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皇位之争

“我之前让你打探王僧辩那边的消息，现在有什么进展啊，萧渊明是否跟王僧辩有来往啊？”韩子高从陈霸先处离开之后，便招了高廉，毕竟这个时候形势瞬息万变，要想让自己和陈子华不走错路，就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时局的消息。

“先生思虑周全，在江陵城破之日，就命属下安排人盯紧了王僧辩和萧渊明的动向，属下自然安排了可靠的人去看着，近日已经有探子回复了消息，说萧渊明多次给王僧辩写信请他接纳自己，还在信中许了王僧辩做大梁的大司马，并且萧渊明还在信中说护送他回江南的北齐的上党王高涣同意向北齐皇帝请命，将从江南掳走的吏民全部遣返。”高粱将萧渊明的消息向韩子高禀报着。

“王僧辩是什么态度啊？”韩子高继续问。

“属下听说王僧辩将萧渊明的信看都没看就命下人们扔到大街上，萧渊明写给王僧辩的信这才得以公布。”

“王僧辩这是沽名钓誉，他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大司马的位置啊，他之所以把那书信公之于众是让天下人知道他襟怀坦荡，更是让天下赞许他忠贞刚直。”韩子高听了高廉的消息，嗤笑了一声。

“不错，王僧辩的这场戏演的还真是好。”

“不着急，王僧辩的戏估计也演不了多久了，萧渊明的背后是北齐，北齐可不会无限期的等着王僧辩的回复，等到王僧辩把北齐的耐心都消耗光了，北齐就该动手了。对了最近北齐的兵力部署有什么变动吗？”

“上党王高涣所率领的军队已经攻克了谯郡，现正往东关而去，另外司尉瑾、萧轨二人率领一万军队南下欲进攻皖城。”

“这北齐的军队行动是快，这么快就要到达东关了？现下里东关是由谁在镇守啊？”

“东关守将是王僧辩的学生，散骑侍郎裴蘅之。”

“裴蘅之此人有些胆略，也有武备，抵御高涣绰绰有余，只是这皖城是东光的粮道重地，北齐选择两路并进的意思，也是想用皖城来夹击东光。”

“先生的意思是裴蘅之恐怕守不住东关？”

“不错，裴蘅之是王僧辩最信任的将领，如果连裴蘅之都输了，那王僧辩必定方寸大乱，很有可能会屈服于北齐而改立萧渊明，恐怕他当初不肯让晋安王直接登基也是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那陈霸先呢？陈霸先也会屈服吗？”

“陈霸先和王僧辩不一样，王僧辩是世家出来的人，他把地位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至于谁当皇帝他倒不会特别在意，可是陈霸先就不同了，他肯定会选择一个自己能够控制得了的皇帝来操控朝政，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要比一个壮大的皇子更可靠的多。而且一旦王僧辩屈服了，陈霸先正好找到了王僧辩的把柄，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王僧辩的势力彻底拔掉，如此一来偌大的江左甚至于整个大梁朝廷，可就只剩下陈霸先和王琳了。”

“您的意思是陈霸先有可能会对王僧辩下手？”

“不错，陈霸先迟早会对王僧辩下手，王僧辩毕竟是挡在陈霸先面前的拦路石，只有拔掉了他，陈霸先才有出头之日，只不过想要拔掉王僧辩这棵大树，可不是那么容易，只能等待这王僧辩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将王僧辩的影响消除掉。”

“可是王僧辩即便是真的对北齐屈服了，但是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僧辩的实力也不容小觑，陈霸先未必能轻易对王僧辩动手啊。”

“你不了解王僧辩，他这个人过于自负，自认为大梁朝廷仍然是他在做主，那陈霸先出身微末，能够一路成为司空位居三公之列，在王僧辩看来是仰仗着他的福泽，所以王僧辩打心底里认为陈霸先不过是他的手下，在他看来给陈霸先一万个胆子，陈霸先也不敢对自己动手的。”

“那属下们这几日有什么要做的吗？先生请明示。”

“北齐这次并非冒然而来，送萧渊明入主江南既然是北齐国主钦定的国策，那他们肯定会下大力气，目下萧渊明既然已经给王僧辩写了几次书信，这样子看来这先礼后兵的礼已经用完了，接下来应该就是兵了，你们这几日辛苦些，江南的防卫能帮衬的就帮衬些，不论是为了王僧辩还是为了子华，这北齐毕竟是敌国外患，防御敌国进攻也是我大梁子民必须要做的事情啊。”

“属下明白，哦对了，先生最近属下在长沙的线人回复说王琳好像找到了江陵沦陷时得以幸存的永嘉王萧庄。”

