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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惊天冤案第一部(二)

作者:阳光下的麻雀 | 发布时间 | 2016-10-24 | 字数:6356

回到监舍,刘洋赶紧从放杂物的柜子里端出中午给古月打来的饭放到炕沿上,一边担心的看看古月,一边笑着说:“董事长,看你的表情十分不错,看来是旗开得胜啊!快,赶紧吃饭吧,饭打回来之后,我拿我的衣服给你盖着呢,应该还没有凉,你赶快吃一点!”

古月坐在炕上,打开被一个盘子扣着的饭碗,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古月的面前摆着一只大号的铁碗,碗里盛着一大碗面汤,面汤的上面飘着几片绿色的菜叶子,宽厚且黝黑的面条横七竖八的躺在里面。而在扣碗的那只盘子上,一个不知放了多久的馒头呲着牙、咧着嘴,横坐在盘子的中间。

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本来已经有点饿了的古月一下子没有了胃口。

古月被关押的云浮看守所位于云浮县县城城郊一个相对偏远的地方,隶属云浮县公安局。看守所内用于犯罪嫌疑人方面的吃、穿、用等费用,一般都是政府财政拨款。但由于经费紧张,看守所的大部分费用还需要所内自己解决。为此,云浮县公安局在看守所周边建设了一个小型农场,种植一些蔬菜、小麦等农作物,还养殖了一些猪、羊、牛、鸡、鸭、鹅等。而从事管理的人员大都是一些触犯了国家社会治安条例或虽然已经触犯法律,但责不够罚的打架斗殴、卖淫嫖娼类的违法违纪人员以及已经被判刑,但刑期较短、不至于逃跑的劳教人员。

上级拨款经费不足,农场效益时好时坏的现状,让关押在看守所接受调查和等待判决的犯罪嫌疑人们吃尽了苦头。每天的三餐伙食虽然没有某首歌中唱的“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那么凄惨,但只能用维持生命来形容。菜,就是一天三顿的菜汤或者面条,菜汤里的菜根据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春、冬季节是白菜、土豆,夏秋季节就是些菠菜、小白菜等绿叶蔬菜,而主食则是千日不变的馒头,每顿饭每人一个。

来到看守所快十天了,一成不变的饭菜让卜慌几乎没有了食欲。要不是席子隔三差五的带着他“开开荤”,古月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这十天!

见古月皱着眉头的样子,刘洋站在一边苦笑了一下,对古月说道:“董事长,看守所就是这个待遇,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的家里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来人看过我了,账上的钱也没有了。否则,我就会到小卖部给你买点什么下饭的东西的。对不起,董事长,都怪我太穷了!”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里,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的心里十分的感激。只不过,我现在已经落难到今天这个地步,对于你也不能有什么报答。因此,我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啊!你账上没钱买不成东西,我账上有钱,但是他们却不卖给我东西。这些王八蛋是想整死我啊!”

想到这里,古月心里不由的一阵酸楚,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谁要整死你啊?告诉我名字,我去削他!”古月的话刚刚落地,监舍的门突然打开,席子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食品袋。

“席所长好!”见席子进来,刘洋赶紧起身站了起来,挺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对席子说。

席子把手中拿着的大食品袋交给刘洋,然后看看摆在床边上古月还没有吃的面条,说道:“怎么,还没有吃饭啊?正好,刘洋,把那个食品袋拿过来,然后把碗里的饭倒掉。我给你们买了一点吃的,赶快吃一点!”

