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就这样，不过才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有大半的人通过了测试，有人欢喜有人忧。值得说的是，余知涟的妹妹余爱涟也通过了测验，虽是中等，但也顺利进入了落阳宗。
“下一个，赵扈。”
“诶，我在这！”临走前，他还对苏素儿与余知涟一笑，自信道：“看着本公子我吧！”
余知涟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他走到台上，与一般人的紧张不同，他轻松自在的样子让那一直面无表情记录的人都多看了他两眼。
“可以了吗？”他摩拳擦掌。
“可以了。”
“嗯，上等，不错。”记录的人露出微笑，又有一个上等了。
“诶，不能吧，怎的只有这么亮？！”赵扈瞪大了眼睛，一副不能相信的模样。
记录的那人手一抖，扈字写的有些扭曲，就像他的脸色一样。
“下一个！”
赵扈兴高采烈的下来，站到苏素儿与余知涟身边，脑袋翘得老高，面上的得意毫不掩饰：“怎么样，上等耶，有没有很崇拜我？！”
等了半天没人说话，赵扈嘴巴一撇，瞄了两人一眼，只见余知涟紧张的望着上面，而苏素儿……仿佛没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他：……
测试还在继续，山顶上依旧那么多人，选上了的都在等着被落阳宗的人安排，而没选上的呢，也都不愿离去这个辛辛苦苦才爬上来的地方。
“下一个，余知涟。”
“什么，她竟然来了？！阿蛮呢阿蛮竟然，竟然……！”余知涟的名字刚被念出，人群中就传来一声扭曲到极致的声音。
苏素儿抬眼望去，就见余爱涟死死地瞪着正一步一步走上台的余知涟。若不是她身旁的仆人拦住她，估计她就要冲到余知涟面前去扇她耳光了。
只是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将她狰狞的表情尽收眼底。虽没人说什么，但大家眼里的嫌弃却是表达得清清楚楚的。
余知涟虽满身狼狈，穿过众人之时却不慌不忙，没有自卑，也不过分自傲，只背脊挺得笔直，带着一股坚韧和决然。
这时的她才像是个真正的将军府的小姐。
苏素儿看着她的背影，面色柔和了一些。她之所以会救她，打动她的也就是她的这一份破釜沉舟的决心。
“将手放在上面。”
余知涟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朦胧的珠子在她手中慢慢变得透明，发出一股柔和的亮光，照在她满是污垢的脸上，她颤抖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觉得过了很长的时间，又仿佛不过一瞬，记录人的声音如天籁般在她耳边响起：
“恭喜你，小姐，上等！”
余知涟缓缓松出一口气，她睁开眼睛，恍若做梦般的看着那记录的人。
“是的，小姐，你通过了，上等。”记录的人破天荒的又说了一句。
余知涟的眼眶瞬间红了，水雾渐渐弥漫上来。她转身，通红的眼睛看着台下面若死灰的余爱涟，心中像是有什么压抑了太久的东西在往外跑。那是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与愤怒、无助与绝望。
“下一个。”
余知涟走到苏素儿身边，苏素儿看着她，认真且真诚道：“恭喜你。”
只这一句话，她拼命忍住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放肆的、汹涌的。
苏素儿只静静地看着她，道：“哭吧，这是你最后一次为过去的自己哭泣，以后你会过得幸福的。”
余知涟捧住自己的脸颊，嘶哑的声音从指缝中泄出：“谢谢你！”
赵扈有些不知所措的挠挠头，谁能告诉他这是个什么情况啊？！一个上等，不至于高兴得哭成这样吧！
虽然她也是上等让他挺意外的，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啊！
“下一个，白素。”
苏素儿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在赵扈的催促声中才回过神来，脚步机械的动着，向着台上走去。
爹爹娘亲，你们看到了吗，我要回来了！
苏素儿走到镜珠旁，双手正要触碰上镜珠，落阳宗的那扇侧门忽的又打开了。
“掌门！”记录的人看到来人，几乎瞬间就跪了下去。
之后一大片落阳宗的弟子都跪了下去。
苏素儿看着自己还在半空中的手，又默默的放下了。
而前来拜师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瞪大眼睛看着在他们眼里一个个高不可攀的落阳宗弟子都跪了下去，傻在了那里。
三位长老赶忙走了过来，徐有荀对楚几仁道：“掌门你什么时候出关了？”
孙长老一向看楚几仁不顺眼，便道：“我倒不知徐长老什么时候管起掌门的行踪来了！”
“你！”徐长老气急，又怕楚几仁生出隔阂，正欲说什么，楚几仁便语气平淡的道：
“我也是刚才出关，来这是有件事要做。”说罢，看了眼站在镜珠旁的苏素儿，面色异常和蔼道：“素儿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然后所有人都看着苏素儿了。
在众人还在思考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楚几仁的下一句话就像惊雷般响起。
