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警察部
在艾斯普瓦这座现在已经超过八万名居民的城市里面寻找数名嫌疑犯，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请，就像大海捞针一样，虽然港口和各个酒馆旅店都能够依照公国的经营条例提供出一份完备的名单，但挨个挨个搜查也不是一件小事。
在一天一夜的搜寻之后，查理曼和阿诺霍坎终于从一名面包店老板那里搜集到了重要情报。
话说萨基姆三人，他们发现自己想得太过简单，公国的首都一旦警戒起来当真像是铁桶一般，白天里面的街面上那些警察和卫戍团的士兵们眼神就像是鹰眼一样，萨基姆作为三个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行动的人，被派出去打探消息，他心中有鬼，于是每天出去的时候都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被监视着，在周围绕上个数圈才敢回到藏身处。
他们原本打算在全城戒严之前就离开这里，结果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公国封锁行动速度之快，在他们刚刚到城北的时候，通往城外的道路就已经被封锁了，无奈之下只得按照他们最开始的方案在城中等待时机。
三人的藏身处是一个位于艾斯普瓦最大的教堂————使徒大教堂的后面一处掏空的墙洞里，从这里地下便是葡萄酒窖，平日是堆放垃圾的地方。
教堂离这一千多米的地方就是埃博杜拉宫，正好位于公国近卫团的眼皮子底下。
三天了，艾斯普瓦的军队已经抓捕了三十多名和这些刺客或多或少有联系的人，但是都是一些小鱼小虾，要么就完全没有关系，当然在林世举亲自坐镇的严刑拷打下，从活下来的八个人嘴巴里还是撬出了有用的东西。
林世举真的暴怒了，他残暴嗜血的一面完全展现出来，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是否真的有罪，一律被当做囚犯处理，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不管是这些人惨嚎声多么凄厉，他一概无动于衷，从始至终都坐在阴影的角落里面。
不过这一切只有阿诺霍坎和查理曼知道，全部都是秘密进行的。
多日的行动还是没有白费，罗威，维罗尼查两个人的画像已经张贴在了大街小巷里面，根据知情人的情报，他们数个曾经呆过的地方早就被布满了暗哨。
这段时间里面艾斯普瓦都实施了全面的宵禁，夜晚的街面上除了听见巡逻队马靴踏在街道石板路上面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的响动，薄薄的雾气饱含着水汽，被阵阵的腥风吹到宁静的城市里，传遍大街小巷，黑乎乎的街道上就连猫狗都见不到一只。
往日艾斯普瓦可谓是一座不夜城，尤其是埃博杜拉宫一直延伸到公爵区，这里的夜市在整个艾斯普瓦都非常有名气，而今天随着大搜查的进行，这片地方却是死一样的寂静。
今夜没有月亮，整个艾斯普瓦除了点点灯火，城镇里面黑暗异常，安静到诡异。
一队手持火把的巡逻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从使徒大教堂后面的垃圾堆放巷道口走过，过了一会儿，大长方形垃圾桶背后钻出一道瘦削的黑影，他轻手轻脚的跑到巷口往外张望片刻，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学了一声猫叫。
垃圾箱后面很快又钻出两个人。
“这些人大概每四分之一沙漏时就要来巡逻一遍，我们的时间不多，按照我们商议的计划，分头行动，我们在艾斯普瓦北面的树林里汇合！”罗威现在的打扮就像是位穆斯林，黑衣黑鞋，脑袋上缠着头巾，尽管他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打扮得却像是一位穆斯林，但是头巾却正好包裹住了他的眼罩。
良好的训练让这些人潜伏的素质远高于常人，在罗威叮嘱了一遍之后，三个人迅速分头隐入了黑暗的夜色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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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搜查，各家各户不得有人员在街道上游荡，若有违抗公爵命令的人将会被押往警察部接受审讯！”
巡逻队的人拿着铜制扩音筒，一边将张贴在大街小巷的告示板上的东西重复宣传，一边在各个大街小巷不停地来回巡视。
这样的戒严工作无疑为三个潜行者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他们对艾斯普瓦这座城市中分布得密密麻麻的网格状街道压根儿就不熟悉，其实不要说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家伙，即使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查理曼先生和齐克索伊市长在晚上也得在城中迷路。
