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个大傻子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褪去冬日的严寒，随之而来的是浅浅的温暖。阳光才刚刚照到窗户上，小环就已经来向慕容允禀报消息了。

“娘娘，据昨晚巡逻的侍卫来报，鸢尾一晚上都守在顾大人的门外，并没有回去。”

“噢，想不到这个鸢尾还真是一个痴情的人啊。”

慕容允早就知道鸢尾喜欢顾城，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将鸢尾放到顾城身边，这样她就会对自己心存感激，从而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了也说不定。

“娘娘，那鸢尾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是异想天开，咱们要不要提醒她，让她清楚清楚自己的身份，看清楚现实。”

小环不明白的慕容允的用意，故作聪明的说。

“怎么，你还想帮她不成？”

“娘娘，奴婢不敢啊，奴婢也是为娘娘着想，万万没有背叛之心啊。”

小环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脸色都变了，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张扬。

“不敢就不要给本宫多嘴，惹本宫心烦，若是你敢破坏了本宫的计划，本宫就把你拖出去喂狗。”

慕容允最讨厌那些自作聪明的人，自己只不过是看她听话，才亲近她些，她倒好，蹬鼻子上脸，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看了，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怕是有一天会骑到自己头上去了吧？

“是，小环知错。”

如打蔫儿的茄子，小环耷拉着脑袋，微微有些哽咽的说。

“继续监视，一有情况立即像本宫禀报。”

“是。”

弱弱的语气从小环的嘴里说出来，要是被碧儿听见了，一定会狠狠嘲笑她吧。

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到顾城俊美的脸上，那双凌厉的眼睛就挣开了，仔细看你会发现，顾城的眼睛没有神韵，只是单纯的是一双眼睛而已。

多年习武的习惯，让顾城很难睡个懒觉，就算现在成了一个废人也依旧是这样。凭着之前的记忆，顾城摸索着起床，之前从床到桌子是要几步来着？努力的回想着。人就是这样，有条件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失去了才后悔莫及。虽然顾城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还是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声音大的连屋外的鸢尾都听到了，鸢尾一个哆嗦，想到可能是顾城出了什么事，赶紧擦掉自己嘴边的哈喇子，利索的冲进屋里。

“顾大人，您怎么了？”

鸢尾一进屋就看见顾城一手扶着凳子，一手揉着腿，一下子就猜到他肯定是撞到了。

“顾大人，您要什么吩咐奴婢来就是，万一伤着了可怎么办啊？”

顾城本来只是想起来喝口水而已，只是这么一件小小的事都做不好，连吃喝拉撒都要靠着一个丫鬟，一想到自己的后半生都要这样度过，顾城就很不开心，甩开鸢尾伸去的准备扶他的手，大声的朝着鸢尾怒吼。

“滚，连你也看不起我吗？你给我出去。”

顾城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鸢尾知道他一定是误会自己了，慌张的摇着头，可是她总是忘了，顾城的那双大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顾城的气还没有消，都这么久了，他不仅没有从失去眼睛的阴影中走出来，反而还慢慢被失明的恐惧吞噬，越来越痛苦。鸢尾哪里见得顾城这样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顾城每痛一分，自己的心也跟着痛。

顾城将屋里的东西摔了个粉碎，连鸢尾也被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顾大人，您别这样了，您这样会伤了自己的。”

鸢尾痛苦着，顾城发起疯来她根本没法儿近身，只能坐在地上哭泣，碎瓷片丢在鸢尾的身上，划出了深深浅浅的伤口，鸢尾像是失去了意识般，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一个劲儿的哀求着。

好在门外路过的宫女儿听到声音，赶紧将此事禀明了皇上，这才将顾城拉住。

“看你的好主子，顾城今天这样都是拜你主子所赐，你还有脸在这儿哭？”

炎良将顾城的情形都看在眼里，他一直都知道，顾城一直很痛苦，只是他不想连累龙青枝而已，今日，积压在心中的愤怒终于被燃起。

鸢尾跪在地上，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着，她早就听到过顾城和宋云歌的谈话，只是一直没能证实，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顾城的失明和龙青枝有着莫大的联系。

“将龙青枝给我带过来。”

炎良甩甩袖子，表示自己不想见到鸢尾，他之前将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现在他真是讨厌死了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鸢尾走了，青枝很快就来了。

“不知皇上找我何事？”

青枝觉得莫名其妙的，自己才刚起床，就被叫了过来。

“收起你那副故作清高的丑态，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龙族天女吗？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照顾顾城的生活起居，偿还你欠下的债。”

“放了我娘，只要你放了我娘，我就听你的。”

“哼，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我就杀了她，让你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

炎良处处紧逼，让青枝心里特别失望，从前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自己没有任何筹码，还妄想和他讲条件，他可是皇帝啊，发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的，自己还真的是太傻太天真了。

