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内忧外患

远在高土城休整的洪德开看着眼前桌上的两份飞剑传言皱眉不语。

其中一封是来南朝万盛爷的口述记录，主要说了大蒙鹰族和狼族的异动。看似最近一二年大蒙的南下势在必得，狼王已经在阴山北面屯兵了，鹰王也开始训练军队。难道之前被翱翔天压下的战事又要重启？

还有一封分外头疼之事，却是出自碧夫人的手书。这封信要洪德开看后如醍醐灌顶。只不过目前这个事情万盛爷还是不知。假设通知万盛爷，那大蒙南下的战事估计要立马提前。因为此件事可以说明大蒙的南下决心，也可以说明鬼道之人对南朝的渗透之势。

信中先是叙述了二夫人刘氏的不幸，以及那苦命的胎儿。但是此事对于洪德开这样目前三妻，将来四妾之人来说无甚大碍。可是书信当中的处处巧合却是叫人冷汗淋漓。

自从碧夫人由刘府出来，先是去了趟城北的北水观，在事先阿莫的告知下，碧夫人也认出了那所谓的道人，也就是道号壬二子的金丹修士，也就是北水观的现任观主。

这人明显不认识伪装后的碧夫人，但是却能看出碧夫人是修士出生。不但对其热情接待，而且还对其所问之事认真作答。可就是这样，碧夫人也没弄清楚此人的来路，也看不出此人的门道，只是与众不同的是这个道观供奉的不是三清，也不是任何一位道家神仙，反而是一尊样貌古怪的黑色石像。不过若是赫连宏在此，定能一眼看出这石像与那癸水道观之中的供奉异曲同工。

碧夫人由道观出来就拜会了那位银针刺穴回魂刘夫人的大夫。也就是当代太医首席的本家李手妙。

当碧夫人问到那夜为刘夫人诊脉，可有何不妥之时？那李手妙则是命人关上了房门，只留下碧夫人与贴身婢女每文。

李手妙不答反问：“见得碧夫人手法奇妙，不知夫人可有何发现？”

碧夫人回道：“那日我为刘夫人诊脉，却是发现夫人体内阴气颇重，女子怀孕乃是阴中育阳，其中又以男婴最重，女婴次之。即使怀了死胎，并且是女婴者，也没有刘夫人体内的阴气来的重。”

又道：“我只是一介小修，对那医人的本事不及先生，还是请先生指点。”

那李手妙叹了口气道：“刘夫人苦命啊，她是腹中带着胎儿归西的。”

碧夫人连忙道：“不会的，夫人的胎儿已经流掉了，有人亲眼所见。”

那李手妙叹息道：“不会错的，你就是开棺验尸也能证实我的说法。那刘夫人是滑脉，但是又不同于常人……”

随后又道：“而且胎中还是活物。不过我只能说是活物，因为那物件动的不是人脉。”

碧夫人当下一个激灵，连忙出言问道：“这是何事？如何使得？”

李手妙道：“世上有各怀鬼胎的说法，是用来比喻人的。但是世上真的有鬼胎的说法，我祖上就遇见过，还有详细记载。要是我猜的不错，那刘夫人现在腹中就是鬼胎。”

碧夫人闻之大惊，忙问其因。那李手妙则道：“原因不知，但猜测有三。第一就是那所谓的胎儿被流掉，胎儿怨气不散，往返母体所至，这一点听着玄乎，但是可以找个道人验证。但是那日我看夫人您为其把脉，那物件没有反应。要是在下无有看错，夫人您可是金丹修士，体内真气远比那寻常道人，要是那胎儿的阴魂作怪，你为其把脉，那胎儿定会惊恐不已，由此也可证明第一种猜测不对。那第二种就是世间所谓的怀鬼胎，也就是阴人播种。不过这样的情况要那刘夫人接近过什么乱坟岗死人地之类的凶地。一般是发生在穷苦百姓之家，像刘夫人这样的富贵之人福身较高，邪物不近。反观刘夫人的情况，也不该是这第二种猜测。那就只余最后一种……”

碧夫人见其突然不语，连忙问询。少顷李手妙才道：“这第三种最有可能，但是洪府这样的大宅门，洪大人又是当朝将军，我实在不敢出口。”