这些建筑看上去都是一个模样，何况在摸黑的情况下，有地图也没用。
罗威一路之上都贴着墙根走，为了躲避一支突然出现的巡逻队，他不得不跑进了一条小巷，那里却是一家药铺的后面，是一条死胡同。
“该死的！”罗威轻声叫苦，想要转身往后逃离小巷，不过巡逻队的脚步声已经渐渐靠近了，他四下一望，只得捏着鼻子跳进旁边的垃圾桶里面。
艾斯普瓦城，垃圾桶是随处可见的环保设施。
耳中听着巡逻队走过，过了好一会儿罗威才钻了出来，他将自己头上的几片菜叶子扒拉下来，就要往巷口走去，不过令他有些没有想到的是，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两道人影，在薄雾下显得阴气森森的，饶是他的手下沾了不知多少人命也被吓了一跳。
就在罗威愣神的一瞬间，两道人影已经好似旋风一般朝他猛扑过来，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早已经手持短剑的罗威在发现他们的一瞬间已有准备，他不退反进，身体化作一道闪电，那速度比两个人更快上几分。
一刹那间，三道人影迅速交错而过，停都没有停一下，速度极快，而且悄无声息。
罗威冷笑一声，从保持半蹲的姿态站了起来，将细剑重新插回自己的腰间，而他身后的两道人影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随后两人同时晃了晃，齐齐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罗威迅速的将两人身上搜刮一番，找到一块铭牌，凭借着过人的目力，他看到了一行小字————艾斯普瓦公国军事情报局。
他皱了皱眉头，虽然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没有料到公国竟然有这种潜伏在暗处的人，罗威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不过出于职业的修养和谨慎，他将两人身上的短剑拿走，把两具尸体塞进了垃圾桶里，找出两张菜叶把地上血迹打扫干净，直到再也没有一丝打斗过的痕迹，他才转身往巷口走去。
步入街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那些原本随处可见的巡逻队竟然不见了踪影，罗威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这是他从到达艾斯普瓦以来，心情最为紧张的时候。
若是像刚才那样的人再多上一些，罗威觉得自己一定会在劫难逃，即使他们全部都是菜鸟，也势必会招来巡逻队。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转，如果能够牺牲自己而让两个同伴逃出去，他觉得也是可以的。
很快，罗威的意志便坚定起来，他抽出细剑，不再用黑暗掩护自己的身影，在寒气逼人的寂静空气中冷冷一笑，“卑微的下等人，有什么卑鄙阴险的伎俩都不用再藏着了！在树林中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这样会让人看不起的！”
罗威的话音刚落，四周的街坊突然出现一大片火光，房顶上和房屋中冲出一大群手持各式兵器的艾斯普瓦卫戍军，立刻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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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举每天都会去卡罗尔身边看看，只是虽然离着她心脏处不到数寸的箭被拔了出来，伤口也经过了消毒处理，但还是昏迷着，而且持续了数个沙漏时高烧不止。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这种伤势能够活下来都算是奇迹，十六世纪的医疗水平实在是不高，尽管林世举非常重视医疗，但还是没有办法避免这种伤口发炎情况。
除了端茶送水的侍从，每天守在卡罗尔身边的就是路易了，三天以来他的眼泪从来没有干过。
林世举害怕路易熬不住，劝说他先下去休息一下，自己守着卡罗尔，路易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就呆在隔壁的房间。
目送着路易出去将房门带上，林世举坐在卡罗尔床边的座椅上，看着脸色比之前几天更加苍白的她，虽然气息尚存，但却时有时无，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开口，他确实对卡罗尔有好感，只是在新大陆的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把家里交给卡罗尔，实际上他目前为止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林世举成天提心吊胆的，除了屁股下面的位置。