“不知素儿姑娘可否愿意拜在我的门下？”
这是怎么回事？！落阳宗的弟子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掌门居然亲自要收一个小娃娃为徒，竟然还是询问商量的语气？！
苏素儿也觉得奇怪，他难道认出她是苏素儿了？随后她又否认，应该不是，如果是认出她的话，他也不应该屈尊降贵的特意出关来收她为徒。而且，她觉得他的态度很是奇怪，看她的眼神简直太过热烈。
楚几仁一出关就去了招收新弟子的地方一下传遍了整个落阳宗，因此许许多多落阳宗弟子御剑飞速的往这边赶。
苏素儿思考良久，却没有 个头绪。她看着他，认真道：“你为什么想要收我为徒？”
她的话一出口周围一片吸凉气的声音，在场的落阳宗弟子看她的眼神简直复杂极了。那可是落阳宗的掌门啊，掌门想收她为徒她竟然还问为什么？！难道不应该马上痛哭流涕的答应吗？！！
他们又悄悄抬头瞟了眼掌门的脸色，像是想要在他脸上找出不悦的痕迹。
楚几仁也有些无奈，他没想到她会问他原因，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因为你值得。”
苏素儿听到这句话简直没控制住抽了抽嘴角，她值得？这么敷衍的一个答案！
她正想说什么，余光却看到刚赶过来的秦川容，忽然就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诶，素儿姑娘，你看我都亲自过来了，你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啊，不然落阳宗的弟子们都会笑话我的。”他开着玩笑道。
“好，我答应你！”苏素儿将视线从秦川容的身上移开，看着楚几仁，轻声道。
秦川容，你不是看中你在落阳宗的地位吗？如果我当了楚几仁的弟子，你会不会恐慌呢，会不会想要再杀我一次呢？！
“哈哈哈哈，好，好啊！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楚几仁的弟子了！”
一时激起千层浪，落阳宗掌门时隔几十年居然再次收了个徒弟，而且还是从新招的弟子中选出来的。
要知道以前他还只是真武峰的长老时，醉心修炼，徒弟也只有苏志显与金贝如两个弟子，后来他唯一的两个弟子结为夫妻，也被誉为一段佳话。可后来苏志显与金贝如被魔教中人杀害，他悲痛不已，从此之后也没有再收人为徒了。不管在落阳宗有多天赋卓绝之辈，也没见他有一点收徒的意思。而今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孩，竟然让楚几仁破例收为弟子，一时间落阳宗内众说纷纭，羡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总之短时间内那个叫白素的应该不会有太平日子了。
苏素儿站在落阳宗为她安排的房间里，怔怔出神。楚几仁对她讲的话还在耳边。
她虽然在秦川容和众人面前都答应了做楚几仁的弟子，但是私自她又去找了楚几仁，之前他的说的什么值得她是半个字都不会信。
“楚掌门，请你告诉我想收我为弟子的理由。”苏素儿认真着一张脸，仿佛不听到答案不罢休样的。
楚几仁有些诧异，多少人想当他的弟子，而她从一开始便对他收她为徒这事保持着冷静的状态。他心中暗暗点头，不愧是那人的徒弟。可转念一想，她应该还不知道她师父的身份，不然那人不会特意嘱咐他不要告诉她他是谁。
“我与……你师父颇有些渊源，这次让你入门下一事也是你师父特意来与我说的。”
“我师父来找你了？他来落阳宗了？！”苏素儿立马不淡定了。
“没有，只是多年以前他曾留下一个传话的法器而已，他也是通过这个法器来联系我的。”
“哦。”苏素儿明亮的小脸一下就暗淡了下来。
“在外你便是我楚几仁唯一的徒弟了，在内你也不必担心，既然你师父是他，那你便不用再拜我为师了。而且你师父可警告我不能抢他的徒弟了，我想你应该也不想拜我这个糟老头为师吧。”楚几仁笑呵呵的打趣了一句。
苏素儿心中感动又好笑，一想起她家师父满脸傲娇的威胁楚几仁不让他收她为徒的样子，她就满心酸酸涨涨的。
“谢谢楚掌门。”苏素儿对楚几仁鞠了一躬。
楚几仁挥了挥手，道：“没事。”他才要感谢她，几百年过去了，他才终于又确信那人是真正的还活在这世上。
他看向苏素儿，发现她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还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用那个法器与师父讲两句话？”苏素儿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不知怎的，就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跟我来吧！”
苏素儿随楚几仁几经兜转，来到一暗室里，暗室里的一座巨大的海螺让苏素儿吃惊不已。
“这东西还是你师父放在这里的。”楚几仁摸着海螺的壳，神情中有些许怀念。
“来吧，试试吧。”楚几仁对似有千言万语的苏素儿道，他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应该由她师父亲自告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