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我是预言帝？

也许是因为今天睡了一天，沐珞后半夜一点儿也不犯困，小小的身子躺在马车上的软塌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窗外月朗星稀，沐珞坐了起来，透过车窗的缝隙看见越云瑾清越挺拔的身影立于树下，他浅色衣袍的衣袂被夜风微微吹起，长发如黑玉般漆黑，映衬着雪白的容颜越发地清隽。沐珞的小心脏被狠狠地撩了撩，正欲起身，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抹娉婷的身影。沐珞撇了撇嘴，又被沈碧颜抢先了一步，真是郁闷。

“云瑾，”沈碧颜轻轻唤了唤越云瑾，白莲花般清美的面容显得有些疲惫。“怎么还不去睡？”越云瑾微微侧过身子，神色清然，语气透着淡淡的温和礼让之意。旁人听来或许觉得很自然，可是沈碧颜却无端生出一丝不安，“云瑾，那日我爹说的话，你可还记得？”越云瑾漆黑如墨的眼眸泛起一丝惑然，沈碧颜微微凝视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碧颜，若是你觉得累了，就先和碧芷回碧焰庄吧，”越云瑾忽然微不可问地叹息了一声，清冷的声音染上几分不可撼动的坚决，“魇狱门和月溪珠以及澜雪剑的事情，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只是眼下我还无法放下珞珞，我……”“云瑾，夜太深了，”沈碧颜强行打断了他的话，似乎是不愿听他接下来的话，她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我先回去歇息了。”未等越云瑾开口，她娉婷的身姿便转身离开了。沐珞看见沈碧颜和越云瑾说不到几句话就走了，早在意料之中，她不怕沈碧颜抢先在她面前靠近越云瑾，一来是看沈碧颜那个样子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二来沐珞始终觉得越云瑾对她差了点儿什么，只是她有时候担心的，就是沈碧颜突然哪天开窍了，那她就麻烦大了。沈碧颜走后不久，沐珞便看见了白原川长竹般纤长的身影缓缓向越云瑾走近。沐珞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两人同屏出现的画面，小白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偏偏有着一副妖孽般勾魂夺目的容貌，在小白这样艳胜海棠的倾世妖孽的身边，越云瑾清越恍若梨花般的容貌却毫不逊色，宛若冰雪之姿，惊为天人。两人不过交谈了几句，越云瑾便离开了，因为越云瑾的马车正好停在沐珞所在的马车后面，所以越云瑾回到马车上休息，就必须朝沐珞这个方向走来。沐珞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小小的脑袋靠着马车内的横木，一副想看却又被发现的纠结在心里做拉锯战。万一被云瑾哥哥看到，多毁形象啊，可是万一他根本看不到自己，那不是错过了机会看他吗？就在沐珞苦思冥想之际，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马车上的窗棂。沐珞微微抬起小脑袋，就听见了越云瑾清冷的声音传来，

“很晚了，快睡吧。”沐珞立刻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好。”待越云瑾的身影离开后，沐珞猛然发现窗棂上映照出她细细小小的身影。真是个笨脑子，沐珞忍不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鄙视自己，她在窗棂前偷看，怎么没有想到窗户纸上会映出她的身影呢？那么刚才云瑾哥哥和沈碧颜在谈话时，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她在偷看呢？沐珞好想挠墙，真是被自己蠢哭了。

天际渐渐褪去漆黑的颜色，微微泛起一丝光亮，晨雾还未完全散去，白原川便开始驱车赶路了，越云瑾和沈碧颜的马车紧随其后，沐珞闲来无事做，就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坐在车前的横木上望了望两侧不断掠过的树影，马车渐渐行驶出林子，远远地，沐珞就看见一座巨大的拱形石门，石门上黑底的石头上刻着三个铜色大字“桐木镇”，一条小河绕着镇门流淌蜿蜒，粼粼的日光下，河水清澈见底，闪动着莹莹清光，三两个浣纱的妇女蹲在岸边，借着晨光浣洗衣袍。年幼的孩童围着水边的一棵大柳树追逐嬉闹，还有一两个蹲在上游洗手喝水，一切看起来祥和安静，马车渐渐驶入镇门，沐珞的视线里河边上嬉闹幼童的笑脸渐渐模糊。

