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夜妖童
各人有各人的专长，仁六坚持要用土锅，钱愣子帮忙烧火，在门外都能闻到扑鼻的香味。晚上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盘鱼，由于天气还有些热，大家就在门前的石桌等候。少倾，仁六端来盘子放在桌子上。
要说这六爷还真是考究，用的是短底斜沿郎花大面盘，层次分明，釉色细腻。再看那烹制好的鱼，金色橙黄，汤汁浓郁，诱惑之极，盘中用胡萝卜刻一花门，刀法精准，模样惟妙惟肖。仁六得意的说：“来尝尝我这‘鱼跃龙门’，如何？”
分主宾坐定，满上杯中酒，三人先走了一个。钱愣子伸筷就去夹鱼肉，却被仁六一把拦下，说道：“愣子，你是一点规矩也不懂了吗？来者是客。”对着杨字落一伸手：“请！”
杨字落看着盘中鱼头上的眼珠翻出如黄豆，模样甚是恐怖，且不知道这鬼渡口的鱼吃得吃不得，但又不能驳了好意，只好拿起筷子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用筷子夹了一点放在口中，赞道：“六爷手艺果然使得。”
这鱼跃龙门吃法很是讲究，开先只吃鱼皮，一面鱼皮吃完，三人已经喝了半斤酒，将鱼翻个身，另一面鱼皮吃完，一瓶酒已经下了肚。鱼皮下的鱼肉还是生的，这时再将鱼下锅，把鱼肉煎熟，待端上，吃完鱼肉，三人已经喝得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末了推倒胡萝卜刻成的龙门架，和剩下的鱼头鱼骨一起煮汤，这道菜才算吃完。
钱愣子喝得东倒西歪，大大咧咧的说：“六爷，没想到这鱼竟然如此好吃，我过的了鬼渡口，就能吃的了这鬼头鱼！您说我算不算得英雄好汉？”仁六拍着桌子道：“你算的了哪门子的英雄好汉？是关圣帝温酒斩华雄，还是赵子龙孤身救幼主？你就是一个皮囊而已，行尸走肉！真是枉死了你手下的那些畜生！”钱愣子被说的满脸通红，只好闷头吃酒。
酒壮怂人胆，杨字落现在看那鱼也不觉得恐怖，鱼肉吃了不少，就连现在的汤也喝了一大碗，仁六来了兴致，手执筷子敲着碗沿唱到：“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汉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不得不说，仁六还真的是有点歪匣子，可钱愣子不吃他这一套，嚷嚷道：“六爷，别唱了，吃酒吃酒。”
这鱼还真的不小，汤也被吃尽了，仁六拿起鱼骨的尾巴，鱼头也在上面连着，将整个鱼骨高高举起。先把鱼头送进嘴里，一点点的吃下去，最后整个鱼骨都没入口中，咀嚼声‘咔吧咔吧’的响。杨字落看的目瞪口呆，只见仁六将鱼的两个眼珠吐出来，放在桌子上。
天已经黑的透了，这顿晚宴不知道吃了多长时间，三人都喝的醉了，东倒西歪的睡了一地。
不知道睡了多久，杨字落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人在舔自己的手，猛地惊醒，睁开眼睛，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光着身子没穿衣服，骑在一只大猫身上，这猫通身黝黑，牙尖嘴利，骨瘦如柴，正在舔自己的手指，舌头如刀，杨字落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舔破了皮，正在流血，而那黑猫竟然也在舔吃着血液。杨字落翻身而起，怒斥道：“哪来的孩童，为何纵容你的猫伤害于我？”那孩童见杨字落问话，从黑猫身上下来，双手掐腰说道：“我没怪你，你倒怪起我来了，我问你，你为何偷吃了我的鱼？”杨字落一头雾水，问道：“你的鱼？小孩子别瞎讲大话，我是偷你鱼了还是抢你的了？说话要实在，可不能满口胡言。”
孩童见杨字落如此这般，说道：“罢了，罢了，你偷吃我的鱼也就算了，为何不叫上我一起享用？你可知我喂它吃了多少人肉，它才长得如此肥大？就算你们不愿带我一起享用，总该给我的猫留下一点骨头的啊！现在我的猫只能舔你的手指来回味鱼的鲜美，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错？”杨字落心里惊骇，没想到昨晚所食之鱼竟然是人肉喂就得，胃里不自觉一阵翻滚。但此时怎能对一孩童示弱？于是横眉竖眼，叫嚣道：“鱼已进肚，你更待如何？”
俩人僵持了一阵，钱愣子不知道去了何处，仁六还在呼呼大睡。杨字落心里想：“这俩人也真是心大，偷吃了别人的鱼，现在正主找上了门，却一个跑了路，一个睡不醒，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这时，孩童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也罢，鱼死不能复生，既然鱼已经让你们吃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就让我的猫吃了你，尝一尝你肚中残留的鱼味也就是了。”
要吃了自己？这还了得！杨字落手腕一抖，长枪乍现，说道：“哪里来的妖童，竟然如此无理，不但用人肉喂鱼，现在还要我来喂你的猫，真是残忍之极。”那黑猫一个跳跃，串到杨字落面前，背毛竖立，脑袋低伏在地，眼睛直视杨字落，龇牙咧嘴。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黑猫如一道疾风，瞬间到了杨字落面门。杨字落长枪一横，抵住了黑猫的两个前腿，猫爪抓着长枪的枪杆，爪尖已经插入枪身之中。杨字落满脸不可思议，没想到这黑猫双爪如此锋利，竟能穿透缚灵之力所幻化的长枪，且力道如此之大，将自己推的连连后退。但长枪还是抵住了黑猫爪子的进攻，黑猫见难以一击拿下，用头在身上猛地一撞，杨字落瞬间飞出老远。
只觉头晕眼花，差点被撞断了骨头。黑猫在远处来回踱步，伺机进攻。那孩童还未动手，只一黑猫自己就难以应对，杨字落只好赶紧起身，斜握长枪，脚下扎稳马步，凝神戒备。眼神余光扫视仁六刚才所睡的位置，心里骂道：“靠，这老小子果然在装睡。”
地上哪里还有仁六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