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所谓朋友

城外的鸢尾买完菜回到医庐后就不见青枝的踪影，还以为青枝和往常一样出去义诊了呢，因此也没多心，收拾好东西就去厨房做饭了，今天她买了一条大鲫鱼，打算清蒸着给青枝尝尝。

不过，鸢尾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她不会杀啊，想想自己还真是一个猪脑子，也不知道在集市上让老板帮忙杀了，自己不就不用回家受罪了吗？这下子自己和木盆里的大鲫鱼玩着干瞪眼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要是夫人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最后，鸢尾在尝试了十八般武器之后还是放弃了，算你运气好，我还是先养着你吧，鸢尾拍拍大鲫鱼光滑的脊背自言自语的说。

一个人的时光总是特别无聊，鸢尾想着现在时辰还早，不如去补个觉好了，昨晚也没怎么睡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正准备上床，余光却瞄到了桌子上的什么东西——一封信，这是姑娘给自己的吗？鸢尾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赶紧拆开来看了下，鸢尾感觉自己如同被抛弃了，青枝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夫人也不见了，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今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啊？自己没有她们不行的。

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流，鸢尾也不想着擦一下，只是感觉自己的心犹如此刻的房间，空落落的。

原来青枝打发自己去集市只是为了方便她走而已，这是为什么啊？若是找夫人的话，自己也可以帮忙的啊？不是说好是一家人的吗？为什么要丢下自己独自离开？

医庐外面的碧儿透过窗户见鸢尾哭的泣不成声，实在是忍不住便向她走去了。

“鸢尾，你没事吧？”

“碧儿，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来看看你。”

碧儿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不能说我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来监督你的吧？所以只能随便编一个理由了，鸢尾头脑简单，你说什么她都信，不会怀疑的。

“碧儿，我好想你啊。”

鸢尾本来就难过，如今碧儿出现在自己面前，鸢尾就如同一个走丢了的孩子一般一下子扑进亲人的怀里。

“她们都走了，都不要我了，你别离开我，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了。”

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心总是最脆弱的，那个时候最需要安慰，碧儿的到来恰恰就给了鸢尾心灵的安慰。

“没事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想哭就哭吧，苦完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碧儿轻拍着鸢尾的背，细声细语的安抚着她，有时候，碧儿还挺羡慕鸢尾的，她性子软弱，遇到难过的事，就哭出来了，反观自己，性子刚烈，有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久而久之，心都变得坚硬了。

鸢尾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碧儿轻手轻脚的将她扶到床上，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心里有一片坚冰正在慢慢融化，替她盖好被子，碧儿悄悄的离开了。

“娘娘，鸢尾已经发现；；龙青枝离开了。”

碧儿回到皇宫，及时向慕容允禀报情况。

“这么久才发现，也真是够蠢的。”

慕容允对其嗤之以鼻。

“你去将她带进宫来吧，让她为我所用。”

“娘娘，碧儿为人单纯，跟龙青枝的感情极其深厚，她恐怕不会做伤害龙青枝的事，我怕她进宫以后，反而帮助龙青枝，破坏我们的计划。”

鸢尾把自己当朋友，碧儿并不想将她扯入这件事情中来，她甚至认同龙青枝的做法，将鸢尾留在医庐死正确的。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她单纯嘛，既然单纯，自然不会想到那么多，这样的人不为我所用那简直是浪费了，我就要看看龙青枝最好的姐妹背叛她的时候她痛苦的样子，你好好去办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慕容允走近碧儿，收起刚刚的一丝笑意。

“碧儿，这件事你若是办好了，你在白塔寺的种种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不然你以为有些事情你不说，别人也不会说吗？”

这段话让碧儿浑身战栗，是自己和韩雨生的事被发现了吗？不可能啊，这件事除了自己和龙青枝以及鸢尾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皇后怎么可能知道呢？除非是有人告密，碧儿吓得瘫倒在地，她不敢相信，自己还傻傻的因为龙青枝给予自己的一点恩惠就对她满怀感激，想不到她竟然从未想过为自己保密，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对她的心慈手软，到底是太可笑了些，不是每个人都会拿自己当朋友的。

鸢尾醒来之后，感觉眼皮重重的，贴在自己的眼珠上，是哭肿了吗？

“碧儿，碧儿你在吗？”

没听见回应，鸢尾这才挣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碧儿，碧儿。”

鸢尾着急的下床，手刚放到门栓上就见门开了。

“碧儿，你去哪儿了啊？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好在碧儿还在，没有像青枝一样离开自己。

