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黑暗雪域

墨染精灵喧苦歌，绝命之声清风过。

“秋歌，秋歌……”一个女孩子悦耳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高声唤着自己。

秋歌沉醉在这个幻境之中，自己似是睡着，又像是站着，更像是处于人之最初——母亲的肚子里一般，闭着眼，不愿醒来，神思却又是一直醒着的。

周围很安静，她有些困了，想要就此睡过去。

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之前的幻境，幻境结束的那刻她已经忘却了有关这个幻境的许多。

可是在结束之时她所听到的那个声音，叫她心里痛苦不已，于是她开始拼命的回想关于那个幻境的事情。

断断续续的记忆，也叫她给连起来了，她终是在这一刻肯定，这个幻境也是过去真切发生了的事情。

她有些困乏，强打着精神去思索这些事情。叫她终于弄明白的一件事情，那便是鹓雏一直都是鹓雏。

按照自己之前所忆起的一切模模糊糊的前世记忆，现在看来，鹓雏和凌月一直都是两个人，她们同时死去，而有人在此时干涉了凌月的命运，叫凌月在死后重生，入了与她同时死去的鹓雏体内，这也就是鸑鷟所说的鹓雏性情大变的缘故了。

呵，没想到自己所想要摆脱的前世之命，还是降临了。

可是秋歌却想着，自己只是秋歌，不是鹓雏，更不是凌月，那两人都已经死去了。

幻境里的许多爱恨情仇她已记不真切，但是她也不想记起来——她是秋歌，她要活出秋歌的样子。

前世什么的，那些神仙们在意又如何？她秋歌从来最恨的便是将人与前世束缚。

不过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也有些累了呢……要是自己不是任何人该多好啊，现在想想，做个吴江月四处闹腾，倒也挺不错的。

只是这一路走来，她倒不曾后悔，因为她认识了太多太对温暖的人。

人的一生很长很长，她只是想要让自己爱的人幸福快乐而已。

哈，前世什么的，与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加到这一世来折腾，还不如赐我一些前世的力量，让我来保护这一世的身边人。

虽是这样想着，所触碰的心境也越来越广，广到她都有些相信在天书阁强境界迫着自己看的那些佛经，对自己的思想起到了作用，但是想到与前世断不开的瓜葛——小素月的死，鹓雏的神力，以及所有因着前世而对这一世造成的影响，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痛了起来。

她太过在意自己所亲眼甚至亲身经历的痛了，以至于她会为了鹓雏的心神而心伤，为了许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而担忧。说白了，是爱管闲事，可是她就是无法去无视那些让人同情的人啊……

凌月，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人吧！她的泪水将粉嫩的雨铃花浸染成无暇的白，这不就是她内心痛苦的映照吗？

秋歌总是能从旁人的事情上想到自己，更别说是自己前世的故事了。

她突然觉得这一世的自己幸运多了，这一世她虽然也有着太多伤感的事情，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世的她拥有着太多。

最重要的是，她爱的人，也向她表达了爱意。

她爱的人，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和陪伴着她。

一番思想的挣扎，她终于从这份莫名而来的痛苦中走出，再加上外力的作用，她的意识也瞬间清明，睁开了灵动的双眼，抬手斩开眼前黑暗，撕裂结界而出。

“秋歌！”菂曼惊喜叫出，连忙扶住了一出结界便摇晃着的秋歌。

秋歌和没事儿人一样哈哈笑了两声，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她看了看菂曼，又转过头看了一下周围，只有龙烠烈一人站在这里。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云离殇呢？”秋歌问了一句，感到有些头痛，随即揉了揉太阳穴咕哝道，“那个天兵一路护云离殇护得倒挺好，一到本姑娘这里他就开始尽职尽责了，害得本姑娘有做了个麻烦到爆炸的梦。”

菂曼轻笑了一下，说道：“你忘啦？只有你们才是参加试炼的，云离殇她修为不如你们任何一人，心性也修炼得不够强大，本来大家都不让她来的，她自己扯着一个天兵来找你。你和她一同撞到了幻境结界，那天兵见你是试炼者，自然就没出手，不过倒是苦了云离殇。”

“她怎么了？”秋歌问道。

“她呀，困在幻境中完全出不来，刚刚我为她破了幻境，这会儿正恍惚着呢，不过过一会儿应该就没事儿了。”

“没事儿就好。”秋歌心里有些小感动，无意交上的一个朋友，如今竟越来越融合。

顿了顿，秋歌又问道：“那大家寻到芸芸了吗？”

