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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殇山行(中)
秦火和刘清扬之间的温情并没有延续很长的时间,他们不能耽误太长的时间,可是,刘清扬的身体素质又不是特别好,现在的她爬山,已经是尽力而为了。要不是因为雪莲花必须立刻服用,刘清扬是绝对不会让她来的,平添担心而已。
好在因为刘清扬的煞气,一般的凶兽不敢贸然进攻,少了一些担忧。
不过,殇山除了煞气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在作祟,不然的话,那些异能之士也不会大多数有去无回,动物可怕,植物也不一定无害。好在两个人身上都有火光护体,也算无碍,不过,由于山路崎岖,浓雾遮路,两个人走的速度并不快,而且有些地方很陡峭,他们只能绕路而行。
山间奇怪的阴风吹了起来,吹来了一阵阵芬芳的花香,秦火和刘清扬来不及防备,闻了一口之后,秦火才反应过来,运功堵气,将那些芳香气味逼出体外,而刘清扬嗅过之后,脑海里混乱一片,眼前闪过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随即陷入了晕厥……
那个梦境开始了,梦里的秦火和周末会如何呢?
混乱的梦境,从这个片段开始延续。
札幌下雪了。
雪花如羽毛飘落,轻轻压在车上、路面上、人的肩膀上。高楼林立的市区慢慢变得粉妆玉砌,不少人驻足拍照。
秦火打掉肩膀上的雪花,叹气,“再见不见,你们去哪了,你们真的在一起吗?”
大通公园,札幌雪祭举行地。
秦火走进公园,面积不小的公园此刻显得孤寂。
寥寥无几的人群,行色匆匆的踩着大约一厘米见厚的雪,留下通往各个方向的杂乱脚印。
他手插口袋,徐徐走着,头发像是染白,一个挺拔的“老头儿”。
不远处,一对情侣坐在长椅依偎看雪,不时耳语一番,浪漫的场景就差一首《星你》的主题曲了。
“你说你来过这儿。” 秦火路过那对情侣,拍去肩头的雪,向深处走去。
十七岁的刘清扬等来了人生的第一场雪,北山镇下雪了,秦火也来了。
开门的刹那, 秦火单薄的衣服,拖着个行李箱,鼻子通红,蜷缩着身子,像是逃荒而来。
“你怎么来了?”刘清扬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欣喜。
“旅游。”
说完, 秦火应声倒下。
一天后,旅店二楼阳台。
秦火和刘清扬坐在木制摇椅,看外面,雪下的缤纷。
“北山镇很少下雪。”
“嗯。”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嗯。”
“我发誓,我不会给别人说的。”
“我知道。”
一年前,秦火的爸爸出轨,父母离异,母亲获得了抚养权,由于母亲是企业高管倒也生活无忧,可秦火却变得孤僻,不爱讲话,喜欢旅游。
旅游的意义在于牢记和忘记,经历过的风景最终化作明信片寄给了远方迷茫的自己。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日本北海道。”
“为什么?”
“明年你来我告诉你。”
“好。”
十六岁时,刘清扬在自己的房间摆了个鱼缸,里面游来游去的都是石斑鱼。
两个人肩并肩站在鱼缸前,石斑鱼成群结队凑到周末面前,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吐着泡泡,诉说着被困于一隅的苦闷。
刘清扬兴致勃勃的咿咿呀呀,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是哄孩子一般,又像是跳大神的神婆,而后石斑鱼散开,“石斑鱼是最有灵性的鱼,也最可爱。它把斑斓的色彩留在人们眼里,可最后却被人放进嘴里咀嚼着,评头论足,讨厌。”
“讨厌的人很多,有时我也讨厌自己。”秦火看着鱼缸,眸子里深邃的黑色里石斑鱼游动。
“不过,人本就矛盾啊。”
刘清扬的房间不小,没有寻常少女的粉红,墙壁上布满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符号,房间没有椅子和沙发,铺满了紫色地毯。
“我爱玩,不爱在家待着,席地而坐吧。”仿佛看透了秦火的心思,刘清扬一屁股坐地上,靠着鱼缸的结实玻璃。
两人靠着鱼缸,一言一语的聊着,天南海北,侃侃而谈。
大通公园有樱花树林,大雪下更显美妙。
瘦削的树干压了层厚厚的雪,穿上羽绒服的樱花树不动声色的欢愉,仿佛再次绽放樱花,飘落一地的繁华。
秦火走进树林,西北角的一棵树意外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棵树寻常来看并不稀奇,可林希走近,抹去树干上的雪,奇怪的符号出现,仔细看还刻着两个字——危险。
“果然出事了。”秦火神情恍惚,“这么久了,你能看见啊。”
雪停了,秦火看向天空,望不透的云层,隐藏着蓄谋已久的乌云雷雨。他摸着印记,眸子里黑色泛出淡淡金色,猛然间,樱花树竟然开花!
