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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血神洞中命运叹息
天道与命运,是否真的玄幻而不可及?
时间的风,在空旷的山谷里呼呼作响。多年前的一幕幕场景,在秦江的脑海里回荡。遗失到记忆深处的东西,开始被吹落灰尘,无比清晰地展现在秦江的眼前。白发苍苍的金老,避开王怡,用很深奥的语气,向他叙说了红凉儿刚才所说的话语。
很难想象,金老在那个时候,便预见到了王怡的悲惨命运。在时间的浪沙下,神秘的预言一步步地走向现实。秦江的心中没有喜悦,反而满是恐惧。若果命运在一开始便已经预定好,那人还有何存在的必要。生灵,难道真的是天道无聊之时的一件玩偶。
山谷的风,开始吹拂血谭面前的两个人。两个人,一个一身红衣俏丽,一个满头白发茫然。他们都沉默着,积聚着气势,等待着最后爆发的那一刻。风雨来临时,岂非也是这样的安静。
山谷静悄悄的,粉色蝴蝶穿越花丛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风的流动,时间的消逝,都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两个人的面前。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对方的回答。这个问题,无关权利机谋利益,它涉及到了最本源的天道。生灵,是否真的是天道的一个玩偶?两个人,在天道面前,都是寸步不让。
即使一个人是玄境四重天,一个人几乎使不出任何的灵力,两个却都依旧沉默,没有任何人退让。这样的问题,本就不是强者为尊的。
红凉儿盯着天空,世界开始在她的眼睛里裂开,变成一幅幅破碎的画面。浩瀚的苍穹,也出现在红凉儿眼睛里。她没有说话,可秦江在她的眼睛里,却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
红凉儿的明亮眼珠,就像是两颗不灭的星辰。秦江望着那两颗星辰,瑰丽而奇幻,他整个人的心神,都被吸引了进去。
一个白发的少年,独对千军万马。他的脚下,血流成河。他的身后,无数的将士在大声呼喊魔神魔神两个字,一遍又一遍,震耳欲聋。刀还在滴着血,日光下,血滴散发出晶莹的光芒,白发少年抬头,敌军早已胆寒,在少年面前,溃不成军。欢呼声,同样震耳欲聋。
枯寂的牢狱里,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人,他的面庞,和秦江一样年轻。铁链冰冷,枯草潮湿,时不时会有一只只老鼠从地上爬过。牢狱四周都是墙壁,一丝一毫的光亮都透不进去,空气是浑浊的,光阴也仿佛远离了这种地方。人会一点一点的苍老,然后腐朽在这里。密不透风的牢笼里,人完全失去了自由,人命不如鼠。
一片孤坟,天地苍凉。一个衣着华丽,满头银发的人在一座座坟头上发着叹息。烛火被风吹灭,天地悠悠……
眼泪,不知不觉,从秦江的眼睛里留了下来。
风吹来,秦江猛然惊醒,一脸迷惘地看着四周。“这里,到底是何方?”秦江的大脑里,疑惑一个接着一个。
红凉儿没有说话,神情肃穆,静静等待秦江回过神来。
许久后,秦江才从那种震撼的状态中醒转过来。
“这是?”秦江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硬生生地挤出来的,难听的要命。
红凉儿笑了,“你相信命运吗?”
不信。这本是一个很简单的答案。但秦江张着嘴,一个字却也说不出来。若说不信,可刚才他看到的那些脸庞,都是他自己。无论是战场、牢狱,抑或是坟墓,一幕幕场景,都太过真实,真实到甚至让秦江产生错觉,那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他生命里的。
秦江喘着粗气,最终也没有说出答案。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就如同天地,他无法触及一样。人生中总是充满了奇妙和玄幻,若是天道存在,那么,命运为何不存在。即然命运存在,那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秦江的脑袋仿佛要爆炸一样,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杂乱的想法让秦江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
红凉儿等秦江情绪稍微好了一点后,才缓缓说道:“我若说,你刚才看到的,都是你的命运,你会信吗?”
