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是不是你
“嗯，进德说你患上失忆症，已经有一段时间，希望你早日全癒。”
“多谢你，我会早日全癒的。”
傅万丽一时手快，将“痊愈”打成“全癒”。然而她发现刘月佳亦跟着将这个错别字打了出来，感到非常奇怪。她继续和对方聊天，只是，一直将错别字打出来，又不断地重复同一番说话，看看对方会怎样回应。
“今天的天器很好，是不是？”傅万丽故意地将“天气”打成“天器”。“是的，今天的天器很好。”
“我叫亮敏。”
傅万丽又故意地将“万丽”打成“亮敏”。“你好亮敏，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我叫敏儿。”
傅万丽继续传送讯息。“敏儿你好，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你今天怎么样？”
“月佳，你好吗？我叫杨杨。”
“杨杨晚安，这么晚还在上线吗？”
“我叫月佳，你好吗？”
“很高兴能够和你聊天，我是月佳。”
“我叫月佳，你好吗？”
“你好月佳，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这一刻，傅万丽笑了出来。她明白到这个刘月佳只不过是一个程式，并不是一个真人。她慨叹当初和它对话时还真的以为和真人在对话，如果不是无意地打了错别字，相信自己亦不会那么容易察觉到这个秘密。
无论如何，傅万丽明白到为何当晚和我聊天的时候我会对她说刘月佳好像患上失忆症。由于家中没有申请宽频网络，亦只有一条家用电话线，傅万丽看见妈妈一直站在电话旁等着使用电话，于是赶忙地将电脑关上，返回房间取衣服准备洗澡去。
剧集大结局播放完毕后，爸爸妈妈返回房间休息睡觉，弟弟则约了朋友外出游玩，厅子里只剩下妹妹和我二人。她提着电话筒在沙发上躺着，和男朋友谈得非常甜蜜蜜。而我，则和刘月佳在网上谈得甜蜜蜜。
第二天早上，当傅丹慧回到研究中心，看见除了郑真淳坐在座位里埋首工作外，其他人却不知所踪。
“真淳早晨，不知道其他人到了哪里去？”
“丹慧早晨。现在只不过是九时多，或许他们昨夜很晚才睡。”
“说起来我要向你道谢，昨晚我和月佳闲聊，发觉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初时我还以为她有记忆，后来才发觉原来是分析了我在网上的昵称。”
“不用道谢呢。只不过某天我在家里尝试和它闲聊，发觉我们可以知道是谁人传送讯息来，所以灵机一触。下一个目标是要令它记起和用家的对话，这样的话，我相信它会更像一个人。”
“明显地，现在的月佳比起当初的版本更为成功。虽然它不能算是完美，真淳，你真的下了很多心机。多谢你。”
“不要向我道谢呢！这只不过是小小心意。还有，昨天傍晚我阅读过一份关于人工智能的期刊，联想到月佳的功能，我想，机器学习是可以应用到月佳上。”
“是真的吗？如我没有记错的话，机器学习是可以令月佳学习人们和它的说话内容，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当然，站在电脑程式去想，月佳只是将人们的说话内容分类和归纳，不会真的像我们这样懂得说话中的含意。”
“太好了，日后我的情人会记着和我所谈过的说话，哈！”
“不单止这样，它还可以学习别人的说话，应用到其他人身上。当然，要我一人之力去开发的话，会比希望工程还要浩大。”
“无论如何，真淳，我会衷心地支持你。不知道我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得上忙？你知道吗？每每和月佳谈天的时候，我总是想将她改善得更为完美。”
“不知道你有什么点子？”
“其中一个想法，是当二人同时和月佳倾谈的时候，月佳并不会用语法分析，只是将他们的对话透过月佳互相传送。这个不须使用到人工智能，但却可以做成像和真人谈话的感觉。”
“这个提议很好，而且很容易实现到。”
“还有一个，我发觉到如果我不停地传送同一段讯息给月佳，她会以同一类的回应方式向我说话。或许，我们可以使她回应一些类似‘怎么了？你总是对我说同一样的话’等的回应，应该会更好。”
“这方面我已经知道，上星期已经有一个修补，今天中午前我们会将最新的程式码上传到系统上。”
