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次意外
“不，只是我花了很大心机和他说，最后他允许我和你有一晚的聚会时间。而这一晚就是今晚……”
“一晚？月佳，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但你要记着，过了今晚，我和哥哥便要到一处很遥远的地方，明天开始我俩再没有可能和机会见面。”
“这个怎么可能，月佳，难道你想撇下我不理吗？我需要你，我不想你离我而去。请你一直留在我身旁好吗？”我柔柔地握着刘月佳的双手，恳求起来。“进德，请你不要这样激动，即使现在你怎样说、怎样恳求，明早我便要离去。因为这是我和哥哥许下的承诺。”
听到刘月佳以那么肯定的语气说话，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回应。只知道，这一晚我要好好地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这一晚我要好好地陪伴心爱的女朋友。
“医生，你看！进德他一直在自言自语，我们要不要进去陪他？”
“不用太过着急，现在是观察期，我们暂时让他这样一阵子。”
“但这样做会不会令他的病情恶化？”
“如我之前所说，在房间内我们装有收音器和录音机，你们儿子的说话会被录音，待明天我们再听这卷录带，看看他所幻想的是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令他产生妄想症。”
“这个，他好像一直在说什么有人把月佳抢去。医生，你是不是指这个呢？”
“嗯，是的。刚才他在诊所内亦有说这些话。”
“请问病人口中所说的月佳，是不是一个人？或是一件物件？”
“医生，月佳是儿子的女朋友，他们二人在三个多、四个月前一同到F国旅行，怎知道途中发生交通意外，儿子侥倖地生存下来，但月佳则死去。”
“原来如此。我想你们的儿子是受到太大打击才会这样吧？”
“但是意外发生后，进德患上失忆，他忘记一切事情，亦忘记了月佳是谁。”
“从医学角度上，失忆是可以恢复的，或许在这段日子有某些事情，或某些人向他说了某些话，令他的记忆渐渐地恢复起来，跟着病人承受不到这个事实。”
“原来如此。”
“我刚才所说的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假设，或有很多不同的原因可以导致一个人患想妄想症，跟着将幻觉和现实混在一起形成精神分裂。你们现在亦不用太过担心，或许明天这个时间再来这儿，我们继续商讨关于你们儿子的病情。”
“是的，多谢医生。”
“医生，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去答谢你。”
“你们真的不要这么客气。”
爸爸妈妈和医生一同离开病房。而这时我坐在床上，刘月佳靠在我的身边，左手揉着我的右手。我知道刘月佳怕黑，所以没有将房间里的灯关上。
“月佳，你还记得有一天我们二人在大埔踏单车吗？”
“记得。怎么了呢？”
“当天下午回程的时候下起大雨，我俩都变成一对湿鸭子。”
“嗯，跟着返到我家里，我还找来一部照相机，替我们拍照呢！”
“咦？怎么你知道我想说些什么的？”
“不单这样，我身上还携着那张照片。你想看看吗？”
“是真的吗？”
刘月佳伸手进外衣的一个袋子，取出一张照片。果然，是一张我们二人肩并肩地站着的照片，和在我床头放着的一个相架里的照片一模一样。这一夜，我和刘月佳在房间内谈了很多事情，是发生在我俩在拍拖的日子，说来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对她的记忆渐渐地恢复。每次说到大家的趣事，刘月佳总是对我发出一丝丝甜蜜的笑声。
“进德，你还记得那只白色的小狗娃娃吗？”
“你是不是指在迪士尼店子买的那只小狗？”
“是的。多谢你，我真的很喜欢那只小白狼，我一定好好地珍惜和保存它。”
“不用谢道，我是你的男朋友嘛。我不对你好，试问有谁会对你好呢？”
“嘻，我就是知道你总是会对我好。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刘月佳从身后取出一只全身白色的小狗娃娃，抱进自己怀里。看望着她感到有点好奇，这么大的一个娃娃怎么可以一直收藏在身后而我竟然发觉不到。
“不好。”
“哈哈，即使你说不好，我也要问。”
“你真的很无聊，既然早已决定要问我问题，为何要事先询问我呢？”
“你不知道吗？这叫做假民主。呵呵呵。好了，问题是这样的：如果有一天你睡觉醒来之后，发觉我已经消失于这个世界，你会怎样呢？”
“这个嘛，一定会感到很不开心，我会四处找你，等你回来。”
“可是，如果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你又怎可以找到我、甚至等我回来？”