“我的?”秦江呆滞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他疑惑的开口,随后眼睛又盯着红凉儿,步步紧逼。
“是的,是你的。”红凉儿这次开口,没有再卖关子,回答的很爽快,她紧接着补充道:“或者更准确的说,这是你的一角命运。他是你人生中的某些片段,甚至,可能是你某天夜里做下的一个梦。”
秦江还是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摆脱出来,但听了红凉儿的话语,他的情绪平稳了许多。
“也就是说,那些事情,其实并不一定影响到我的人生轨迹。”秦江迟疑着开口,缓缓说道。毕竟,一个荒谬的梦境,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全部人生,这种说法,太过不真实了。
“对,未来和现实交织,虚幻和真实交错,很多事情,我都无法准确预料。”红凉儿叹息着说道。
秦江刚想继续开口,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其实已经认可了红凉儿的说法。于是,他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说出口的是另外一句:“我刚才,到达的是什么地方?”那个星空般的幻境,虚幻而又真实,让人迷惘。
“你到达的,是我的梦境。”红凉儿开口说道。
“你的梦境?”秦江不解。
红凉儿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你相信命运这回事吗?”
秦江眼神一缩,但他咬着牙,还是缓缓点下了高昂着的头颅。
“我修习的功法,是从神话时代遗传下来的,叫做大预言术残篇。”红凉儿说出的话,石破天惊。
秦江闭眼,慢慢消化着这句话对他造成的冲击。大预言术,从名字上,便可以看出,它的确是可以用来预知命运的。二十余年他所生活的世界轰然崩塌,秦江需要时间,来消化红凉儿这句话对他造成的冲击。
只可惜,红凉儿,幷没有给予秦江多么长的消化时间。不久后,她便再次开口。
风声悠悠,今天的这一席谈话,注定对秦江的未来造成难以想象的冲击。对于红凉儿来说,多年来紧守的秘密,一朝之间对某个人全盘托出,这对她,同样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其实,对二者而言,他们都需要时间来稀释这一番惊人的谈话。但可惜的是,二者,都没有给予彼此时间的意识。
许久之前,红凉儿听闻秦江那奇怪的一问,心潮便惊涛骇浪般的起伏着。少年的往事,一件件从她的心里拂过。人都是有点秘密的,而红凉儿的童年,绝对是她最不愿意触及的往事。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不凡的收获往往也有着荆棘的洗礼。童年,对红凉儿来说,就像是一道结疤的伤口。因秦江的那句话,这处伤口,又被重新血淋淋地撕开。
二十四岁,玄境四重天,这般骄人的成绩,必然有光芒背后不为人知的黯淡。四岁那年,风雪夜归人。红凉儿还是一个瓷娃娃似的婴童,她的父母,是一对善良的农家夫妇。那天晚上,风雪下的极大,一个风尘仆仆的赶路人,敲响了这对农家夫妇的家门。
门开,人进,这是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他握着一把刀,浑身都带着杀气。可是这对夫妇感受不到,他们用最好是食物,最暖的炉火,招待着这位客人。小红凉儿怯生生的,朝那个男人靠近,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变故,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光芒,足以照亮黑暗苍穹的光芒,在这个屋子里突然乍现。
这样的变化,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小红凉儿好奇,农家夫妇不解,而那个男人脸上,则有着极大的狂喜。
男人盯着孩童,就像豺狼见到猎物,露出了绿油油的眼神。
刀光,乍现。
农家夫妇睁大了眼睛。他们至死都不知道他们因何而死。最丰盛的晚餐,难道招待了一只白眼狼。“你不是他们的女儿。”男人开口说道,声音沙哑而难听。
“你的身上,代表了天道。这两个凡夫俗子,生不出这样的人。”男人冷漠的说道,眼睛里却充满了渴望。这样寒冷的天,一刀能杀死两个人的人,本应在温暖的房间里,静静地等待冬日过去。可是男人没有,他在风雪天奔波,抵不过寒冷时只能想凡人求助。这般辛苦,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女孩吓呆了,只是哭,一句话不说。从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便染上了一抹血色。
男人打开身后的包裹,取出了一块残破的玉石。玉石在夜色里,散发着晶莹的光芒。那是一种很温暖的光芒,让人看了,想要情不自禁沉浸其中。“天命。得来全不费功夫。”男人这样想到,可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盯着洪凉儿。
红凉儿呆呆的,跌坐在地上,可是在那块玉石被拿出来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地被其吸引。
玉石仿佛有呼吸似的,一下一下地闪着光芒,小女孩也跟着那光芒,一下一下呼吸着,到最后,一道奇妙的韵律,悄悄的形成。
命运的轮盘开始转动,无数条丝线缓缓交错。一个小女孩,从四岁起,便开始拨动转盘,太多的悲欢离合,从她的手指间划过。
那时候,夜晚只是风雪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