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白老之死

岁月单薄知寥落，命途多舛多凉薄。

“不过吾好奇的是，吾只是控制了舞子茉的意识而已，你又是如何察觉的？”霄云勾起一抹笑容，饶有兴趣的看着秋歌。

“在你为红裳蓝裳之死而愤怒的时候，我的确有怀疑自己的猜测，你演得确实天衣无缝，但是你忘记了一点儿，你是在为了仇恨而杀人，舞子茉，她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秋歌直视着舞子茉那双微带着一丝血红色的眸子继续说道，“而且，舞子茉的双眼是与凡人一样的黑色，无论她杀多少人，眼睛里也依然是天真和单纯，就像……我曾经的师妹一般。”

提到冰婉儿，她离开已久，秋歌心里却还是升起了一丝痛意，她看向霄云，轻笑了一声道：“不过现在我所有的疑惑也都解开了，我本以为你是控制了舞子茉身体，在演着戏，却没想到你只是控制了她的意识而已，怪不得，怪不得……为红裳蓝裳而哭的，还是子茉这个孩子。嗯，我突然在唤回子茉一事上，信心倍增了呢！”

“霄云前辈，你可愿再相信我一次，相信我能帮助鲛人族洗清罪名，只要你现在停止一切的争斗，并赶走魔族。”秋歌真诚而热烈的目光对上舞子茉那有着几分霄云的淡然的眸子，心里止不住的紧张。

霄云静静地看着她，似是因无法相信她的话而犹豫着，就在她要微微张开嘴巴之时，眸光瞥向了那边的月无言。

炎煊茶使了三分力，朝着云离殇打出了极具气势的一掌，三分的力，根本无法伤到云离殇，只要云离殇懂得应变，便能轻松躲开。

她只是在赌鸑鷟会如何去做。

鸑鷟眸子泛着冷光，抬手便抵挡住了她的攻击，就在她看着鸑鷟愤怒的神情而冷笑时，注视着鸑鷟时，苏雨与年枫一齐从她背后拔剑刺了去。

鸑鷟性子温和，正在安慰被吓到的云离殇，未曾注意到苏雨和年枫的动作，在抬头那一刹那，他才看见炎煊茶的身影轻飘飘的跌了出去。

“煊茶！”月无言也注意到了炎煊茶的受伤，在看看鸑鷟抱起她之时心里更是升起无尽愤怒，叫他抬手便使出一道暴击，将离绍重伤，使得离绍一时被冲了出去，将剑插在地面后才勉强稳了下来。

月无言转身就要朝着炎煊茶那边去，执邢雷君见离绍受了伤，更是以为月无言要逃跑，心里一横，便在所有人都未注意的那刻夺过了一个天兵手中的剑，一隐气息落了下去，朝着月无言的背打出了手中之剑。

他心知自己的实力不如月无言，于是这一击，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真气，只为能重伤月无言。

这支飞出去的剑，被执邢雷君注入了全部真气，气势也是强大，叫所经过之处的海草木石等都纷纷削断，甚至叫几个魔族小兵都被其强大气流所冲开。

月无言在注意到自己身后直直飞来的剑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也明白这剑上气流是何等强大威力。本就在与郁言打斗时受了伤的他，若是被这剑伤到了，恐怕要再次倾去半数修为。

在他转身欲抵挡的那一刹那，眸子中一道光芒闪过，在他抬头时，入目的是一道灰袍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霄云的意识再次脱落，舞子茉在这一刻苏醒起来，眼里满是泪光的高声呼唤了一声“白爷爷”。

月无言神情错愕，看着这个为自己挡住了剑的老人，身子正软无力的向下跌去，他却愣怔着站在原地，却毫无举动。

事情来得太突然，白老头子起身为月无言挡剑，叫所有人都愣住了。

月无言自己此刻也是头痛且疑惑无比，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何时与这个老头子有过交集。

炎煊茶等人以及舞子茉，更是不解这白老头子之意。

舞子茉惊叫着扑了上去，泪水肆意流淌，比刚刚红裳蓝裳死去之时更为汹涌。

“白爷爷，白爷爷，你在干什么啊，你也要离开子茉吗？”白老头子的身体跌落在地，那把剑直直刺穿他的胸膛，血水将他的衣物浸染湿透，舞子茉趴在他腹部嚎啕大哭，小脸上泪水和白老头子的血水混杂着，哭声越来越凶，叫海域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小主，对，对不起，老臣，再也不能照顾你了……”他嘴唇逐渐失去血色，微张着虚弱说道，“我一生为臣，忠心可鉴……可是今日，我却，我却伤了曾救过我一命的主子”

说这话的时候，白老头子的目光悄然瞥了郁言那边的方向一眼，继而嘶哑着声音继续说道：“我实在是该死，只能，完成立下当初的誓言，来，来报那位主子的恩情……”

“小主，好好照顾自己，老臣，这，这就，走了……”随着他最后一个字沉了下去，他搭在舞子茉头上的手，无力垂落了下去，眼也在这一刻紧紧闭上。

“白爷爷，你不要走，子茉不许你走！你给我回来……你叫子茉，你叫子茉怎么办啊！”舞子茉“哇”一声大哭了起来，紧紧抱住白老头子已经冰凉的身体，一声接一声的唤着“白爷爷”，哽咽着说道，“白爷爷，红裳姐和蓝裳姐走了，你也走了，谁来照顾子茉啊？谁来陪子茉玩游戏，谁来陪子茉修炼，谁来陪子茉像家人一样围着桌子吃饭啊！”