公国版图的越来越扩大，他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甚至他都快忘记有卡洛尔这么一位自己从旧大陆带出来的女人了，回想起临走之前让娜小姐饱含深意的眼神，林世举心中突了一下，自己距离变成一块石头着实不远了。
“公爵阁下，”林世举神色变化之间，门外传来威尔的声音，他一直尽忠职守的亲自守在门口，“康丝坦丝公主要见您。”
林世举看了看房间里面被人搬过来的精致大摆钟，这种用水银的刻痕控制指针的钟摆不像其他钟一样传出巨大的噪音。
指针已经指到了十一点的位置。
夜色浓重，月色已经不明朗，房间边上的窗户开了一角，原本散进来的月光似乎被乌云遮住，耳边传来的是院子里面整齐的脚步声和风吹过的沙沙声。
不到片刻的功夫，林世举在门外长廊上见到了康丝坦丝公主，她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盛装的打扮，白色的紧身褶肩上衣露出雪白的勃颈和一片精致的锁骨，下身百合花色的裙摆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单纯而又朴素，外面罩着一件粉红色纱裙，显得美到不可方物，和盛装打扮的她完全是两个人，但是相同的是她苗条修长的曲线。
林世举心中沉甸甸的，没有什么心思去在乎她的打扮，紧锁着眉头走到她身边，一言不发。
康丝坦丝公主上下打量了林世举一眼，“我听说有一些不法之徒针对公国策划了一场刺杀？”
“是的，”林世举没有隐瞒她，点点头，“凶手还没有受到逮捕，我们的人正在严密的搜查。”
“公爵麾下的勇士们行动迅速，我想即使是法兰西的宪兵们也没有这么强的执行力，”康丝坦丝公主的这话倒是事实，艾斯普瓦的这场行动之迅速确实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速度之快，封锁全城都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
她口中的宪兵和后世的宪兵有些不同，这种起源于英法百年战争的军人制度类似于公国现在的执法军官制度，主要是为了维持部队内部的秩序，而发展到了后来在社会上则成了一种半军半民的制度，成为了警察。
法国宪兵是出了名的高效率。
林世举没有耐心在这儿听她吹捧，摆摆手，“公主殿下，我对于怠慢您一事颇为歉意，但是请您不要怀疑我和法兰西王国合作的决心，而现在公国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袭击事件，我想请您和两位伯爵先生平日尽量减少外出，以免发生不测，好了，现在我还有些事，威尔！”
林世举对着长廊后面亲自带人警戒的威尔招招手，“你亲自带人护送公主殿下回埃博杜拉宫。”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康丝坦丝公主张张嘴要说什么，这时候从外面一人由远而近，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有些滑稽。
正是查理曼先生。
“公爵阁下！我们抓到人了。”查理曼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尽管情况紧急，但还是忍不住为康丝坦丝公主的容颜所吸引，走廊上两边火把和洁白的大理石将她映衬的好像仙女一样，不论在何地她都有无尽的魅力，看了她两眼，查理曼差点撞到廊柱上，尴尬的挪着步子来到林世举身边，压低了声音。
“抓到了？”林世举神色一振，这是三天以来他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他看了康丝坦丝公主一眼，心中石头一落地才注意到她穿的有些单薄，解下身上的黑色呢绒袍披到她身上，“天已经很晚了，我要出去办点事，威尔中校会负责护送你回去。”
艾斯普瓦的夜晚和白天的气温相差比较大，即使是在夏天也是这样，康丝坦丝公主有些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躲闪，呢绒袍的温暖让她情不自禁地拉了拉衣领，看着林世举正要迈步离开，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地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林世举愣了一下，停住脚步看着她。
在东方人的凝视下康丝坦丝公主低下头，犹豫了一下，“毕竟我也是你的未婚妻，也是未来的公爵夫人，我有权利知道是谁在和公国作对。”
随后，早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在威尔中校带领的百余名近卫士兵的护送下向着艾斯普瓦坐落于中央区的政府警察部驶去。
警察部位于中央区的边缘处，离着东方堡不远，在东方堡下面连绵起伏的军营附近有一块规模不大的军营就是警察的屯驻地。
艾哈布瓦的军事学院里面同样有警察专业。
