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萌芽之中

寒浞建议大公子姜文请出老夫人寒姬来主持公道真的是糊涂了么，恰恰不是，虽然说这一时期女人的地位几乎没有，可是老夫人寒姬是姜侯明媒正娶的正房，育有大公子姜文、二公子姜武、公主姜蠡，可以说老夫人寒姬在姜国的地位几乎无人可以撼动。如果寒浞今天建议姜文直接处置二公子姜武，恐怕会挑起老夫人与大公子的矛盾，搞不好还会有新的动乱。

不多会儿时间，老夫人寒姬在姜蠡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大公子姜文赶忙迎了过来，只见姜文态度极其恭敬，低着头对老夫人耳语了一阵，老夫人寒姬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继而吩咐一声道，

“卫士何在，将姜武和大司马姜赜给我绑了！”

老夫人声色俱厉，旁边的卫士岂敢不听，只是害怕二公子的报复，只得唯唯诺诺的拿着绳子走到姜武和姜赜面前，口中念念有词，

“二公子、大司马得罪了，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请千万原谅我们”

这要是在平时，这些卫士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捆绑堂堂的姜国二公子和大司马啊，可是今天老夫人吩咐这样做，加上姜武的底牌也已经没了，只得任由卫士将自己捆了起来。

原来，这姜武的底牌有两张，现如今已经全部被寒浞拿掉。两天前，姜侯病危，老夫人自作主张将关押着的二公子姜武给放了。谁曾想，二公子姜武野心勃勃，假装给病危中的姜侯认罪，实际上暗中联络了大司马姜赜，要求以武力夺取姜国的政权。两天前的晚上，也就是姜侯病危的第一天晚上，姜武悄悄地潜入到大司马府，此时只有姜赜、姜武、姜威在场，姜武压低声音说道，

“二叔，今天父亲病重，想必是没几天时间了，我料定父亲死后会把姜国的军政大权交付给大哥来管理，到时候我们可就没什么指望了”

“区区一个姜文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大的威胁，我担心的是寒浞这个人。这两年，姜文和寒浞走的太近，就连淳于、高堂、公牛、东郭、子雅五国的首领也成了寒浞的跟屁虫，况且寒浞的中军一千人就驻扎在黄河南岸，如果我们硬来，弄不好寒浞会动用中军之力对付我们”

“以二叔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当然不会，就目前的形势我们主要面对两股势力。第一就是淳于、高堂、东郭、子雅、公牛五国的几百兵力，其次便是寒浞的中军，如果这两股兵力同时赶来姜村，恐怕靠我们手上的军队很难应付他们。因此我建议，赶紧联络北边的鬼方国狄王大缑，请他从漳河北岸出兵，奔赴姜国，牵制五国的兵力”

“那寒浞的中军怎么办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寒浞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直接派兵来到姜村，就算来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我们司马府的军队占领姜村，到时候直接控制寒浞以及姜文，我谅他寒浞也不敢轻举妄动。”

姜赜的眼神之中透露杀机，很显然在城府谋略之上，年轻的姜武比自己的二叔姜赜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就连姜侯本人也未必是姜赜的对手。姜武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低声问道，

“如果狄王大缑带兵渡过漳河，我们这边也得有人接应吧，派谁去比较合适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我的司马府确实有几个战将，可是他们都有任务。而且这件事务必要保密，派其他人去我也不放心。”

“要不让姜威去吧”

姜武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堂弟姜威推到了前面。只可惜这个姜威生性胆小怕事，根本就是一堆烂泥，要不是看在他父亲姜赜的面子上，恐怕此人早就饿死在姜国了，真是白瞎了一副强壮的身体。姜赜显然是清楚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姜武补充道，

“二叔，接应狄王大缑的军队也不需要费什么事儿，姜威只要把你联络狄王的信物交到狄王手里就可以了。我相信这点儿小事难不倒姜威的，况且现在没有更好的人选”

“可是...”

“好了，二叔，就让姜威锻炼锻炼吧，总有一天他也要接管你的司马府。”

姜武的这句话看似普通的安慰之语，可是对于姜赜、姜威父子来说这也许就是最大的政治许愿，总有一天姜赜也会死去，到时候姜国的司马府几百军兵就会全部交到姜威的手中，成为姜国新的大司马。姜赜听到姜武的话，这才收起犹豫不决的表情，低声道，

“也罢，就让他拿着我的信物，到漳河南岸接应狄王的军队”

一切准备就绪，司马府进入了全面戒备状态，只等姜侯一死，姜武便一声令下，武力夺取姜国的军政大权。只可惜棋差一招，就当姜武等好战贵族认为胜券在握之时，寒浞已经不动声色的解除了姜村的司马府武装。

原来，寒浞在姜村听到姜侯病危的消息之时，他就想到了姜武等人必定会趁乱夺权，甚至不惜勾结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据姜武平时的言谈举止，寒浞认定姜武会勾结北边的鬼方国狄王大缑，因此在离开公牛国之前特意告知公牛子等人，要严防漳河南岸的动静，遇到可疑人等务必要将其抓获，并安排自己的卫队长湛狐亲自在公牛国一带指挥淳于、高堂、子雅、东郭、公牛五国的军队。

