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男人的故事

汉克耸肩，跟在林强身后离开。等出了门，汉克快走几步，一把攀住林强，道：“我能体会你的心情，这就是基地的残酷，活着，必须要成为强者，打败走在你前面的人，踩着他们的脊背走向更高，或者成为别人的踏脚石，送到解剖室来，死也不痛快。很残酷，不是吗？正是因为基地的残酷规则，制造出了许多强者，他们不一定依靠光明的手段活下来，但是，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改写自己的命运，死去的人只配成为一把泥土。”

“不过......”汉克耸肩，继续道：“这样的好处很明显。基地的残酷是表象存在，在外面的社会，不代表就是一片光明。社会的残酷是看不见的，就像是一大锅冷水里养着的青蛙，它们活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忧无虑，当锅子里的水逐渐加热，逐步侵蚀它们的意志，等那些可怜的青蛙发现时，它们无力离开锅子，然后被水温烫死。基地里环境只是把那冷水直接换成了沸水，里面的青蛙时刻都在挣扎着，不被烫死，跳出锅子的青蛙才是基地需要的。在外面，不努力顶多是碌碌无为一生，在基地，不努力的结果更加明显直接。”

“还记得我在J国的时候，那时我是一名尽职的警察，每天负责一片区域的治安，我很满足，觉得人生就该是这样，保护人民的安全，履行一名警察该履行的职责。”

汉克说着，却突然停了下来，林强奇怪的看了看汉克，天色渐晚，黑人的面孔在夜幕下看不清楚，林强和他隔得近，清楚看到汉克的神情，那是悲伤和后悔。

“汉克？”林强喊了句，“继续说下去，我很想知道后面的故事。”

“哦，你什么时候有这份好奇心了？”汉克反问。

“同样是警察的经历，我们同样都到了基地，我想知道你是什么原因，另外是什么促使你放下了警察的底限，成为了雇佣兵。”

汉克直视林强，黑亮的眼眸有光凝聚，“没问题，但你要拿你的故事交换。”

“没问题。”林强的回答很干脆。

汉克便收回目光，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微光，道：“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警察，长大后更是一直为了成为一名警察而努力，我成功了，完成了我自小的梦想，虽然很渺小，很卑微，但是那毕竟是我梦想。哈，警察......”汉克摇头，慢慢沉醉到自己的思想世界里去了，和林强两人在路上晃荡。

“我遇到了维迪密，我最爱的人，她崇拜警察这个职业，继而和我相识，她的美丽，她的俏皮，她的小聪明都是吸引我的磁石，上帝安排我们相遇，安排我们相爱，安排我们走上神圣的殿堂......我感谢上帝所赐予的一切，并一直努力维持。”

汉克攀住林强肩膀的手掌突然握紧，“我们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她继承了维迪密所有迷人的优点，相信在我的庇护下，她会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愉快的长大，成为一个和她妈妈一样美丽的女孩......可是，我不该，真的不该多管闲事！”

汉克的情绪有些失控，林强一把攀着他的肩膀，两人的手臂一齐用力，保持着稳定的平衡，还是向前走着。

“为了心里所谓的正义感，为了一文不值的良心，我阻止了一场绑架，并逮捕了几名歹徒，我以为是立功了，可那几名歹徒却在第二天便轻松走出了警局，不仅没有受到理应的惩处，他们还对我恐吓，威胁我不要多管闲事.....”汉克抬头，眼底的血丝仿佛蚯蚓爬动，看着林强，“我犯了错误，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葬送了我的梦想，我的家庭，我的一切......”

“仅仅是和我的上司理论一番，我的工作成为历史，仅仅是寻求媒体的帮助，我的家庭便遭遇威胁，他们找到了我的家，一个夜晚，我的妻子死了，无处可去，我带着女儿逃出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国家。”汉克呼出一口气，“后来也没什么可以说的，我成为一名肮脏的雇佣兵，只为金钱卖命，加入振邦社，也是为了稳定的金钱来源。”

“你的女儿呢？”林强问。

“她在越南找了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过得很快乐。”汉克回答。

“相比更糟糕的结局，你还有生活的盼头。”林强拍拍汉克的肩膀，“那些人你知道是什么组织不？”

“依靠振邦社的帮助查清楚了，而且那个组织现在已经是历史。”汉克道，“在基地里的付出与回报是成正比，普通人为了钱起早贪黑忙碌一生只能温饱，我对这些深有体会，现在，你只需要活下去，你的未来会光明。”

林强惊讶，“你是在安慰我还是我在安慰你？”

“随便。”汉克耸肩，轻轻抹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湿润，“强，该你了。”

“在我说我的故事之前，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问吧。”

“你的女儿有多少岁了？”

“你问这个干嘛？”汉克警惕的打量林强，一脸戒备，“你刚才的语气让我想起了以前在J国的邻居。”

“什么意思？”

汉克翻了翻眼珠子，语气轻松，“我的邻居家有个特调皮的儿子，整天惹事，我的女儿每次从学校回来，那个臭小子就在门口盯着茉琪看，十二岁那年，他壮着胆子向茉琪表白，我撞见了，直接把他扔进了水桶里，后来，他就再不敢骚扰茉琪了。”

“茉琪是你女儿的名字？”

“是的，我取的名字。”汉克有点骄傲的口气。

“今年多少岁了？”

汉克眼睛眯了起来，道：“十八岁。强，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你的用心是什么？”

“我好奇而已。”林强惊讶的看了看汉克，“你不会是认为我在打你女儿的主意吧？我问的意思是你的年龄和你女儿的年龄相差多少。”

“我结婚早，所以女儿出生的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

林强瞪圆眼睛，“汉克，你果然厉害！”

汉克哼了声，“哥的境界你学不会。”

“......”林强无语。

汉克却完全脱离了刚才的情绪，凑近林强的耳边道：“强，你要是真的有想法，我不介意让你认识下我的女儿，她很优秀，嗯，我观察了你的品行，你可以配得上她的。”

林强目瞪口呆，道：“汉克，你是在推销你的女儿？”

“不不不，茉琪迟早会嫁人的，嫁给别人我不放心，强，我对你是很放心的，华夏有句老话说的好，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

“汉克教官，请你严肃对待你女儿的终身幸福。”林强做正义状，推了推汉克的肩膀，“天色不早了，赶快去把军刀归还仓库，我们再去强化一次，走吧，别磨蹭了。”

汉克撇嘴，不满的道：“强，你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别后悔啊。”

林强唯有苦笑，赶快攀着汉克的肩膀走进黑暗中。

“强，你该说说你的故事了。”

“好的，我的故事很平凡，只是一个平凡警察的赌博之旅......”黑暗的夜幕下，两人并肩而行，林强的声音平淡，叙述着自己的故事。

对于汉克的提议，林强是不敢答应的，开玩笑，汉克的尊容摆在这里，他的黑人女儿.....林强还真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