“兄弟,这样经常让你破费,我心里怎么好意思呢?你的工资不高,老婆孩子也需要你养。哥哥现在这个样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看......”看着刘洋在食品袋里拿出来的烧鸡、卤肉等食品,古月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哥,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弟弟我人卑言轻,没有什么权力,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所以,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力所能及的帮助你一下。快吃吧,这是新出锅的,我在上街买东西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了一点。刘洋,你也吃吧,不要不好意思!”席子一边跟古月说话,一边撕下一条鸡腿递给站在旁边的刘洋。

“谢谢席警官,谢谢席警官!”刘洋接过席子递过来的鸡腿,连声道谢。

看着古月手里拿着卤肉狼吞虎咽的样子,席子心里一阵酸楚。想当年,在龙海市名声显赫的古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天会落魄到现在这个样子。“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席子心里不由的感叹道。

“兄弟,你能不能跟看守所负责超市的那个民警说一下,我账上有好几万元钱,都是社会上的朋友来看守所看我时打到我的账上的。但我花不成啊!看守所关了这么多人,谁都可以买东西,唯有不卖给我,这是为什么呀?看守所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如果得不到改善,我还能活下去吗?不用魏新光整我,如果一直这样吃下去,我自己就会饿死的!”古月一边吃肉,一边对席子说。

“负责超市的那个民警是赵光的亲戚,不能给你卖东西,就是他赵光的安排。如果我今天去跟他说这件事情,第二天赵光就会知道。如此一来,他就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我再想帮你可就难了呀!”席子看看古月,为难的说。

“那也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说了,忍一忍吧!”听完席子的话,古月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没事。有我在还能饿的着你啊?隔三差五的给你买一点就够你吃的了。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还是能办得到!”看着古月大快朵颐的样子,席子微笑着说。

“怎么,听说今天赵光和马海来提审你了?我上午出去办了件事情,回来后听说的。”见古月放下了手中的肉,估计他已经吃饱了,席子这才问道。

“是啊,赵光、马海还有一个女民警一起来的。他们提审了老子一个上午,我骂了他们四个小时。解恨倒是解恨了,可把我也累得够呛。”席子一边接过刘洋递过来的餐巾纸擦嘴,一边笑呵呵的对喜子说道。

“啊?怎么个情况?给我讲一下!”席子一边给古月递烟,一边饶有兴趣的问道。

接过席子递过来的香烟,古月一边吸烟,一边向席子讲了赵光、马海提审他的整个过程。

“大哥,我觉得你还是要小心着点。我曾经跟你说过,赵光、马海仗着自己和张勋、徐志关系好,在整个云浮县为所欲为,无恶不作,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你这样硬顶他们,他们的心里肯定不舒服,会变本加厉的整你。咱们现在在他们的手心里捏着,千万不要把他们惹毛了,否则,出现什么后果无法意料啊!”看着古月一副悠然自得、信心满怀的样子,席子担心的说。

“兄弟,现在情况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无论咱表现如何,魏新光一伙是铁了心的要整我,而且是要往死里整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再软弱还有什么用呢?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越不能示弱,就要与他们针锋相对的斗争。真理在咱们手里掌握着,咱害怕什么?放心吧,在这件事情上我心里有数!赶紧给我说说,最近这些天关于案子的事情有什么动向没有?这才是重要的。我们必须随时掌握案子的动态,以便采取相应的对策!”说完,古月往席子身边凑了凑,着急的问道。

席子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刘洋,并冲着门口向刘洋摆了摆头。刘洋领会到了席子的意图,冲着席子点点头,然后快步走到监舍门口,透过监舍门上用钢筋隔成的小窗户看着外边的动向。

“大哥,我听到的情况可能不是你希望听到的消息。这件事情对我们不利啊!”

“没事,说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我只是关注这件事情的动态,做到心中有数。”

“今天上午,我借着去法院办事的机会,找到了我在法院的一个朋友,他是我们云浮县法院执行局的副局长。在跟他聊天的过程中,我无意中提到了你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所以,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我。得到这些情况以后,我就在顺路回来的路上给你买了点东西,想到你这里把事情给你讲一下。今天是周末,一般的没有提审,所里来的人也不是很多,正好是个机会!”席子往古月身边凑了凑,轻声的对古月说道。