“子茉的爹爹不要子茉了，娘亲也死了，你们，你们为什么都要离开子茉呢？”

“子茉以后一定听你们的话，你们都回来，好不好，好不好啊？”舞子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变为小声的抽泣，她将小脑袋埋在白老头子的怀里，回忆着自己和这位百般照顾自己的老人家，以及红裳蓝裳的点点滴滴。

“今天要是不把凝结结界之术学会，就别吃饭了。”蓝裳淡淡说着，面容只是淡然，没有冰冷。

“不要不要，子茉要吃饭！”舞子茉嘟着小嘴巴说道。

蓝裳看她一眼，说道：“那就好好练习。”

“哼，子茉不要练！”

红裳瞥了舞子茉一眼，合上手中扇子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眸含笑意瞥了子茉一眼，优雅开口道：“哎呀，红裳记得，子茉的娘亲可是在比子茉还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凝结结界呢！嗯……大概，是三岁来着。”

“三岁？真的假的？”舞子茉小嘴巴张大，踮起脚去抢红裳的扇子，一边说道，“那子茉的娘亲也太厉害了吧！子茉也要像娘亲一样厉害，不过……红裳姐得把扇子送给子茉，子茉就修炼！”

“唔……等到子茉成年了，红裳就把扇子送给你！”红裳连忙收手将扇子别到了身后。

“可是子茉不要成年！要是娘亲回来了，就认不出子茉了！”舞子茉嘟者小嘴巴，一脸不开心，“子茉娘亲那么笨，定认不出变成大人的子茉的！”

“好好好，你可以不长大，但是修炼还是要的啊！”红裳面带无奈的看着她。

“好！”舞子茉扑到红裳怀里，伸手捏住了红裳的鼻子，嘻嘻一笑，就在红裳抬头做出要打她的样子时，却发现这小家伙竟然夺走了自己的扇子。

“子茉你把扇子还我！”舞子茉从她身上跳了下去，连忙跑开，还不时回头冲着红裳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两人开始在屋子里追逐，子茉嘻嘻哈哈的笑着，灵活的钻过桌子爬过椅子，就在红裳伸手要抓住她时，她拽住蓝裳的裙摆躲在了蓝裳身后，于是红裳一个踉跄，摔在了蓝裳怀里。

“姐姐，你有些肥了……”蓝裳一边扶起她一边很认真的说道。

“蓝裳你也欺负我！”红裳气呼呼的叉着腰，快速身后拽住了子茉，子茉却灵活的一转身，再次跑了出去。

最后，子茉撞在了迎面走过来的白老头子怀里，随即抬起头嬉笑着说道：“白爷爷，什么时候再带子茉出去玩啊？”

“小主，你又调皮了……哎，只要小主能完成红裳和蓝裳安排的修炼，老臣就带你去凡间游玩！”

“好，说话算话！”子茉看着白老头子慈祥宠溺的笑容，再次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们陪伴了她千年之久，照顾着她的一切，看着她长大，对她百般宠溺，让没有爹娘的她，也能在欢笑中快乐长大……

“白爷爷，白爷爷……子茉要你们回来啊！”舞子茉直起身子，低着小脑袋哽咽着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即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满是朦胧雾气，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几颗泪珠，晶莹剔透。

她稚嫩的嗓音啜泣着，叫所有人为之悸动，几乎忘记了这个小丫头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存在。

“子茉……”秋歌看着舞子茉颤抖着的小小背影，心里疼痛无比，想要上前去拥抱她、安慰她。

她看着子茉的眼泪，就像郁言看见她哭泣时一样，为之动容，心伤。

可在她刚刚迈出一步时，白老头子的身体化为烟灰随风飘散，舞子茉缓缓站起身，仰起小脑袋朝着海域上空大声嘶吼。

逐渐地，她的声音不再嘶哑，反而变得空灵起来，就像秋歌在冰室的墙壁上所听见的声波一般——那是鲛人族的歌声。

除了秋歌，所有人都在子茉声音变化后捂住了耳朵，脸上也尽是痛苦神情。

奇怪的是，还未持续多久，舞子茉神情一愣，微微张了张嘴巴，不知是无法持续还是不愿意再持续，停了下来。

她愤怒无比的目光扫了一眼海域的天兵和仙者，小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月无言，带领你魔族的人退下，这些坏人，子茉会全部杀掉的。”

话音落下，月无言便一声令下，所有的魔族士兵在这一刻化为一阵灰黑烟雾散去，月无言也面无表情的一掌推开鸑鷟，打横抱起炎煊茶退到了高台之上。

“魔君大人，现在我知道那个白老头子为何帮助我们了……”炎煊茶环着月无言的脖子，声音虚弱，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说道，“他，是妖族的人……对吗？”

“这与你无关，你现在好好休息，等一下让舞子茉为你来疗伤。”月无言淡淡说着，一向保持着笑容的他，在这时候脸上也无了一丝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