“小白，你不是说这水里面被投放了毒药吗？为什么那些人洗衣服的洗衣服，那些孩子喝水的喝水，都没有事情？”下了马车，沐珞的眼前是岸边，那条河一直绕着整个桐木镇，在她身后是沿街叫卖的小贩，越云瑾和君无心已经去客栈里面付钱，小二跑了出来殷勤地为他们把马车拉到后远去给马儿喂草。白原川站在她身侧，长身玉立，幽深的紫色眼眸静静凝视着眼前平静无澜的水面，微微蹙起了眉头。沐珞想起昨夜白原川证明给她看的举动，依葫芦画瓢抬手在岸边的一棵树上摘了片嫩绿的叶子，微微俯下身子，将那叶子放进河水了。清澈见底的河水静静流淌过叶子的叶脉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片嫩绿的叶子立刻泛起了黑气，沐珞微微松手，那泛黑的叶子便顺着流水流动，几米下的岸边有人在洗着蔬果，青青的枣子浸入水里，更显鲜嫩，那人洗干净了便放入嘴里吃了起来，一切平静如常。沐珞看着眼睛都惊讶得睁大了，这就见鬼了，这么这个镇上的人喝了有毒的水跟个没事人似的。

“小白，会不会这水里面只是多了一些东西，它跟树叶草啊什么的有反应现象，会把叶子变黑，可是对人体是无害的，所以这里的人喝了没什么？”沐珞想起化学课上有讲过一些物质与物质之间的颜色反应，比如无水硫酸铜，它加了水以后就会变成蓝色，一些酚酞试剂碰到了碱性的物质就会变红，一样的道理。白原川微微思索着，末了，他摇摇头，“这些水都是死水。”沐珞仰起清澈灵动的眼眸，湛蓝色的眼瞳里泛动着疑惑的神色。白原川抬起如玉般修长的手指，摘下了树上的一片青绿的叶子，“活水有活气，经它滋润的万物都显现出一种朝气，像是你刚刚摘下的那片叶子，它是嫩芽，会生长。而死水流淌过的地方会汲取那些东西的活气，像是一滴墨水滴到了清水里一样，渐渐扩散，直到把整盆水都染黑为止。”沐珞似懂非懂，倘若这桐木镇的水都是死水，那如何能养育出这里的植物呢？

“不论如何，你都不要喝这里的水。”白原川叮嘱一般说道，沐珞抿了抿粉嫩嫩的小嘴，严肃而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沐珞和白原川回到客栈里的时候，小二已经陆陆续续把菜肴端上了桌子，言漠正在低头和越云瑾交谈着，看见沐珞小小的身影，连忙朝她喊道：“沐妹妹，快来吧，菜已经点好了。”纵然沐珞有一百个不喜欢言漠这种见异思迁又肤浅的外貌主义派，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也还是难以抗拒的，她精致的小脸扬起灵动的笑颜，清澈的湛蓝色眼眸看见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酱烧茄子，油焖大虾，香葱烤鸡，还有卤水牛肉……满意得不得了，立刻把白原川刚才叮嘱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在越云瑾身侧一坐下，就抓起了筷子。

“吃吧，白公子。”越云瑾微微抬眸，清越漆黑的眼眸望向了伫立在门边的白原川，只见白原川的目光落在了邻座一个用膳的人身上，越云瑾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人个子不高，身材偏胖，满脸的胡茬，可是最让人一眼看到的，是他脸上大小不一的黑色斑点，不只是在脸上，他露出来的地方，胳膊，脖子，手背上都布满了深浅大小不一的黑色斑点。他大口地啃咬着肉，那肉似乎没有熟透，在他目无表情的啃咬下，微微渗出红色的液体，着实是很古怪的一个人。白原川微微收回目光，在沐珞对面坐下。沐珞正在犹豫着要先吃什么好，小小的手抓着筷子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挣扎了几下决定还是先从酱烧茄子开始，青色的竹筷刚刚选好了方向一动，另一双筷子却先她一步夹走了她看好的那块茄子，沐珞当时就顺着那块茄子望去，只见那块香喷喷的茄子就这么在她眼前送入了沈碧芷的口中。

“这里这么多吃的，你为什么非得要夹了我看中的？”沐珞有些恼怒，这可是她相中的茄子，她放弃了那么多种菜和其他的茄子，就看中了这么一块，倒是被沈碧芷一声不吭地抢走了。沈碧芷嚼了几下便吞入腹中，神色高傲又不屑，“我就是要吃你看中的这一块，又如何？”沐珞也懒得跟她计较，跟一个没有脑子的沈碧芷计较，智商也会降到和她同一个水平，还不如留着精力和那个比较有心计的沈碧颜斗。见沐珞不吭声，沈碧芷以为她是怕了，越发地得意，又当着沐珞的面夹了好几块酱烧茄子吃了。沐珞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唉，吃吧吃吧，吃死你最好。沐珞这厢刚想完，不料沈碧芷忽然眉头一皱，脸色渐渐痛苦起来。沐珞湛蓝色的眼眸倏地一亮，她不会真的有预言的特异功能吧？白原川轻轻抓住沐珞细细的手腕，让她放下筷子，“莫要吃这些，这些菜肴都是用河里的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