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孤有一疾，色迷心窍

又闲扯了一会儿，直到饭吃的差不多了，玩笑也开够了。央谷未末这才终于放下筷子，表情闲适道：“孤挺喜欢你的，你比兀颜穆尔登格不知道强了多少。看来，能有你这样的女儿妹妹，你家父亲兄长也不会太差。既然你这般坦诚，那孤也不妨与你交个底。孤原本打算给你们伯咄部三千石粮食，除去分给你们盟友的，剩下的也够你们渡过难关。”

“三千石啊……”纥石烈鄂林珠闻言吸了吸鼻子笑嘻嘻道：“皇帝陛下你说你是希望我们能撤出绮月国境之外的，这三千石，是不是稍微有点拿不出手啊！”

央谷未末一笑，带着一股子阴恻恻的意味：“毕竟按到道理来说，你们起兵攻打我绮月，让孤平白承受损失。虽说是议和，孤也没理由还要去管你的温饱。三千石粮食，三十六万斤，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我绮月这边既要供应大军所需粮草，又要救济灾民，在如何富裕孤也不能败家是吧。”瞥了一眼纥石烈鄂林珠，见到她瞬间垮下去的脸色，央谷未末缓缓给自己和商牟烛词分别到了杯酒后这才又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不过孤做生意一直很公道，只要你们能做到孤所要求的事，便不必担心孤会出尔反尔。说好了三千石粮食，只要你退出我朝边境外，孤必然会一石不少的全部送到。”

“依照如今的情势，我们也没啥底气跟你讨价还价。既然你说给三千石那就三千石吧。”纥石烈鄂林珠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她也知道央谷未末有道理，毕竟人家也不傻。她们这边现下撤兵还能有粮食赚，若是真把眼前这个皇帝陛下给惹毛了，执意要动用武力她们最后也只能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况且，对方开出的三千石的价码比她来之前家中交代的最低底线还多出了五百石，她虽然也想为族人多争取些，可对方明显既然表面了态度，她再于此纠缠不休便有不识抬举之嫌了。另外，她真正的重点也并不在这，而是要想办法解决部落当下真正的燃眉之急，于是她诚恳道：“可是皇帝陛下，能不能先给我们一部分粮食。毕竟眼下各部纷争，我们没有粮食也没法去跟那些主战的部落比拼实力。”

央谷未末早知对方会提出这个条件，毕竟正是因为她之前一直不对粮食数目和送粮时间松开，才会有了今天两方见面的事。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那自然是为了己方的利益最大化了，她又不是搞慈善的。

纥石烈鄂林珠，以及她背后的伯咄部甚至包括武烈现下主和派认为的不错，绮月要议和，或者说实际上是央谷未末个人要议和，是因为她想议和，并不是因为没有打退他们的实力，而他们选择这时候买账退兵便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央谷未末自然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打仗说白了就比拼相互之间的家底子，绮月有人有钱有粮，要什么有什么这不假，可也正如方才她自己所说，与武烈开战至今，不算其他，单是集结于北境将近四、五十万的将士军卒几月的军饷粮草，以及如今赈济燕云三十万百姓的钱财物资，就已经是一笔天大的数目。两方一天僵持不下，绮月这边驻扎待命的大军便一天不能撤回，不打仗便是空耗，拿钱的不当家不知材米贵，她这个往外撒钱的可是肉疼的紧。若是换个成去和武烈打，不说这能吓唬住武烈的军队人数，在没有商牟文舟的授意或者像燕云边军总指挥陆良这种真正手握军权的封疆大吏的全力配合下，以她的一个徒有其表的皇帝身份和商牟烛词手中的虎符的号令下真正能调动多少，单是一个古人所言的‘穷寇莫追，哀兵必胜。’的道理，就让她头疼不已。逼的武烈拼死和绮月鱼死网破，对她而言没有半点好处。未曾亲临战场之前，她主张能不打仗便尽量不打仗，是出于她自己自以为的仁善以及帝王之道，为了能让她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但真正踏足战场之后，她才彻底的意识到，她当初为了一己私情冒然毁掉和亲是件多么愚蠢的行为。她本可以用更委婉隐密的方式解决黑水部，却因为一时之气，使整个绮月王朝承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使得那么多巾帼女儿魂断沙场！所以，如今她是真的不想在看到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故选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说到底与先前对付西凉有异曲同工之处。当然西凉主要还是靠威胁，先三两下打的你晕头转向，再施以威逼利诱。武烈的情况则要复杂许多，不能逼的太急，也不能太过怀柔。而且给谁，给多给少，何时给这些都要掌握的恰到好处。