“嗯,说说吧!”古月感激的看看席子,拍拍他的肩膀催促着。

“听我这位朋友说,金山地区中级法院在对你与魏新光之间的借款纠纷案作出二审裁定、并在规定的一个月的还款期限到期你却没有把钱还给魏新光之后,本来想立即强制执行的,但有两个问题解决不了:第一是你将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财产在三江自治州法院采取了保全措施;第二是一旦强制执行后,必然会涉及到公司名称变更和股权结构的变更问题,云浮县工商局这一关如果不能打通,凭法院的一纸裁定,魏新光的目的是不会达到的。这段时间,魏新光一直在跑这两件事情!”席子看看古月,停下了话题,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一支递给了古月,一支自己点上抽了起来。

“我在想,这段时间这么安静,他们肯定碰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哎,对了,上次在看守所见了张正,也不知道他在三江自治州法院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古月点上烟,一边吸烟,一边问席子。

“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情。听我这位在法院的朋友讲,你的律师张正确实去了三江自治州法院,并找到了相关的办案人员。但他还是去晚了。在此之前,云浮县县委分别给金山地区地委和三江自治州州委打了一份报告,以‘不影响云浮铁矿生产’为由,要求三江自治州分院解除你对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财产保全措施。在此之后,三江自治州州委给法院做了工作,并已经解除了你的财产保全。据说,魏新光已经拿到了这份裁定。”看着古月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席子停下了话题。

“云浮县县委给金山地区地委和三江自治州州委打报告这件事情一定是魏新光怂恿徐志办的,而以‘不影响云浮铁矿生产’为由打这份报告,绝对是魏新光一伙预谋的一个阴谋,只是他为全面霸占我三家公司巨额财产、公司股权和矿山开发权的一个借口。给三江自治州法院做工作的,一定是三江自治州州委书记张勋,否则,在执行程序漏洞百出、法律法规如此明确的情况下,三江自治州法院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不了几天,金山地区中级法院就要开始强制执行,以我古月没能力偿还魏新光的借款为由,把我、夏湘和谢良在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股权强制执行给魏新光。再然后,魏新光就会拿着这份裁定到工商部门对公司名称和股权结构进行变更。这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套路!”古月到背着双手,在监舍里一边来回溜达,一边认真的分析道。

“那你总不至于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事态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吧?如果是这样,魏新光的阴谋就得逞了,你的全部财产瞬间就会为他所有。古董事长,你有好的应对办法吗?”席子一边说,一边担心的看着古月。

古月停下脚步,坐在炕沿上。他接过席子递过来的香烟,一边吸烟,一边叹了一口气:“唉,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绝对处于下风。财产保全还有两个月才到期,他们就敢在没有我的签名同意的情况下贸然解封,其他的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如果魏新光拿着法院的裁定到工商局办理公司变更手续,必须要有你和夏湘、谢良等股东的签名。我想,这个字你是不会签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魏新光能办得成?他们在政府有关系,在法院有关系,难道连工商局也会买通吗?”听完古月的话,席子皱着眉头问古月。

“兄弟,天下乌鸦一般黑。在现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只要有钱,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我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也许就会变成可能。魏新光要想变更公司的名称和股权,如果依法办理的话,他们不可能办得成。但工商局会不会依法办理呢?我想,魏新光早已经把这些人买通了。如果是这样,他们就会如愿以偿。”古月看着席子,一边摇头一边说。

“那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吗?”席子有些着急了,站起来看着古月。

“办法是有,但不一定有用。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魏新光在这件事情上犯错误。这就像一场实力相当的足球赛,谁能坚持得住、少犯甚至不犯错误就会取得胜利。”

“古董事长,从种种迹象来看,魏新光用卑鄙的手段抢夺霸占你云浮铁源矿业集团的想法由来已久,也是经过周密策划的。在他的身边,不但有政府要员、执法人员为他撑腰,而且一定会有一大群给他出谋划策的高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能指望着魏新光犯错误吗?他会犯错误吗?”对于古月的话,席子还是有些担心。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魏新光也不是什么智者,他只是个流氓而已。如果魏新光拿到金山地区中级法院的裁定,到工商局申请注销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然后重新成立一个公司后,再把抢夺霸占的我的所有财产转移到这个公司来,那么,就等于堵死了我们的后路,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但如果他是在原公司的基础上,申请变更公司名称和股权结构,工商局就一定会留有相关的手续,证明他魏新光的新公司是从我们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基础上非法变更过来的。等今后有了机会,我们就会依法要回本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按照我的估计,魏新光绝对想不到这一招!”古月站起身来,目光坚定的看着席子。

