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生如夏花之成煌>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路见不平换枚铜板
第一百零六章: 路见不平换枚铜板
虽说因为天灾战祸北地各郡街市上皆不似以往那般行人如织,但眼下临近年关,多少不去说百姓们到底也还要置办年货的,今年好坏也就这样了,好歹为着辞旧迎新驱灾除恶求来年能有个好年景,终归得意思一下不是。
如此一来,原本冷冷清清的城北也就渐渐热闹起来,因为河上郡只有这边的临街商铺开这张,卖的东西也相对齐全。北人擅饮,不论男女多半都健壮高大,甚至有些男子比南方女子还彪悍,性子也泼辣不拘小节,全然不似江南那边温良柔和,便是未成家的男子也敢大大方方的结伴上街。若是碰巧相貌好些又恰好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揩了油,虽说不至于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忍无可忍时却也敢二话不说反手便还个巴掌挥过去还以颜色,全然不怕有碍声名什么的。
这不,此时距离一间挂着“一品锅”的酒楼数步外的街上,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便与个少年争执起来。
那少年也是彪悍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扯着女子的胳膊,怒气冲冲的骂着:“还想跑,敢对我动手动脚待会儿定要将你这双爪子剁下来喂狗!”
女子挣了几下没挣开男子拉扯,不禁急了推了男子一把大声道:“放开我,你别在这冤枉人!”
两人这般当街相互推搡拉扯吵吵闹闹动静不小,没一会儿四周便围上了一群看热闹的嗑瓜子群众,不过倒也没人煽风点火或是上前去劝阻,都只是兴致勃勃的瞧着,偶尔与身边人嘀咕两句,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咋了这是?”一名刚挤进围观圈子的人双手插着袖子,以手肘碰了碰旁边人斜倾着身子稍稍靠过去问道。
八卦乃人之本性,旁边的人仅是抽空瞥了一眼,见是个戴着厚重貂帽的陌生少女,不过到也不介意跟个不认识的人分享这种不要钱的谈资,小声道:“就那小郎君跟街上走着,被那女子撞了下吧,便说那女子有意揩他的油,拉扯着不肯善罢甘休。方才还打发了小厮会家寻人来,非说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
“瞧着这郎君穿的到挺好,年纪也不大,如此蛮横莫非是哪个将门子弟?”貂帽少女嘟囔了一句。
被她旁边的围观的女子听在耳中,便以为是在问她就搭话道:“倒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族,就是有几个臭钱。瞅见没,那边那间‘一品锅’是那小郎君家里开的。等着吧,一会儿就能出来人,这下有热闹看了。”
果不其然,女子这厢话音未落,酒楼里便走出了三五个人,由一个与那少年相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领头,急匆匆的便往这边来了。
少年一看到家中来人人,气焰顿时又涨了几分,挥手便给了被他扯着不放的女子一个巴掌,然后才朝着扒开人群走到他近前的人道:“阿姊,你可算来了。赶紧着,帮我把这杂碎的手剁了!”
披着貂裘插着金钗的女子倒是没上来就让人对衣着寒酸的女子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她瞪了一眼她弟不轻不重的斥责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子成什么体统,赶紧把手放开。”待自家弟弟听话的放开拉扯对方的手小跑着到她身边站好后,这才转头看向那寒酸女子,神色轻蔑倨傲道:“我也不跟你废话,这么多人看着呢,免得被人说成仗势欺人,你哪只手碰了我弟自家敲断了,这事咱就算了了。”
她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咋舌声。这话说的到是轻巧,好像让人敲断一只手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一般。貂帽少女忍不住不屑的小声嘀咕道:“可以啊,这嚣张跋扈恬不知耻的劲头,都能跟兀颜穆尔登格有的一拼了。可惜,她死了。”
无论是在哪里,这世上总是到处都有那样一些人,生来便能靠着祖辈父辈的庇护坐享富贵受万千宠爱。在这种人眼中,她们本身似乎就是高人一筹,她们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看不起那些靠着自己努力活着的人,不把那些贫苦之人当成人看,将自己的骄奢淫逸视为骄傲荣耀,还以为这是天经地义。
也不知都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天经地义,哪里来的狗屁的逻辑道理!说白了都是一群欺善怕恶的白痴蠢物而已。
可即便在如何看不过眼,她终归也还是没有冲动的站出去帮那可怜的寒衣女子说句公道话。想着出门前,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反复强调告诫她,这趟来河上郡万万不能暴露行踪的话,少女最终叹气一声,转身想要退出围观的圈子。
却不想,就在这时,一个披着雪白狐裘的少女从拨开了人群朝着这场闹剧的中心而去,打她身边经过时轻飘飘的留下了两个字:“稍等。”
貂帽少女呆了一下,下意思的快速眨了几下眼睛随即反应过来,勾起嘴角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原地转回身继续瞧热闹。
话说,仅就貂帽少女一个转身的功夫,那披着雪白狐裘的少女便已经走到那对跋扈姐弟的身前。她这一出现,围观的群众顿时惊叹躁动不已。倒不是认出了这少女是河上郡哪位有名的大人物,而是她与跟在她身侧男子的相貌都着实是太过出彩。
少女抬手见礼,对着那金钗貂裘的跋扈女子温言笑道:“还请娘子恕在下冒昧说句公道话。在下方才瞧见了,这位娘子不过是行路匆匆,不小心撞了令弟一下,确无冒犯之意。娘子这般不问缘由行事,怕是不妥。”
“哼,怎么就不妥?被撞的又不是你,你又怎知她不是故意的。依我看,若不非是我反应快,保不齐像这种杂碎还会借机摸了我的钱袋子!”那少年闻言,未等他姐姐说话便先出声抢白道。
原本被姐弟俩逼的几乎走投无路寒衣女子到也硬气,刚才见着对方来了帮手也没服软,这会儿又人肯帮她作证说话了,更是反驳道:“你别血口喷人,我穷是穷但也不会去做那鸡鸣狗盗之事!你一直说我对你动手动脚,也不去照照镜子就以你这副尊容白给我我都不稀罕,便是瞎了眼也不会对你生出龌龊心思!”
