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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郡主莫不是瞧上孤了
“可惜了,原本还想去那个‘一品锅’吃涮羊肉呢。夫君你是不知道,就在这样种飘着小雪的天气,坐在自己炕头用火盆煮上一锅水,待水沸后下上一盘羊肉半颗白菜,再加上一把粉丝和几块冻豆腐,那种感觉有多好。”自称吕众的狐裘少女自然便是咱们的皇帝陛下央谷未末。
说起来,上次微服出访国子监遇到温岐时,她便是用此化名,不过当时温岐立即变明白了她的身份,因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拆字重组,吕众,央谷,两口三人。只不过这次怕是再没谁能那般轻易的猜出来了,毕竟一般人很难相信堂堂天子会带着她的皇后,跑到这个远离京都的边陲小郡的小酒楼包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羊肉白菜有多么美味。
点的菜还没做好,央谷未末撑着下巴怀念前世的美味,商牟烛词坐在她旁边虽然看似面无表情,但看着她的目光中却透着无限的宠溺道:“想吃的话,改天再去。”
央谷未末却摇了摇头道:“我不喜欢那个女子看你的眼神。”
坐在她们对面的貂帽少女觉得自己有点懵,这画风好像有点不对啊!她愣愣看着商牟烛词,若不是因为认得他,她简直要怀疑自己对面那俩人是不是冒名顶替的了!可是她分明记得上次在幽州紫荆关外,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是现在这样的啊!莫非,真的是别人假扮的?兄长说绮月的人都狡诈无比,一定要小心提防。她还是谨慎一点为好,要是形势不对就立刻让藏于暗中的护卫动手!
貂帽少女默默在心中盘算着,完全没注意到央谷未末瞥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不悦与警告意味。
突然感到一股子莫名寒意的貂帽少女,下意识的拢了拢领口移开停放在商牟烛词脸上的视线看向央谷未末。她眨了眨那双有着浓密睫毛的眼睛,回忆了一遍对方刚刚说的话,总算是琢磨出了其中的门道。于是她直截了当道:“你放心,我对你家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实话他上次差点就弄死我,我到现在可还记忆犹新呢!哎呀,我自那之后便日日祈祷,但愿长生天保佑,我日后若是嫁人,可别摊上像你家男人这般恐怖的人物才好。”少女边说边做出一副表情愁苦虔诚祈祷的俏皮模样,随即又笑嘻嘻的继续道:“要我说,我还是对你比较有兴趣。而且,你长得比你家男人好看。”
央谷未末之所以如此闲适,倒也并非是故作姿态,而是完全的有恃无恐。关于这场两方计划已久的秘密会面,几乎调动了全部位于辽州境内的霸下、饕餮两部成员。无论是谍报还是护卫都以安排的事无巨细,所以她和商牟烛词才会这般公然的出现在这里赴约。不过有一点到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那就是没想到伯咄部居然真的就让这么一个看上去不怎么聪明,实际上却是很聪明的小姑娘来和她谈。倒是让她不知该感慨未来的合作伙伴诚意十足好呢,还是胆子太大好了。
“挺有意思。”央谷未末唇角微扬,对此倒也算满意。能这般轻轻松松的开着玩笑,总比一上来便剑拔弩张要来的让人心情愉悦。心想着既然这纥石烈的兄妹都比那兀颜兄妹识趣的多,想必这桩买卖也会顺利的多。于是,她也收敛了视线里的敌意,挑眉玩笑道:“郡主此话何意?莫不是瞧上孤了?”
“诶诶,这位皇帝陛下你可别逗我了,你家男人可打刚才便开始瞪着我能呢!瞅那眼神,怕是我要敢点头,他还不得当场就撕了我!我说你们夫妻俩到还真是有意思,看这个也不行,看那个也不行,难道蹭顿饭,还非得逼着我自戳双目不可?”至此,貂帽少女的身份也不难猜出了,正是当初和兀颜穆尔登格在较武场武打起来的绿裙少女,后来两军开战后随自家兄长上了前线,却于幽州紫荆关阖谷外险些命丧商牟烛词之手的武烈伯咄部郡主——纥石烈鄂林珠。
“让郡主见笑了。”虽曾想央谷未末也不因对方的调侃而如何羞恼,反倒是大大方方的应了句,却让纥石烈鄂林珠有些不知如何接话了。
若问正直这两军对峙的节骨眼上,为何央谷未末会要冒着被京都那边商牟文舟的眼线谍子,以及陌上穷奇部中的叛徒知晓行踪和计划的巨大的风险,与一个武烈部落的郡主会面,此事就得从头说起了。
早在绮月与武烈正式开战之前,央谷未末便曾与商牟烛词有过一场关于针对武烈权衡商讨。当时,依照央谷未末的意思,与黑水部落也就是兀颜穆尔登格所在氏族联姻,先从内部分化武烈在于暗中扶着几个小部落与其抗衡,使得其部落与部落之间相互制衡掣肘。此计策假借商牟烛词之口说出后,也得到了商牟文舟与众多朝臣的支持。只不过,天不遂人愿,因兀颜兄妹的轻狂跋扈最终惹怒了咱们这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皇帝陛下,在加上商牟文舟见机更改既定谋划于幕后推波助澜,最终导致了如今和亲失败两军开战的恶劣后果。