林世举的马车虽然不大，只有两匹马，但是设施齐全，还附带有一个书架，两边的座位就是一个可折叠式软垫，只要放下来就能坐，中间则是一张金色的小型沙发，可容纳两个人并且可以将腿打直放在软垫上，坐垫都带有弹簧，在马车里面一点都不觉颠簸，当然这也得益于艾斯普瓦平坦的大道。
这里将整个不大的空间应用到了极致，既不显奢华又能够让人感觉舒适，两边的玻璃窗可以打开让风吹进来。
林世举知道康丝坦丝公主是一个十分有个性的女人，但是他现在脑子里面都想着的是警察部监狱里面的犯人，实在没有调戏的心思，只是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多时，马车渐渐到了警察部的大门口，这座三层楼高的建筑门口有一个高大的正义女神忒弥斯雕像，女神右手持剑，左手持天秤，金冠白袍，眼蒙黑布。
这座带有浓厚哥特风格的建筑在黑暗之中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肃穆庄严的气息。
查理曼亲自抢先打开厚重的铁栅门，带着林世举和康丝坦丝公主快步来到位于警察部后援的一个戒备森严院落门口，这里甚至还带有四座望楼，此地便是公国的监狱了，主体位于地下，一共有两层。
“将他们带出来，”殷切的招呼公爵和未来的公爵夫人坐下，查理曼对着看守监狱的警察挥挥手，这才自己搬了一个矮小凳子坐下来。
一高一瘦两个人被押了出来，正是萨基姆和罗威先生，查理曼在等待两人被押出来的时候已经向林世举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嫌犯一共有三个人，一名在捕捉行动中产生疏忽成了漏网之鱼，两名被活捉，其中一名在搏斗中只剩下半口气了，两个人当中，虽然他们并没有关于萨基姆的任何信息，但在一连串的审问之下还是让他被迫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康丝坦丝公主见到的就是两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家伙。
艾斯普瓦作为公国的心脏地带，安保措施原本就非常完备，卫戍团，新成立的警察部，加上严格的实名审查制度，还包括一个军事情报局的老巢，任何的风吹草动林世举都希望自己能够掌握，尽管这次的刺杀事件实在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但是也给了他一个教训。
其实萨基姆现在都以为是在做梦，打死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抓住的。
艾斯普瓦的警戒区可谓森严到无以复加，这也算是林世举不设置严密检查制度的底气，卫戍团，警察部，近卫团的警戒让即使是他们这种人也免不了暴露行踪，也许是上帝并不眷顾他们。
萨基姆是被人发现的，虽然他百般诡辩，但是警觉的人们还是通知了巡逻队。
只有维罗尼查运气够好，至少今天晚上没有被发现。
林世举并没有兴趣关心这些人来自哪里，但两个人身上绽开的皮肉和鲜血淋漓的身体让康丝坦丝公主眉头皱了皱，淡淡的血腥味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不由得觉得有些憋闷。
林世举看了康丝坦丝公主一眼，想起以前自己也见不得这样的景象，而现在却变得没有什么感觉，他经历了战争，甚至手上沾满了异己的鲜血，再也不是刚来这个世界时的那个虽有知识但却有些怯懦的大学生了。
尽管公国的人民都一致认为他是一名敢于带领土著印第安人去对抗白色魔鬼的勇士，是印第安人的英雄，带领着这片大陆上面的土著人赶走了侵略者，但那些形象都是建立在个人权威之上，而权威就像是堆满白骨大地之上的摩天大厦，一砖一瓦都是用别人的鲜血粘合起来的。
很明显，这两个人的下场不会好，公国的军事情报局在近来已经抓获了不少各国的间谍，他们都没有再回家的机会了，林世举从来不在乎这些人来自哪里，对于他来说这些家伙们落在公国的手里就只有死，区别只是在于他们当中的一些身强体健的人还得在死掉之前作为苦役劳动一段时间，而一些人甚至连这种待遇都不会有。
“公爵阁下，公主殿下，”查理曼指着两名犯人看着林世举和康丝坦丝公主，虽然后者是未来的公爵夫人，但在大婚之前还是称呼为公主殿下，“这便是策划刺杀行动的两名凶徒，瘦的叫萨基姆，来自波兹南，高个子叫罗威，来自威尔士。”
即使是查理曼，现在也对林世举刑讯逼供的手段感觉心惊，他印象里的公爵看似和煦的笑脸在查理曼看来也蒙上了一层冰霜。
反正他自己是不可能扛得住这种逼供手段的。
“待会儿会有人来结束他们的生命，”林世举冷冷的看了原本意志坚强的汉子现在变成了两只惊弓之鸟，簌簌发抖的样子让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同情，他挥挥手让随行的卫兵将两个人带下去，转过头看了查理曼一眼，眼中满是嘉许，“很好，查理曼先生，您的破案速度让我非常满意。”
查理曼谦虚的笑了笑，不敢回答。
“我猜查理这家伙也许耐不住寂寞，他希望和我们重新开战呢，这个家伙真是个疯子！”林世举的眼睛不再注视在查理曼先生身上，他手里拿起装满水的杯子，一饮而尽，康丝坦丝公主看着空杯子，犹豫两下接过仆人手中的瓶子倒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