他就好像正在伏案计算的工作者，来不及整理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和档案了。

正当这时，一只手忽然搬开了桌上的文件，陆沉只觉得身上一轻，他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此时此刻一切画面、声音都是无意义的，唯有破解开这个定时炸弹，自己才能再次见到他……

祁晔正站在他身后，他口中剧烈地喘着气，却不遗余力地把思维触手伸进陆沉的意识云中，竭尽全力激发他的潜力，帮他扫除精神垃圾。在高维空间中，半透明的思维触手轻轻碰触着陆沉的身体，在接触到他的时候，末端微微亮起淡蓝色的光。

10：00……9：00……8：00……

“陆沉……”祁晔蹲下来，闭上眼从身后抱住他，密密的精神触丝包裹住两人，好似要把他们变成一个整体。

“祁晔。”陆沉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他转过头，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里倒映出祁晔的脸，“如果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你会做什么?”

祁晔二话不说含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