“这个我不知道，月佳，为何你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不，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但愿你一觉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会忘记，当是造了一场梦。”
“月佳，一场梦？你在说什么？”
“进德，还记得昨晚你对我说过，我今天要和哥哥到一处很遥远的地方吗？看，天空渐渐亮起来，我想哥哥不久后便会前来接我。”
听到刘月佳的说话，我连忙地抬起头朝窗子望出去，果然天空已经光亮，而且带点橙红色。我知道，太阳渐渐升起，现在已是清晨吧。感到刘月佳将要离开我，我的心不禁砰砰地跳动得很厉害。说实话，我感到害怕，我害怕会失去她。
“月佳，你可不可以留下来、不要离开我，一直留在这儿陪伴我好吗？”
“对不起，这个请求恕我不能答应你。我答应过哥哥，他愿意给我一晚时间，不然昨晚我俩根本没有机会相聚。我要守诺言，一会儿我要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听从你哥哥的说话？我们二人一直在一起不是感到快快乐乐的吗？我们一同离开这儿，往一处没人的地方生活，好吗？”
“别傻了，我们到底可以溜到什么地方去？进德，坚强点，我所认识的你，不会是这么软弱，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真的不明白，我俩间究竟存在着什么问题？为何无缘无故要解决这些问题？以往的日子我们不是一直过得很快乐的吗？月佳，你变了，你变得很陌生，我感到自己已经不再了解你。”
这一刻我留意到刘月佳两眼不停地向前方凝望，脸上显得六神无主，好像很傍惶。我顺着她所凝望的地方看一见，不禁感到愕然和大吃一惊，一位个子高大的男子站在墙边，虽然看不清他的轮廓，直觉告诉我，他是刘月佳的哥哥。
“哥哥……”刘月佳喃喃自语。“为何一晚的时间过得这么快？”
“走呀！你为要出现在这儿？这儿没有人欢迎你，你快给我走！”我大声地咆吼，而且双手紧握着拳，投以敌视的眼神望着他。“进德，你不要这样无礼地对待哥哥，我俩有诺言在先。既然他允许我俩整晚在一起倾谈，我亦要遵守承诺，现在是时候离去。”
“什么诺言、什么承诺？我和你一直不是过得很快乐的吗？”
“进德，再见。”
刘月佳放下小狗，慢慢地站起来，朝前方走去。“这不是我的承诺。”
我说。“哥哥，我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起程。”
“月佳等等……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
“哥哥，不好意思，你可否等多我一会？”
刘月佳转过身子，和哥哥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还朝我这儿蹒跚地走来。
“月佳，你是不是想通，愿意留下来陪伴我？”我脸上带着一丝喜悦。“不，我想带这只小狗一同离去，每每看见它，我一定会忆念起你。”
看见刘月佳弯下身子捡起放置在我身旁的那只小狗娃娃，我连忙地伸手向它抓去，好让自己以这个手段不让她离去。怎知道刘月佳没有理会我，只是猛力地向后一扯，娃娃被她抢去，我手里却抓着一条白色丝带。我望着手里的丝带，不禁叹了一口气，当我再次抬起头望向前方的时候，刘月佳和她哥哥已经在房间里消失。我不晓得他们是怎样从一个密闭的房间离开，我呆呆地坐着，一直望着房门。
已是上午九时半多，傅丹慧在床上突然惊醒过来，她看看放在床边的闹钟，闹钟停留在四时十分并没有行走。她感到有点不安，因为知道自己睡晚了。
“该死的闹钟！今天我们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现在快要来不及。”
咒骂闹钟过后，傅丹慧瞬速地从床上跳下来，跟着跑到洗手间梳洗一番，更换衣服后离家。来到一条马路，她望望不远处的一条行人天桥，跟着又望望对面线有一辆公共汽车正驶过来，她知道，如果错过这班公车的话，至少要等二十分钟才有下一班，于是不顾一切地夸过栏杆，借此横过马路。
当傅丹慧跑到路中心的时候，没留意到自己右边的鞋带子松脱，左脚踏上鞋带子整个人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一辆四门私家房车驶过来，司机看见一位女子跌倒在地上于是连忙地踏下煞车脚踏，车子在路上滑行一段距离，总算在傅丹慧身前停下。傅丹慧连忙地闭上双眼，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仍然安然无恙，心里有说不出的幸运。无论如何，现在的她心脏早已经爆破似地跳动着。
待傅丹慧定下神色，慢慢地站起来的时候，怎知道有一辆轻型客货车从远处驶来，司机不晓得那辆四门私家房车停在路中却没有启动紧急死火指示灯，当司机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太迟，客货车撞去房车的后方，最后傅丹慧还是被私家车撞倒，整个人向左方飞弹约四米远，头部先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