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雨中行棺

似乎所有的不幸都喜欢发生在下雨天，它嘲笑着世人的愚昧，玩弄着欲望的浮夸，身体被高高举起，却把你的心留在地下。

泥泞的路上早已经没有了行人，一天没有吃饭的仁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时滑倒在水坑中，身上的衣服喝饱了水，在身上显得越加沉重。

路灯下，影子被拉的老长老长，一直漫过了马路对面，将夜空也撕为两半。

前方半空中不时有车呼啸而过。仁六来到立交桥下面，早有人在，是一个老人，身上堆了一堆东西，破衣服，被子，塑料袋......蓬头垢面，半靠在桥墩上，身边有一堆烟头，各色齐全，嘴里叼着一支，右手拿着打火机，烟快烧到了头，可能是烫到了嘴，吐出老远，接着赶紧从一堆烟头中拿起一支放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烟雾遮住了脸。

“你不能住在这里。”

“老子今天就要住在这里。”仁六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蜷缩在对面的桥墩旁，老者的眼睛显得有些浑浊，路灯下也未闪出一点光。一扬手丢过来一条破棉被，仁六望了望，捡起裹在身上，老者又把嘴上的烟丢过来，从身边抓起一把烟头扔在仁六身边。仁六在里面找了一支剩的较多的，放在嘴里，用烟头点燃。

连着两支烟头，老者已经起了鼾声，仁六裹紧被子躺在有点潮湿的地上，头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少年流氓

眼睛离开那摇摆女郎

惹火的身材

你不要太坏

小心烧光了一片花海

少年流氓

小小年纪就学人家猖狂

夜晚不睡

期望能够想入非非

翻翻口袋都没钱去买一回醉

你这小小小流氓

就知发呆睡在大街上

听这咯咯的车轮声

酒驾你还敢挂五档

你要是把泥溅我身上

我就躺下讹你耍流氓

醒醒吧少年流氓

天已经快发亮

烟头别到处乱放

下次也不要睡在大街上

少年流氓

你注定不能成为榜样

这世界好人已经很多

多我一个流氓又何妨

少年流氓

小小小小小小的流氓

快别了你的旧心情

跟我一起去闯荡

睡梦中惊醒，对面的老者已不见了身影，仁六望着无尽的夜空，思绪连篇，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

睡得正酣，手机铃声突然想起，落雪不满的叫了一声，换个地方继续埋下了头。杨字落拿起手机，是仁六的电话，“这老小子大半夜打电话干嘛？”虽然心中疑问不满，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六爷啊，大半夜打电话什么事啊？”

“没事没事，就是看你睡了没有。”

声音中满是疲惫，还有一种静静的无奈。杨字落听出仁六语气中的落寞，柔声细语道：“怎么了六爷？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呢？”

“我现在在外面。”

“怎么？被人给仙人跳啦？”

“呵呵，你小子别胡说。”

杨字落知道仁六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这老江湖也会着了人家的道，要不怎么说爱情是毒药，柔情是祸水，不分年纪的。问了仁六现在的住处，杨字落也不再睡觉，起床洗漱完毕，叫醒落雪，出去锻炼。

今日起床是有些早了，杨字落虽然平时都会起床锻炼，但都没像今天这么早过。落雪在前，杨字落在后，顺着操场的跑道慢慢行进，雨后的跑道有些打滑。突然，前面的落雪停下了脚步，杨字落觉得奇怪，这时只听一朗诵声响起：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寻声望去，是真彦弘一，没想到这留学生对中国的文化还真是喜爱。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旁边还坐了一个人，正趴在石桌上埋头写字。

“妄言?”杨字落不禁感到纳闷，“这俩人怎么会在一起？”

不知道怎么回事，杨字落突然觉得有些尴尬，真彦弘一没有看杨字落，而是一直注意着面前的落雪，开口道：“这是你的猫？”

“嗯啊。”

真彦弘一又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妄言始终没有抬头，杨字落觉得无趣，又继续往前跑着，落雪赶紧跟上。

来到一僻静处，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杨字落手中幻化出缚灵长枪，一声闷吼，操练起了枪法。

横扫，直刺，斜挑，这套枪法自己耍了不下万遍，可谓是手到擒来，得心应手。杨字落满意的收枪立定，口中呼出一口浊气。

“好臭的枪法！”

“谁？”杨字落回身，发现不远处有一男人，50多岁不到60岁，正是那日一眼识破球场上阵法的人。

那人继续说道：“缚灵枪法走的是潇洒飘逸的路线，从没见过有人耍的如你这般大开大磕，你就稳不住力道吗？真是丢你师父的人！”

杨字落大惊，说道：“前辈您认识我师父？”

那人没有说话，继续跑步去了。此时杨字落才发现真彦弘一和妄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里，看见老者走的远了，二人也转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收拾了一下，杨字落去找钱愣子，钱愣子正在街上卖肉，听杨字落说了仁六的情况，便将肉用绳子拴好，拿回家吊在井里，盖上磨盘，随杨字落一起去找仁六。

天已经大亮，却下起了大雨，俩人坐车行至半路，正遇到有人家出殡，浩浩荡荡一大阵子的人，汽车只好停在路边等候，正所谓人死为大，怎能与死人争路？等了老半天，人终于过完，汽车发动正要过桥，却听‘轰隆’一声，桥竟然塌了。好险司机及时刹住了车，才没有酿成大祸。

一时半会桥肯定是修不好，众人只好坐在车上焦急的等待。二人担心仁六的情况，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步行从旁边一根独木上过去，然后再找车。

行至不远，为了抄近路，二人走进旁边的羊肠小道，一路的黄纸白钱。小路两旁是土丘高岭，只有中间一条小路可以通行。正走着，突然一阵泥流滚动，只见一物从土坡上急转直下，钱愣子一个扭身，摔倒在杨字落旁边。

待钱愣子起身，发现杨字落直直的看着自己后面，疑惑的转身，正看见一口棺材，横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