菂曼摇摇头，说道：“大家都把这块地方找遍了，没看见那小家伙的身影，不过我猜想，她很有可能掉在前面那块地方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菂曼，谢谢你助我出幻境，但是现在你就别拦着我去找芸芸了！”秋歌飞速说完，接着就拔腿往前跑。

菂曼反应加快的一把拽住她，秋歌回过头无奈脸看着她，以为菂曼也要阻止自己，于是说道：“你不也是说芸芸有可能在前面嘛，所以让我去找吧，不会有事儿的！”

说着，秋歌还对着菂曼做了个祈求的可怜的表情，结果菂曼被她逗得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让我陪你一起去，我虽然平时懒于修炼，但毕竟我天生为仙，修为要比你们强劲许多。”

“最重要的是，我身为明月帝姬，最擅长的便是结界之术了，这些结界啊，换作别人说不定，但是本帝姬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轻轻松松便能把它给破坏掉。”

秋歌放下心来，目光接着落在龙烠烈身上，又眨眨眼看向菂曼，菂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龙烠烈柔声道：“你在这里小心些，我和秋歌去去就来。”

“当心一些，别粗心大意的，伤着就不好了。”龙烠烈性格也是清淡温和，出口的调子平淡却又有着一丝只属于菂曼的亲切。

秋歌迫不及待的朝着那边黑暗寻去，菂曼也跟在了她的后面。

菂曼来时准备好了火把，于是此刻入了黑暗，倒也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奇异的是，在进入这片黑暗时，脚下便踏上了一片柔软。

秋歌和菂曼借着火光一看，地上竟是厚厚的一层白雪，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泥土地与这片藏于黑暗中的雪地交界处，竟是如同刀割般的截断。

秋歌有些讶然，菂曼在一旁解释道：“这幻域之中地形本就复杂，出现这样的情况倒也不奇怪——你当心些脚下的路，这雪水有些奇怪，滑得很。”

秋歌点点头，与菂曼搀扶着向前走，一声声的呼唤着芸芸。

这片地域不似之前，也许是没了鸑鷟的火堆的缘故，也许是这里覆着厚厚白雪的缘故，这里的气氛叫她俩觉得阴冷的很。

眼前领域不知尽头在何方，地面非平原，反而是高高低低的山坡状，还有着枯木乱石无数。一片寂寥之中，只有她二人踏雪的脚步声，秋歌的心弦也在这一刻紧绷起来：她会不会再也找不到芸芸了？

那家伙吵得很，身子小嗓门大，脾气也很臭，嘴巴更不用说……可是现在想想，秋歌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离不开这家伙了。

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个小家伙真的出了事，她该如何去适应身边没有她的日子。

她在长大，她在闯荡，她在认识更多的人，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她也在不断失去。

身边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开，现在只有心里升起无力之感，她便会突然的敏感起来，敏感到她步伐都会凌乱，意识会失去控制。

正在胡思乱想着，一声怪响打破了这里寂静。

咔擦——身边突然传来一声树枝折断的响声，在这空旷寂寥的领域，显得十分突兀刺耳。

秋歌下意识寻着声响转过头，身边的菂曼却吓得一跳，一步跨到一边尖叫道：“有东西！”

秋歌也反应激烈的退后了一步，随即借着菂曼手中火把投下的光影看去，竟是一只小小的野兔，受到惊吓后在原地抖了抖身子，便飞速跑开。

“没想到竟然会有活物在这里生存。”秋歌更为惊讶了，一面惊叹着空间之力的强大一边看向菂曼。

菂曼看见是兔子后不好意思的朝着秋歌笑了一笑，平稳了一下心情后，也疑惑道：“按理说这种灵力所造的空间内，不会有活物的啊，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对了，你刚刚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菂曼转过身直视着秋歌，目光认真。

“这……”秋歌一时无法回答，正想着转移话题时，身边又传来了奇怪的响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秋歌和菂曼以为依然是刚刚那只兔子，没做理睬，结果下一刻，一个雪球便朝着她们砸了过来。

菂曼下意识的便抬起手，一道结界生出，挡住了迎面飞来的小雪球，接着，又有无数的雪球一个个的砸了过来，星星点点的铺满了眼前的结界。

“我法术可以用了！”菂曼惊讶的看向秋歌。

秋歌思量了一下，便肯定的对菂曼说道：“一定是这块地域的缘故——但是眼前这些东西，我似乎猜出来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