“萧庄？是武烈世子萧方等的儿子？江陵陷落时他才七岁，没有道理能够幸免于战乱啊？能确定是萧庄吗？“

“听说当初江陵陷落时，永嘉王被上元庵的法慕大师藏匿在城郊的庶民家中方得以保全，属下听说王琳张罗了江陵陷落之前曾在宫中伺候的官宦和宫人，他们都能认得是永嘉王无疑，如此看来这永嘉王应该是萧庄无疑了。“

“王琳的本事可真是够大的，既然还真的能找到永嘉王，有没有探听到王琳打算怎么处置这个萧庄啊？“

“说来也奇怪，属下以为这王琳既然找到了萧梁的皇子，还不得拥立皇子来号召诸侯啊，结果听说王琳竟然派人将这萧庄送回建康城，您说王琳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王琳这个老狐狸，他的城府果然是越来越深了，目下王琳被长江上游的各路诸侯和刺史们推举为盟主，声名正旺，他打的义旗也是报家仇，雪国耻，若此时强行以一个年仅七岁的小皇子为皇帝，那难免给天下以他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口实，况且这王琳在长江上游的各刺史之间的控制并不牢靠，完全不像是陈霸先和王僧辩这样能够掌控所有的州郡，一旦有人对他心存芥蒂，他这个盟主就坐不稳了。再者，这王琳在长沙这么久了，对于萧渊明和萧方智谁来做皇帝始终一言不发，闭口不提，只说攻打江陵报仇雪恨，他是不想说吗？他是在望着风向慢慢的等，萧方智背后是陈霸先和王僧辩，萧渊明背后是北齐，这两股势力他哪一股都不能开罪，所以他只能等待，可是他又不愿意看到王僧辩和陈霸先掌控了大梁朝廷的全部，所以本来江左已经够乱的了，他又在这个时候送来一个萧庄，三个皇子，最终谁来做皇帝，这个定策的众矢之的就铁定了要由王僧辩来坐，而他王琳不仅搅乱了朝局，更能够博得一个忠君爱国的美名，你看着吧，既然是王琳找到的永嘉王，这永嘉王肯定已经被王琳给洗脑洗的差不多了，在他的眼里，只有王琳是个忠臣了，这老狐狸的算盘打得可是够响的。“

“不错，先生果然厉害，王琳此举确实能一举两得，那属下们是不是需要，在半路上劫持一下这位永嘉王？“

“也好，至少要让那永嘉王在大梁的皇帝人选确定之前不能回到建康城，不过你们要小心行事，免得给王琳以引导天下的口实啊，这样，你派去的人可以化妆成是北齐的人，记得只需杀死几个侍卫，绝对不能伤了永嘉王的性命，如有必要可以让永嘉王吃点苦头，这样才能让戏做的逼真些，但是要注意分寸，万不可让永嘉王有过大的损伤。“

“先生的意思是，让永嘉王认为是北齐派人袭击的他？“

“没错，目下和北齐有联络的自然是萧渊明，本来萧庄的到来就会威胁到萧渊明，萧渊明也有理由派人截杀他所以这样一来便顺利成章。“

“既然永嘉王是个祸患，那为何不干脆直接将永嘉王给除掉，免得江左动乱？“

“不可，现在我大梁的皇子已经所剩无几，萧渊明既然是被北齐操纵的即便将来王僧辩屈服于北齐而迎立了他，陈霸先这边也不会同意，到时候估计就只剩下一个萧方智，那么如果陈霸先对萧方智下了狠手，那么我大梁的皇子可就真的没有能够继承大位的了，倒真的给了陈霸先一个受命于天的机会。“

“先生是说，是说陈霸先有篡位的野心？“

“江南自永嘉之乱以来，经历宋齐梁三代，朝廷更迭，大将谋反篡位的事情屡屡发生，所谓国无定主，那些戍边的大将自然会生出自立的野心，王僧辩等人还会在乎自己名门的名声而不肯得一个篡位的恶名，可是他陈霸先不一样，陈家出身微末，自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更不在乎什么恶名，更何况若真的大梁绝了后嗣，也是萧家治国无方，怨不得他人，而且萧家虽然是天子，但是萧氏仍然是江南四家之一，这些年来对百姓的盘剥难道少吗？萧家的皇帝哪个不荒唐啊？老百姓难道真的还会拥护萧家的人继续做皇帝吗？这些都不肯定，那么陈霸先为什么不能有自立的心思呢？“

“属下明白了，属下立刻就去办，会将永嘉王先行囚禁，待到建康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再找个机会把永嘉王给放出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