也活该姜威倒霉，此人鬼鬼祟祟的拿着父亲交给狄王大缑的信物在公牛国郊外徘徊，试图渡过漳河与狄王大缑联络上。只可惜，还没见到漳河的水，就被公牛子的巡逻队给抓了个正着，一番恐吓，这个没出息的姜威居然吓尿了，最终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全部告诉了公牛子。公牛子本来以为姜威会死扛，谁曾想遇到了一个草包，将自己的父亲姜赜和堂哥姜武全部给出卖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截获了全部的情报。

公牛子将姜威交给了湛狐，湛狐立马将这一消息报告给了寒浞，这可让寒浞想想都后怕，若不是自己当初想到这一点，恐怕鬼方国的军队真的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另一边，狄王大缑迟迟不见接头之人，又看到漳河南岸不停地有巡逻队昼夜巡逻，自己率领的上千士兵本想趁机到姜国大发一笔横财，可是对岸敌情不明，苦的狄王大缑寸步难行。就这样一直等了两天仍然不见姜威前来，狄王大缑只得放弃渡过漳河的计划，率领士兵回到鬼方国。

姜赜勾结鬼方国的阴谋就这样破产了。另外一头，寒浞得到后羿出兵的指令，命令自己的师傅副司马有道子亲自率领五百精兵悄悄地进驻到姜村的东南侧埋伏起来。等到寒浞发出姜侯已死的讯号，有道子率领五百精兵，出其不意的包围了姜国的司马府，此时的司马府隐藏了三百姜国士兵，这些人正等待姜赜发令呢，根本不可能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寒国的中军士兵。姜赜手下的几名战将刚要反抗，就被有道子的弓箭给射中喉咙，倒地身亡。领头的战将已死加上有道子亮明了大王后羿指令，司马府的姜国士兵大多数选择沉默，只有少数几个选择还击，只可惜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中军的对手，刚一交手，三两个回合就被击杀。

剩下的人看到反抗的下场，只得扔下手中的武器，举着双手出来投降。有道子命人迅速包围了投降之人，没收了他们的武器，就这样三百多姜国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有道子解除了武装。

姜赜和姜武阴谋就这样全部被扼杀在萌芽之中，因此才会出现姜武腿软倒下的一幕。姜武和大司马姜赜被士兵捆绑起来押送到姜村帅堂之下。老夫人寒姬坐在姜侯生前坐的位置，痛心道，

“姜侯大人生前雄才大略，为了姜国可以说是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没想到他尸骨未寒之际，居然有人想阴谋夺权，岂不令人心痛...”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说话，静静地听着老夫人寒姬慷慨激昂演说，心中复杂的滋味儿可想而知。寒浞站在姜蠡身边，此时的姜蠡还没有从丧父的悲痛之中恢复过来，寒浞不停地安慰自己的夫人。突然，老夫人寒姬话锋一转，严厉道，

“姜武、姜赜，你俩身为姜国的上层贵族，不思报国，反而阴谋叛乱，尔等可知罪啊！”

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如今事情败露，阴谋叛乱的罪名足以让二人身受死刑，姜武、姜赜二人赶忙跪下，姜武口中只喊道，

“母亲饶命啊，儿知错了！”

“你自幼性格倔强，凡事都要整个高低，以至于酿成今天的惨祸，如果你好好反省，我又何尝不想饶你一命！只是国有国法，你要为你今天犯下的错误有所担当。”

一句话听出了老夫人并不准备放过二公子姜武。寒浞也是一惊，本来以为老夫人心软会放过他俩，因此才会建议姜文将此事交给老夫人做主，谁曾想，老夫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寒浞立马上前一步，高声说道，

“岳母大人，二公子虽然阴谋叛乱，好在制止及时，并没有造成大范围的伤亡，小婿斗胆替二公子求情，望岳母大人饶他一命！”

“这...”

姜武和姜蠡看到寒浞如此举动，也赶紧为姜武求情。众人此时才明白过来，纷纷替他们求情。老夫人寒姬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身为姜国夫人，如果不能秉公执法以后怎能服众，好在寒浞反应快，看出了寒姬的难处，这才站出来为姜武求情。其实在老夫人寒姬的内心深处，并不想真杀自己的亲生骨肉。

在一片求情声中，老夫人寒姬只得顺坡下驴，沉声道，

“既然大家一致求情，我就绕过你的死罪。只是活罪决不能放过，我决定褫夺姜武二公子的身份，降为普通平民，姜赜和姜威参与叛乱剥夺大司马的职务降成平民，其他参与者按照情节轻重给予处罚。”

“多谢母亲饶命！”

“...”

就这样姜武被褫夺了贵族的身份，沦为平民。其实这也是为他好，至少一个平民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也不再享受贵族的种种特权。在老夫人寒姬的内心中自然要感谢寒浞，既救了自己的儿子，还破解了一场叛乱，保证了姜国的稳定。按说这一场风波过去了，大家都应该放松一下，而寒浞的内心一点儿都不轻松，因为还有后羿的要求需要寒浞亲自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