“那,我们现在改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呢?如果需要,你尽管说就是。”听完古月的话,席子微笑着站起身来,对古月说。

“还要麻烦你给张正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云浮县。我必须要见到他,安排一些事情。兄弟,为难你了,但我又没有其他办法!”看着席子,古月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等会就给张正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一趟!大哥,你不要着急,保重好身体!”席子说完,跟古月握了握手,走出古月的监舍。

2002年5月27日,金山地区中级法院、云浮县法院在既未对股权依法公开拍卖,又未征得控股股东古月以及股东夏湘、谢良的同意,并在明知评估报告违法的情况下,仍以此报告为依据,违法做出[2002]金地法执字第11-1号裁定书和(2002)云法执字第122—2、123—2、124—2号民事裁定书,分别裁定将古月、夏湘、谢良在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全部股权转让给魏新光。

在金山地区中级法院、云浮县法院的执行裁定后仅两天,魏新光便向云浮县工商局提交了变更公司名称的申请。申请将属于古月的“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变更为“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2002年6月6日,绿城省工商局和云浮县工商局核准了顾新光变更公司名称的申请,并将古月、夏湘、谢良三人在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的全部股权非法转让给魏顾新光等人,以抵偿古月与魏新光之间的欠款。

在后来古月的申诉材料中,古月明确指出了云浮县工商局在此次非法变更过程中的违法之处:

首先,云浮县法院于2002年5月27日作出裁定后,并没有向工商部门送达协助执行裁定。并且此时的古月、夏湘、谢良三人尚持有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76.2%的股权,是云浮铁源选冶有限公司的大股东。魏新光一伙与云浮县工商部门的执法人员在没有法院协助执行裁定、又未经股东古月等三人签章认可的情况下,就进行非法变更登记,非法处分古月等三股东的股东权利和股权份额内的财产。云浮县工商局的行为违反了工商行政管理法规,不仅是严重的违法违规的渎职犯罪行为,更是与顾新光一伙侵占公司财产的共同犯罪行为。

其次,三江自治州法院在2002年审理铁源选冶公司股权确认案中,以(2002)三州法民初字第2号裁定,对铁源选冶公司全部财产进行了财产保全。2002年3月20日向云浮县工商局出具“不得办理有关股权变更登记”的函。对此云浮县工商局都是明知的。有此函的存在,云浮县工商局就不得办理魏新光等当事人申请变更登记的事项。但他们却置上级法院的要求与不顾,进行了非法变更。其行为更是涉嫌渎职的犯罪行为。

再次,即便云浮县工商局所谓的“按照法院裁定”为魏新光一伙将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变更成为云浮金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其行为也是违法的。按照云浮县法院(2002)云法执字第122-2号、123-2号、124-2号执行裁定,古月、夏湘、谢良三股东在新疆云浮铁源选冶有限责任公司还持有76.2%的股份,古月还是公司的控股股东、董事长和法人代表。按照《公司法》的规定,如公司变更名称或股权,需要原始股东签字同意。但在云浮县工商局留存的2002年 5月29日的《公司变更登记申请表》上,并没有古月等三股东的任何签名,“股东或者发起人姓名或者名称”一栏中 ,填写的是魏新光、赵建伟等人。如果说云浮县工商局是依据云浮县法院的执行裁定而对公司名称进行变更,在该执行裁定所涉及的执行申请人只有魏新光一个人的情况下,上述所谓的股东地位是何时登记变更受让的?又是由何人转让给他们的呢?

当然,这是后话,在目前的形势下,古月还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处理这件事情。因为,一场更大的狂风暴雨正迎面而来。

古月,你能撑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