但好在当时央谷未末留了一个后手,事先便找了借口将看似只重文墨而不通朝局且身为男子的温岐发配来此。虽说他一个由小黄门郎被贬黜至小小河上郡郡守的芝麻绿豆的小官,在边境官员和军伍中的影响力远不及堂堂从二品的燕云督护宋言,或者是河北道经略使赵琳琅这些真正的大佬,但好歹还有邹槐的暗中授意于北境的陌上谍子帮衬着,终究也使得他在两军开战之前便已经通多诸多手段途径,与武烈诸多部族互通有无。
不过央谷未末当时并不知晓有陌上的存在,她的本意不过是想在不引起商牟文舟等人怀疑的情况下在北境先安插个能监督情况的小桩子罢了。却没想到邹槐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这似乎不关大局的随意落子,硬生生设计成了能决定成败的胜负手。也多亏了这灵犀一笔,才使得她得知商牟烛词战败紧急赶往此处后,省去了许多麻烦,有了这诸多的筹划。
至于会面地点,为何不选在更为安全的陌上在河上郡的情报据点,则是为了防着穷奇部的叛徒从中探出端倪。虽说,目前潜藏在穷奇部一干叛徒中最大的官员——宋言已经被秘密处决,并且对位伪装成了畏罪自杀。但正如邹槐与央谷未末所猜测那般,这种种事件背后的主谋,必然不会只有一个宋言。
没一会儿的功夫,酒菜也陆续上齐全了。纥石烈鄂林珠也不客气,拿起酒壶便自顾自倒了杯酒仰头灌下,喝完才道:“总算是上来菜了,我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为了这趟差事可是折腾惨了。”
央谷未末夹了一口碗中被商牟烛词细致的挑去了软刺的鱼肉,笑了笑没接她这一茬。而商牟烛词摆明了就是一副除了央谷未末之外不打算打理别人的高冷架势,更是不可能出声打什么圆场。
好在纥石烈鄂林珠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又道:“我说皇帝陛下,好歹我历尽千辛万苦的来了,足可见我们的诚意了吧。您老人家也别跟我玩那套欲擒故纵的把戏了,就直说能给我们多少粮食得了。”
央谷未末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却仍旧慢吞吞的咽下口中食物后才眯着眼道:“你来这前,家里的父亲兄长就是这么教你跟人做生意的?”
纥石烈鄂林珠笑的特别真诚:“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家中确实再三叮咛我要小心行事。要是放在以前我或许还能有点傲气,只不过现在就算了吧。玩心眼?你们绮月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我们武烈人十个加起来都不抵你们一个,我更没那个自信能玩过你这个人精中的人精。靠拳头?要是能打过你们,我还至了于跑这来!所以说,我也明白虽然说是两方谈判,其实说白了什么不都是看你皇帝陛下的心情。你不乐意打仗了要跟我们和谈,我们也乐得有个台阶下,要点钱要点粮就打道回府不跟你们在这死磕了。既然如此,还整那些弯弯绕绕绕有什么用?再者,我是真的怕了你旁边那位,巴不得咱们早点谈完,我好早点回家。”
央谷未末饶有兴致的问道:“绮月与武烈这场战争,我们绮月劳民伤财,你们武烈更是损失惨重,双方皆将彼此视如仇寇。更如你所说,你险些命丧我夫君之手,难道就不恨?”
“恨啊,怎么不恨?”纥石烈鄂林珠毫不遮掩的直截了当道:“刚开始我恨不的能亲手杀了他以祭奠我死去同胞。我也不是没试过,我以为要不是被偷袭,我们不至于惨败。所以我回去后求着兄长让我带兵报仇,我想毁了紫荆关外的那些京观,想用你们绮月人的头颅筑成更多更大京观。可越往后来,亲眼看着一场一场的仗打下来,我才知道自己最初的想法多天真。你家男人根本都不是人,跟他拼和找死没啥两样,这点连我哥都认了,我还能有啥好说的。同样的道理,我们武烈也是向来敬重强者,你们绮月比我们强,我们输了就是输了也不觉得丢人。本来就是为了抢点粮食活下去,现在死了这么人,想想也不值。”鄂林珠叹了口气,发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诶,不好意思啊扯远了。”
央谷未末此前只当是纥石烈鄂林珠故意装傻充愣,实际上不过是笑里藏刀,不动声色的试探虚实罢了,就像她惯用的伎俩那般。这会儿却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乐了,倒是有点搞不清这小丫头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了:“你们部落都这么夸人的?”
纥石烈鄂林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她说商牟烛词的那句话,不禁赧颜道:“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你家男人确实很厉害,厉害的不像人。”
“多谢夸奖。”商牟烛词终于听不下去了,冷冷出声道,顺便瞪了一眼在故意又提起那一茬的央谷未末。
央谷未末促狭的掩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