没有办法，青枝只能乖乖听炎良的安排，走进房间，就见一群太医跪在地上，对象正是不肯乖乖上药的顾城。青枝心里涌起一股心疼，慢慢的走近，将自己冰冰凉凉的手指贴在顾城的眼睛上，顾城这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不动了，只是细细的感受着，不太敢确认。

“青枝？”

“是我，为什么不好好上药？”

青枝温温柔柔的语气，像是一阵儿春风，滋润着顾城强硬的心，顾城也不再无理取闹，只是紧紧地握着青枝的手，不肯松开，生怕自己一放手，青枝就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是错觉，这种情形，真是在顾城身上出现了太多太多次，什么时候自己这么依赖青枝了？他也不知道。

太医们见顾城安静了下来，这才纷纷起身，抓住这次机会给顾城的眼睛上药，每次顾城一发脾气，他的眼睛就会充血，然后是火辣辣的疼，可是他好像是习惯了这种感觉，脾气不曾收敛。太医们上好了药就慢慢退下了，青枝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发现炎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没什么，你好好的治你的眼睛吧，我也在我娘那儿看过不少医术，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没关系的，治不好也没关系，连宋夫人都没有办法了，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青枝以为顾城是心灰意冷，其实顾城是真的觉得没关系，只要青枝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宁愿一辈子都看不见。

“你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刚刚顾城闹得那么大，想必他这会儿也累了。

“不，你还木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我不是惹让你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吗？”

顾城只得，依照皇上的性子是不肯轻易放过青枝的，只是青枝这么容易就被皇上抓到，顾城也不会相信。

“我娘不见了，我怀疑是炎良抓了她，我不能丢下我娘。”

挨着顾城的位置坐下，一想起这件事，青枝就人累心也累。

“我相信皇上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抓走宋夫人的。

“是真的，他亲口承认的，顾城，炎良已经不是从前我们认识的那个炎良了，现在的他学会了不择手段，我娘上次就是这样被他抓走的，他这一次只是故技重施罢了，顾城，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每天都在担心我娘，还老是做噩梦，你说，我娘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你放心吧，我相信宋夫人不会有事的，皇上心里还是明事理的，宋夫人从未做过坏事，皇上不会对她怎么样的。”顾城一向嘴笨，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用来安慰他，这恐怕是他以前从未想到的吧？

虽然知道顾城只是在安慰自己，不过此时此刻还能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青枝已经觉得很幸福了。鸢尾本来是想来看看顾城气消了没有的，谁知以来就看见了这幅情景——青枝感激的看着顾城，顾城微微露出笑意，仿佛自己是局外人一样。鸢尾的眼睛被这一场景刺的生疼，见到青枝连话都没有说就跑开了。

“大胆鸢尾，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鸢尾冒冒失失的，没有看见慕容允的轿子，一下子撞了上去。

“何事？”

慕容允正要出宫一趟，听见外面的动静，掀起帘子看了一眼，见鸢尾哭的撕心裂肺的，心里有了底，刚刚的事她派去的探子已经禀报过了，鸢尾这样的表现很合她的意。

“奴婢鸢尾参见......皇后娘娘。”

鸢尾边行礼还边打了一个哭嗝儿，让小环一脸的嫌弃，一下子离得远远的了。

“哟，鸢尾，你这是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是谁欺负你了吗？你只管报上名来，本宫一定帮你出气。”

“多谢娘娘，没人欺负奴婢，奴婢就是自己心情不好而已。”

见鸢尾嘴硬，慕容允也不想逼她，现在时候还未到呢，慕容允可是很看重鸢尾的，若是利用的好了，以后自然能有一番大用处。

“娘娘，我能出宫吗？就一会儿就好。”

鸢尾不知怎么的，感觉皇宫大压抑了，她现在就想出宫走走，知道没有令牌是出不去的，所以鸢尾只能恳请着慕容允能够答应。

“当然可以了，本宫也正要出宫了一趟呢，不如你就随着本宫一起出去吧，晚上咱们在一起回宫就是，也省的你弄丢了令牌，到时候回不来不说，还要受罚。”

“多谢娘娘。”

慕容允出奇的好说话，让鸢尾大吃一惊，还以为她不会同意，反而会把自己大骂一顿呢。鸢尾傻乎乎的也没怎么多想，自己平时就粗心大意惯了，弄丢东西还真是常有的事，只是点点头跟在慕容允的轿子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小环看着慕容允对鸢尾这样的好脾气，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奈何主子的事，她一个奴婢也管不着，有气也只能在憋在心里。

顺利的出了宫，鸢尾跟慕容允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

“娘娘，要不要派人跟着她？”

“不用，她不会跑的，就由着她去吧。”

慕容允闭着眼睛养神，刚刚鸢尾在轿子外面一直哭一直哭，把她嗡嗡的头都大了，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会儿清净，才不想管别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