说实话,那少年虽说相貌平平但也不算寒碜,被人这般说当即便怒不可遏冲着自家的仆役道:“给我撕了这个贱人的嘴!”
明摆着就是金钗貂裘女子带来给弟弟撑腰的仆役得了命令,便作势要扑上去去对着那寒衣女子动手,怎料金钗貂裘的女子却突然开口道:“慢着!都退下。”
少年愣了愣继而急道:“阿姊!她……”
可金钗貂裘的女子并没等他说完便厉声打断他呵斥道:“奉章,还没闹够么!既然有人出言作证,必是你误会了人家。一个男子不好好呆在家中,成日就知道疯玩如何嫁的出去,若在不依不饶我定要禀告母亲罚你禁足一年!”
完全没想到一向宠溺自己的姐姐这次不但不帮着他,反而向着外人斥责他。少年顿时气得不行,可有不敢违逆一跺脚便哭着转身跑了。
金钗貂裘的女子看了弟弟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披着雪白狐裘的少女以及寒衣女子笑道:“我李家并非不讲道理,只是家弟自幼被宠溺惯了,难免骄纵一些。之前是我没弄清事实,还望娘子见谅。也多亏得这位娘子及时出言阻止,不然李某险些酿成大错。为表歉意与谢意,不如请几位移步,同去我家店中坐坐。”
寒衣女子却完全不领情,冷着脸道:“不必了,证明了清白就好。”
狐裘少女也笑着婉拒道:“娘子不计较在下多事就好,在下与内子只是路过,还有事要办,便不去叨扰了,改日再去捧场。”
听到狐裘少女说出“内子”两个字时,金钗貂裘始终有意无意瞟向少女身侧男子的目光不禁深沉了几分不过转瞬便恢复如常。脸上也没了初时的倨傲神色,对着狐裘少女十分的温良恭谦让道:“如此,那李某也不好勉强。不过相逢即是缘娘子可方便告知大名,待来日赏光莅临小店,李某也好招待不是。”
狐裘少女微笑道:“娘子客气,在下,吕众。”
“在下李奉今。”金钗貂裘女子自我介绍后,又看了一眼狐裘少女身侧的男子,这才又道:“店中忙绿,李某这便告辞了。”
“告辞。”狐裘少女点头。
原本一场剑拔弩张的好戏便这么三言两语的就结束,不过围观的百姓倒也没觉得如何意兴阑珊,热闹没看成好歹看到了美人也是不错。但这会儿主角一方也离场了,美人也看过了,便也逐渐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寒衣女子这时才对着狐裘少女深深作揖道:“多谢娘子仗义执言,韩显感激不尽。”
不知为何狐裘少女眼睛忽然一亮,不过却也没多说什么,依旧温和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寒衣女子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钱袋倒出一枚铜钱递到狐裘少女身前道:“韩显虽贫寒,但也知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娘子若不嫌弃,请收下这枚铜钱。”
“在下定会好生保管这枚铜钱。”或是换成别人,分明穿的起价值千金的狐裘有怎会在乎这区区一枚铜钱,保不齐还会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对方是有意侮辱。但少女却出人意料的含笑接过,留下句这样意味不明的话后便带着身旁的男子离开了。
经过那个围观人群散去后,便一直双手插袖靠在附近一家店铺外墙站着的貂帽少女面前时驻足说道:“久等。走吧,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