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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参军梦碎奔赴农村
年底,苏雷没能当成兵,政审过不了关。原因是萧璞的档案里,有一个当过国民党军官的哥哥。为此苏雷很难过,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何况那个所谓的舅舅,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当兵不成,却传来了伟大领袖的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那时流行的口号是“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他老人家挥了挥手,百万知青跟党走。二话没说,苏雷、萧云、蚊子、建国、梅竹、梅松组成了一个知青小组,告别了城市的繁华,告别了爹娘,奔向了广阔天地。
过了元旦三天,苏雷他们起程了。车站里挤满了相送的亲人。气氛并不是那么伤感,而且有些欢天喜地的色彩,那时的青年人是战天斗地的理想主义者。萧云抱起了苏雪说:“来,姐亲洋娃娃一口。”雪儿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问:“姐,你们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吗?再也不回来了,是不是?你看,妈都哭了。”苏雷接过了苏雪抱着,回头对萧璞说:“老娘!你是么样搞得啥?我们一不是上刑场,二不是上战场,为么事搞得眼泪巴沙的,让人不好想。”萧璞揩了揩眼泪说:“离别总是件伤感的事,落点眼泪也正常。妈在干校干了快一年,深有体会,农村确实很艰苦。不过艰苦才能锻炼人,相信你俩也能挺得住。”。
梅竹的母亲尚瑞雪和梅竹姐弟俩说了一气话,回头拉了苏雷到一边说:“雷子,你年龄大些,也比他们成熟稳重,梅子和小松你要多照顾些,他俩毕竟没吃过苦。”苏雷说:“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俩的。劳动也是一种锻炼,习惯就好了。”建国和蚊子的父亲也来送行,他俩都是做外贸工作的,油腔滑调惯了。建国的父亲和建国一样喜欢开玩笑,对萧璞说:“亲家母,我那个不服输的亲家怎么不来?”没等萧璞答话,蚊子的父亲说:“哎,哎,老张,你搞得么名堂啥,怎么能横刀夺爱呢?我们家的文子是早就和萧云订了亲的。”建国的父亲扳着脸说:“老文,你是空口无凭,我可是和老苏签了合同的。”蚊子的父亲也和萧璞开玩笑:“萧老师,你家老苏搞得不象话,怎么能一女二嫁呢?我可是要跟他对簿公堂的!”
萧璞的职业习惯养就了严肃的性格,并不喜玩笑,但她知道他们是在赞美萧云,也就半开玩笑的说:“你们两家,一个奸黄陂,一个滑孝感,我的闺女谁也不嫁,要嫁就嫁个庄稼汉。”建国的父亲笑道:“我家建国不就成了庄稼汉了。”蚊子的父亲说:“我家文子也是庄稼汉么!”建国的父亲说:“你家是黄陂人,我家是河南人,就这一条,我家建国符合萧老师的择婿标准。老文,你就莫跟我争了,争也是白争。是不是呀,亲家母?”萧璞只是笑而不答。
尚瑞雪听了建国和蚊子的父亲和萧璞玩笑的话,悄悄问梅竹:“梅子,你和雷子是不是……”梅竹不高兴的打断了母亲的话说:“妈!你瞎猜什么呀!”
萧云见建国的父亲他们拿自己说笑,十分反感,斜瞅着他们。萧璞把一卷钱塞给萧云说:“拿着,这是雷子打工挣的。”萧云推着不要。萧璞说:“别推了,到乡里用得着,到时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萧云只得收了。
萧璞问:“老张,你家建桥回来没?我和老苏刚要出门,派出所来了个民警,说小雨跟人打架,把人家脑袋打开了瓢。让我们老苏去派出所领人。”建国的父亲一听,气得说:“他俩是一对难兄难弟,肯定少不了建桥那小兔崽子。我说到现在还没见到这小杂种,敢情又给老子惹祸了。回去看我打断他的腿!”
火车拉响了汽笛,列车启动了。知青们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和亲人们告别。他们脸上挂着笑容,仿佛是去做一次愉快的旅行。而父母们却不觉泪水沾襟了。苏雷和萧云站在车门口和母亲挥手告别。却见远处跑来一老一少,是小雨和父亲来送别。火车越开越快,苏波夫无奈地停了下来,挥了挥手,眼角里噙着泪花。
苏雨跑得飞快,抓住车厢的把手,飞身跃上列车,隔着玻璃和哥姐对话:“哥,姐,来不及说什么。我想起李白的一句诗来送你们罢,‘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萧云见小雨军帽里露出绷带,指着他的头问:“你……”苏雨却飞身跳下了列车。萧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合掌念道:“阿弥陀佛!”睁眼看苏雨时,苏雨笑嘻嘻的站在站台的尽头和他们挥手呢。
时代的列车,载着一群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人驶向希望的田野。勤劳的农民能在希望的田野里捕获丰收,他们能吗?这帮子在城里长大的年轻人,如何耕耘,如何收获呢?他们英姿勃发,谈笑风生。知青对下放的不满和诅咒是在希望破灭之后产生的,当他们像雄鹰一样飞向蓝天,像骏马一样扑向草原时,是斗志昂扬的一代青年。知青中的榜样,辛燕子,董嘉耕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广阔的天地大有作为”,是他们的豪言壮语。火车越开越快,车轮滚滚,列车喀嚓嚓的节奏声,使他们热血沸腾,让他们心花怒放。
苏雷和萧云并没有马上回到座位上,他俩站在车厢的门口望着渐已远去的城市夜景,默默地告别了江城。萧云见哥哥默不做声,问:“哥,是不是有些伤感?”苏雷回转身看着妹妹说:“没有伤感,倒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从人生的意义上说,我们自由了。或者说,我们独立了。”萧云说:“同感。我也这么想。哥,我想起了那年我们去坝上草原游玩,我们骑着骏马驰骋,那是一种多么惬意的快感。”苏雷说:“是啊,辽阔无垠的大草原,让我们的心灵放飞。可是,云儿,我们这次去的是深山,高山峻岭会使人的境界更高吗?”萧云说:“会更高,因为人的心比蓝天还高。”
建国走了过来,嬉皮笑脸的说:“你们俩是么样搞的啥,怎么躲在窑子角里谈恋爱?”窑子角是方言,同北方话中的旮旯,角读国的音。萧云瞪了他一眼,骂道:“胡唚,说话像牲口。”建国痞笑道:“胡琴我不会拉,梅松会拉。走,回座位去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