那年冬天,秦火已经停留了三周,该离开了。
临走前一夜,二人来到海边。
雪在两个星期前就停了,如今的北山镇有着几分暖意。
夜,黑了几分,星星那点点荒凉的光,燃不了广阔无边的黑暗。月亮悄然无声出现,挂于天际一角,像忽然开灯的房间,不太明亮,却有朦胧美感。
“去年我去了趟日本北海道。”
“你不是说明年再告诉我嘛。”
“我怕没机会,我看见了,很模糊,只有你……”
在通往北海道的青函隧道,电车上的刘清扬碰到一个中年男子,整洁的黑色西装、黑皮鞋,令人奇怪的是男子的右手纹满了复杂的符文,漆黑的纹路交织出阴寒的感觉。男子坐在她身旁,目光如炬盯着前方虚空处,一言不发。
到站后,刘清扬疾行至旅馆,却发现男子紧随其后,似乎有所企图。
北海道小樽,一个弥漫初恋味道的城市,岩井俊二的《情书》拍摄地,日式风情的木屋,举世闻名的玻璃制品,被称作“灯的故乡”。
身穿和服的刘清扬漫步其中却无暇欣赏,但她听到那里有条鲸鱼说:北山有神灵,感时通万物。横祸将至日,希望林中藏。
“鲸鱼说?”秦火打断了刘清扬的故事,不禁疑问。
“那是我在北海道每个晚上都会梦到的一条鲸鱼。”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秦火凝思,“那个黑衣男人呢?”
“不知道啊……”
“好吧,想不通的事现在就别想了,费脑子。”
秦火殊不知,这个漏洞百出的故事却带着危险的预兆。
海风吹着,静静聆听着浪花翻卷的声音。刘清扬不由得靠近秦火,右手挽着,偏头靠在他的肩膀,心里有踏实的感觉。
秦火扭头,看着眸里静谧的女孩,心生涟漪。人世间的相遇总是没道理可讲,美好的缘分总是默默的生根发芽,那么好好珍惜吧,哪怕倾尽所有!
札幌的一处旅店。
从大通公园归来的秦火躺在床上的林希打开一个旧旧的像被腐蚀过的笔记本。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是奇怪的符号和一系列汉字注解。
经过对照,秦火发现,在大通公园的樱花树林发现的符号所代表的意思是:小樽——灵聚重生。
难道秦火的猜测是真的?
几年前,十九岁的秦火为了给即将成年的刘清扬一个大惊喜,在她生日提前一天的晚上抵达北山镇,可当他背着满满一包的礼物来到时,却发现刘清扬家的旅店火光冲天,黑色的火焰令人诧异和恐惧。
熊熊燃烧的黑色,仿佛流动的熔岩,带着刺鼻的味道,与苍茫夜色融为一体,却又分离出图腾似的闪烁,房屋慢慢坍塌,却像是被腐蚀一般,更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去救火,偶尔有人经过,竟然熟视无睹!