“我怕你饿了，所以就给你熬了鱼汤。”

“鱼汤？你把厨房里那条鲫鱼给杀了啊？”

“不然呢？”

“不过你是怎么杀的啊？你都不怕的吗？”

鸢尾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碧儿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敢杀生。

“一条鱼而已，有人心可怕吗？”

“碧儿，你怎么了啊？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鸢尾实在不明白，碧儿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说话的语气都不对了。

“我没事，你快喝吧，喝完了我们就离开。”

鸢尾刚把鱼汤放在嘴边就听到碧儿说要离开的话，不由得好奇的问：“咱们要去哪儿啊？”

“皇宫，我是皇后娘娘的人，自然是要回去伺候她了。”

“不，你要走就走吧，我才不回去呢，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慕容允。”

鸢尾放下手中的鱼汤，赌气似的说。

“不回去？那你想去哪儿，去大街上当乞丐吗？鸢尾我告诉你，离开了龙青枝你就什么也不是了，皇宫肯收留你，你以为你是有多大的面子啊？还不是皇后娘娘看你可怜对你网开一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碧儿，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明明也不喜欢慕容允的，你去当她的下人，她会真心对你吗？”

鸢尾不甘心的吼回去，不知道碧儿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吗？

“龙青枝就真心对你了吗？还不是对你一番花言巧语，如今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你丢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总是说皇后娘娘的不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对你做什么了吗？她针对的向来就只有龙青枝而已，你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把自己逼入绝路呢？再说了，宋云歌到底是真的失踪还是假的失踪还不一定呢？”

“碧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会不清楚吗？我不信你就这么笨，心里一点儿也没怀疑过龙青枝，宋云歌才刚不见，她第二天就丢下你走了，在我看来，这不过只是她们两个人演的一出戏罢了，目的就是要甩开你，因为在她们眼里，你只是一个累赘。”

碧儿的一番话让鸢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鸢尾从心底里认定她说的对，自己死心塌地的跟着青枝，可是她最后还是抛下自己了，到底是没把自己当一家人，这样的龙青枝和慕容允又有什么区别呢？鸢尾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鸢尾，跟我回皇宫吧，我们一出生就是宫女，注定了一生都是一条贱命，她们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会那我们当朋友呢？你好好想一想吧。”

碧儿说了这么多，希望鸢尾能够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龙青枝对自己不仁，也就休要怪她对龙青枝不义了。

碧儿走了，空荡荡的房间又只剩下了鸢尾一个人，她静静的看着桌子上的那碗鱼汤，掂掂它的分量，似乎有些重了，鸢尾不知道在她的心里，粥和鱼汤到底孰重孰轻，碧儿说的对，自己没有一技之长，留在这里早晚会被饿死，倒不如回宫，至少还能活着。

端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鲫鱼汤，鸢尾也不管它烫不烫，只是一口气喝完了，说不清楚它的味道，只感觉是带着一丝苦涩的，这一碗鲫鱼汤真是喝的鸢尾泪流满面的，此刻的她仿佛被全世界背叛了，今后自己的生命中将再也没有龙青枝这个人了，不过反过来想想，顾城已经回宫了，自己是不是又能像从前一样远远地看着他了呢？

碧儿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鸢尾看着她的背影，感觉特别的孤单，让人好像抱一抱碧儿啊，走近挨着碧儿坐下，看着碧儿正在看的方向，那是一株美丽的木兰，青枝和宋云歌最爱木兰，所以这里种了很多，这个时节它们都开放了，小小的花苞里散发出点点的清香。

“想好了要不要跟我走吗？”

碧儿没看鸢尾，还是保持先前的姿势跟鸢尾说话。

“碧儿，我们还是好姐妹吧？”

“你说呢？”

碧儿浅笑着回头看着鸢尾，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答案任由鸢尾自己去猜测，所以之前，碧儿说不定还会顾念小时候的情分，可是现在，她不会了，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当然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一切都只能相信自己。

“我跟你回去，我想过了，我总不能让自己饿死在街头吧。”

鸢尾苦笑着，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自己之前一直帮着青枝跟皇后作对，现在自己走投无路了，她倒要收留自己了，鸢尾想想都觉得好笑。

“不过，我先说好了，我不会帮着慕容允做坏事的。”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走吧，别让娘娘等急了。”

不想跟鸢尾再讨论下去，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秘密被慕容允知道了，碧儿看鸢尾就会忍不住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