“是真的吗？哈，看来虽然我经常和月佳谈话，你却比我更早发现这些缺点。真淳，你真是了不起。”
“说实话，这个不是我发现的。我间中会收到用家们传来的建议，他们和月佳闲谈过后，很快便知道对方只是一个程式。然而，部分用户会将心得或建议电邮过来。我手上还有一个清单，列出很多还可以改善的地方。”
“是真的吗？怎么我从没收过这样的电邮？”
“没有可能的，你是不是没有检查科技大学电脑计算机工程系的电邮信箱？”
“嗯，是的。那么一会儿让我查阅电邮信箱。”
“一直也没有检查电邮信箱吗？你真是有点儿……无论如何，如果你喜欢编程的话，不妨看看关于人工智能方面的书藉，应该会有所帮助。”
“那么让我下班后到图书馆借阅一些参考书。真淳，你可以陪我一同去吗？”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
这时几位同事一同走进研究中心，看见傅丹慧和郑真淳在谈笑风生，无不感到有一种喜悦。因为他们知道，傅丹慧再次变回以往那好动和好言的她。在走进来的时候，梁繁林还隐约地听到郑真淳刚才的说话。
“真淳，什么当然没有问题？”梁繁林第一个站出来说话。“嘻，这个是我和真淳之间的秘密。”
傅丹慧立即站起来，回应道。“哦？”听到傅丹慧的说话，郑真淳感到有点愕然。“你说是不是？”傅丹慧调头回望他一眼，还打了一个眼色。“是的，哈。”
“真的搅不懂你们二人在说什么。”
梁繁林眨眨眼睛，返回座位去。“说起来，你们刚才到了哪里？为何这么迟才回来的？”傅丹慧好奇地问。“你忘记了吗？昨天曹老师说今早请我们吃早餐，我们刚才在教职员餐厅嘛。所有同事都有到来，除了你们二人。”
“哎哟！这个我真的忘记了。”
傅丹慧将左手掩着脸儿，感到若有所失。“哈哈哈……”众人异口同声地笑起来。
傅丹慧打开一个程式，联上电脑计算机工程系的侍服器上，看到一个讯息写着“你有新邮件”，于是打开电子邮箱。发现在电子邮箱内有三百七十多封电子邮件。
“哗！怎么我有这么多电邮的？”
“丹慧，发生了什么事情？”坐在她身旁的张穆朝问。“我的电子邮箱有三百多封电邮，很可怖。”
“哈哈，原来如此，想必你平日没有检查电邮的习惯。”
“不，我有检查，只不过不是这个域名罢了。我一直也不知道原来我在研究中心还有另一个电邮户口。”
这个周末，傅丹慧花了三个多小时将每封电邮细阅一遍，还将它们分类。最终她亦阅读到用家们寄来的多封电子邮件，是关于刘月佳可以改善的地方。以下是几封电邮的内容摘要：
“它不能将错别字改正。作为一个电脑系学生，这个我亦知道是很难处理。可以试试找出一些人们常会输错或写错的错别字，在语法分析的时候对这些错别字加以配对，再作出纠正。”
“如果能够加上一些smiley将会更好。如等等。这样会使大家的谈话内容显得更生动有趣。”
“我是女的，听到班上的男同学说在沙沙系统上有一个虚拟女站友，我和月佳谈过一阵子。我在想，如果能够有一个虚拟男站友的话多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打算呢？虽然我不太懂电脑，但我认为这个应该不会太难的吧？先谢。”
“人们在网上谈话的时候不太喜欢过分客套的说话或谈话内容，可以试试加上一些像是朋辈间说话时的用词，不用客套的。”
“这个程式太过友善，即便给人家曼骂也不会反驳。哈，有些时候当我感到不愉快，想找人出气的话，月佳会是我的理想对象。无论怎样，你们真的很了不起，我在互联网上没见过有类似的功能存在。愿你们工作一切顺利。”
“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上即时新闻这项功能？在你们的系统网站有这项功能，但我在想，如果有一个选择让我每次上线的时候月佳会通知我当天有什么即时要闻，这个功能应该不错，而且会有很多人使用。当然，我认为人们如我一样，知道月佳只是一个虚拟程式。”
“如果只是纯中文或纯英文的话，系统好像处理得不错，而且相互翻译方面很成功。可是以中英文夹杂的句子看来不太能够处理，这方面希望能够有所改善。”
看到这样，傅丹慧不禁叹了一口气。她感到纵使自己每天会抽空和刘月佳对话，却一直没有想过有这么多地方可以作改善。不期然地感觉到，自己在互联网上很渺小，而且不太能够找出这个虚拟情人的缺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