央谷未末就是要逼到他们自己来求，这样才能顺水推舟，否则他们要多少她便给多少，他们想如何便如何，那还得了。

所以，见对方终于提到了正题，这才以一手托腮，笑眯眯道：“你说的也在理。不过万一孤现在便给了你们粮草，你们却反悔了那可怎么办？”

纥石烈鄂林珠立刻道：“我们手上有绮月的战俘，我们愿意将他们全部送回以视诚意。”

“就这样？”央谷未末一挑眉。

“不然呢？我们武烈人向来最重承诺，既然决定与你们合作便不会反悔！”纥石烈鄂林珠终于捺不住性子，微微有些不满道。

央谷未末不以为然道：“事关重大，口说无凭。孤以为，或是你或是你哥，你们至少得有一个人留在绮月，这件事才有的商量。”

“你想要人质？”纥石烈鄂林珠闻言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在她看来央谷未末的这个要求相当的过分。

“两千石，随时可以准备送往你们部落驻地。而且，不算在你们撤军之后的那三千石之内。”央谷未末不动声色的价码。

纥石烈鄂林珠沉默许久，最后终于咬牙道：“好，我留下来。不过我得先回去和我爹他们说明情况。”

央谷未末好整以暇：“没问题，待安排妥当，于辽河上游一手交粮一手交人便是。”

“嗯。”纥石烈鄂林珠点了点头，神色恢复平静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没别的事，我这便回去了。”

“不再喝杯酒？”央谷未末笑问。

纥石烈鄂林珠将貂帽带回头上，扯了扯嘴角略带些许苦涩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待纥石烈鄂林珠离开后，始终冷眼旁观的商牟烛词这才开口调侃道：“藏希，为夫突然发现你很有经商的潜质。”

央谷未末得意一笑：“那是，便是日后我不做皇帝了，也能靠着这本事也能养活你。”

“嗯，那为夫就等着每日躺在家里数银子了。”商牟烛词含笑附和。

“我们五十万大军在边境一月便要消耗将近十九万石粮食，在加上战马及兵器甲胄的喂养消耗，战死军卒的抚恤金凡此种种消耗巨大。如今只以五千石粮食便既能收复失地，又能免去这诸多的开销。想想我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英明神武了呢。”央谷未末继续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商牟烛词十分的从善如流：“陛下确实才貌双全，举世无双，不愧是我商牟烛词的人。”

“嗯嗯，夫君眼光自是极好。”央谷未末也不揭穿他很无聊的借机自夸的行为很是配合道。夫妻俩就这么相互吹捧，玩的不亦乐乎。

“当然。”商牟烛词自恋的一撩额角的碎发。

央谷未末看着他的模样笑的不行，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一件困扰她很久的事。商牟烛词在单独与她相处时，和面对旁人时反差也太大了。于是，她止住笑声，犹豫了一下问道：“夫君，你明明挺爱说话也挺爱笑的，为什么总对旁人板着脸？难道，是为了彰显卓尔不群的气质？”

商牟烛词闻言眯着眼脸色复杂的看了她，不说话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两人便这么对视着，最后他终于被央谷未末契而不舍并那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神给打败了，缓缓开口无奈道：“我只喜欢对你说话对你笑。”

央谷未末眨巴眨巴眼睛，随即便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悸动不止。两人在一起这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商牟烛词也与她说过许多比这更直白更露骨更深情的话，她也因为那些话脸红心跳了无数次，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因为对方这样简单平常的一句话便产生这样激烈的反应。

央谷未末捂住胸口，觉得自己大概是色欲熏心没救了。

商牟烛词自然不知道她复杂的心里活动，只是看到她突然一脸扭曲的捂住心口便以为她不舒服，连忙站起身到她身边紧张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谁知央谷未末竟就着他弯腰凑近的光景，稍有转身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顺势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道：“孤有一疾，色迷心窍，皇后可能帮着治治？”

“陛下此疾，药石无惘，便这般病着吧。”商牟烛词愣了一下便回过神，伸手捧住她的脸，眉眼含笑的对着那无需胭脂点就，也仍旧色泽诱人的双唇回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