秦火眸子里泛出金光,霎时间,本是百米之外的他,瞬间出现在旅店前,此刻,他的身上笼罩着淡淡金色,如佛。
他慢慢展开双臂,竟悬浮在半空,猛然间,金光大盛,犹如永昼,黑色火焰陡然熄灭。
残破的旅店,翻来覆去的寻找,并无人影,在原本周末的房间,秦火发现一个笔记本,而那鱼缸里的石斑鱼不翼而飞。
而就在不远处,一个黑衣男子,脸色阴沉,双手紧握,右手隐约可见一些复杂的纹路,声音略带嘶哑,像是手指摩擦黑板的刺耳声,许久之后,他吐出了几个字,“游戏正式开始。”
事情发生的太过离奇,打开笔记本的秦火却是眉头紧皱,一切真实虚幻宛如昙花一现,可被命运眷顾的人,异于常人却又敏感脆弱。
笔记本里开始记述的是一个故事、一个独白,一个偷窥到未来的少女的零星碎语。
刘清扬小时候喜欢游泳,父母教会她之后,她就经常一个人去大海里嬉戏,可奇怪的是,每当刘清扬潜入深水,一条紫色石斑鱼便围绕在身边,摇曳身形,静静跟随。
海水里斑斓多姿的礁石,成群结队游荡的鱼群,刘清扬灵活的摆动着双脚,像是一条美人鱼。
某一天,在海水里玩闹的刘清扬听到一个声音:你好,读心者。
声音转瞬即逝,可刘清扬却像是被唤醒!
她听到一群鱼儿叽叽喳喳的争吵、她听到礁石浑厚沉郁的交谈、她听到海藻轻柔绵软的笑语,杂乱无章的声音袭来,如同当头棒喝一般。
后来,刘清扬学会控制自己,而且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和它们交谈,一种奇妙的感觉让本是少女的她觉得无比开心。
可在她看到父亲把一条石斑鱼洗净,拿刀切开鱼身,腌制入味时,周末听到了鱼儿凄厉的叫声,震的她心悸。
刘清扬有些迷茫了。
人类凌驾于一切生物之上,可当真实聆听到它们的心声,那些本是正常的烹饪却变得血腥十足,那本是简单的采摘水果却变得哀嚎遍野。
刘清扬选择封闭自己,偶尔时,她会和石斑鱼聊天,所以家里有了一个鱼缸,鱼缸里有一条不起眼的紫色石斑鱼。
那条紫色石斑被起名:小紫。
而且,刘清扬开始喜欢紫色。
而满屋子的奇怪符号是石斑文,石斑鱼一族传承至今的文字。
可在她十六岁的夏夜,她开始做一个奇怪的梦。
黑衣男子、北海道小樽、札幌、鲸鱼……
梦里的片段十分零碎,可真实的恐惧却让周末每晚都惊出冷汗。
原来刘清扬并没去过北海道,她说的,是梦啊!
而且她梦到了旅馆被烧,以及在北海道札幌的逃亡。
札幌,旅店。
“看来要去小樽了。”秦火凝眸望着窗外,“我一直在追,却始终比你的未来慢了半拍,可我不停下脚步,你说,我能阻挡未来吗?”
窗外,雪下的缤纷,札幌的雪总带着圣洁的感觉。
一名女子走出旅店,嘴角带笑,“有趣。”
女子推开门的瞬间,雪花席卷着呼啸而来,旅店外,人影稀疏,只能远远望见模糊的黑点。
前台处的招待小姐趴在柜台上,有意无意的瞥向播放肥皂剧的电视,睡意阑珊。
这时,女子轻轻摇了摇身子,柔若无骨,轻轻一跃,跃进苍茫的雪中,雪面荡开涟漪,转眼不见。
招待小姐慢慢抬头看了下门口,随后又百无聊赖的低头,事不关己,懒得思考。
意料不到的雪,纷纷扰扰的持续了一周的时间,小樽,成了一个被搁置的地方。
秦火看着窗外的雪,阴郁的天气,在雪里雕塑而出的城市——札幌。
曾经北海镇下雪的时候,秦火和刘清扬还打过雪仗,和镇上其他的孩子一起,南方的孩子仿佛在那时忘记了寒冷,抓起一把雪,紧紧捏成球状,奋力投掷出去。
刘清扬欢快的闪转腾挪,最后在一旁看热闹的秦火也未能幸免,遭到了周末“猛烈”的雪球攻击。
秦火无可奈何的摊手,看向周末的眼睛里是狐狸般的狡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我还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呢?”刘清扬不自觉的把手里的雪球放在雪地上又滚了滚,当她双手抱起这个相当于核弹级别的雪球,想要砸向林希时,秦火却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喂。”
有些戏谑的声音在周末身后传来,她转身,心里升起一股不祥之兆,不料,刚转过头的自己却被迎面而来的雪球狠狠拍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