碧夫人也学着李手妙的样子挥退了每文，那李手妙一看碧夫人这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状态。于是苦笑一声道：“这第三种就是被人故意而为，不过这确是害人的法子。刘夫人自己估计也不清楚。不过……”

碧夫人看的心急，连忙问道：“先生倒是快说啊，可急死我了。”

那李手妙看了眼急的顿足的俏丽夫人，干咳一声道：“像洪将军这样的忙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而自己又要外出征战，往往会照顾不周。恰逢刘夫人失了胎儿难免心情不佳，于是很可能与人……”

这话说得婉转，但碧夫人闻之明了。那意思就是说刘夫人给洪德开戴绿帽子呗。

于是长舒一口气道：“先生接着说。”

李手妙道：“我猜刘夫人是被人利用了，这样的鬼胎是用来害人的，害的就是洪将军。当刘夫人与将军欢好之时也就是洪将军中招之日。”

又道：“这第三种鬼胎的植入手法又分两种，一是最为常见的交媾之法，二是要有高人强行打入。夫人要是想要弄清此事，尽可调查一下刘夫人最近接触之人方可。不过对于那交媾之法来说，施法者也必须要自身含有鬼胎方可，交媾时伴随男子的精血一同输入。而那强行打入之法却很是巧妙，可以植入女子的子宫或者脑海。”

又道：“这种鬼胎也可以植入男子体内，并且存在于脑海。不管男女一旦植入将会通过无意识交合流传给对方，具体这样的鬼胎是要致命还是要控制在下就不得而知了。至于刘夫人又是何种手法被植入，在下也不敢妄语。”

犹如被惊雷击中的碧夫人良久回神，而自己不禁想到那鬼道修士的傀儡之术。也想到了洪德开要自己派出探子去往大蒙一事。事中就有类似的异物被置于脑海一事。于是忽然说道：“这第三种理当不会，要知道先生您讲的可是鬼道之法，这个我也有所了解。但是这种方法一旦成功，那就是合道强如大蒙尊师翱翔天也不能发觉。你我怎能知晓？”

那李手妙则是傲然道：“合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尊师翱翔天的威名我还是知道的。不过你们修士修的是法道自然，而我们则是修的人体循环。说实在的，要是那对刘夫人施法之人没有出什么岔子，或者说刘夫人成功被植入鬼胎，那你我还真的看不出来。可是就连那施法之人也只是知晓手法，却是不知其中忌讳，由此才被你我得知。”

碧夫人忙问其故，李手妙则道：“就像夫人先前说的那样，女子怀胎是无中生有，阴极生阳。人从生到死，阳气是在一直减弱，而婴儿的阳气最重，尤其是男婴。要是我猜得不差，那人对刘夫人施法或者说是无知欢好之时，鬼胎入体，却是被刘夫人的体内男婴所带阳气所冲。以至于最后的植入失败。而刘夫人的男婴则是死于鬼胎的反噬，最后也算是鬼胎得胜吧。不过这个胎儿却是在冥冥之中救了洪将军的命啊。要不是男婴与鬼胎的对冲，那最后中招的定时洪将军啊。不过这也导致了施法失败，鬼胎受损，刘夫人气绝。”

碧夫人浑浑噩噩辞别李手妙，在每文的搀扶下回了洪府。可是碧夫人刚一坐定就立马站起，对着每文说道：“快和我去趟那北水观。”

待得二人来到城北的道观，只见其观众只留不几个小道童留守。再问那观主何往？道童们的回答却是不知或者有事外出。

事已至此，整个事情也就明了，估摸着那背后的黑手就是这北水观的观主壬二子。但是听阿莫说，这个壬二子时在洪府大夫人门口遇见，那难道大夫人还和他有什么瓜葛不成？

只是此时尚不敢妄加推论，究竟是大夫人和那壬二子有所牵连还是被其利用，或者是大夫人已被控制？

看完长短不一内忧外患的两份书信，洪德开久久不能加以断绝。万盛爷谈论的是国事，是两军交锋的刚瑞，是敌退我进的用兵之道政治大事。而碧夫人则是谈论的绵里藏针显而不见的阴谋诡计，算是自己的家事而已。但是这里却无不透漏出大蒙以及鬼道之人的参与。

难道大蒙已经利用鬼道之人对南朝进行了如此深入的渗透？自己一个军中之人，又是修士之身，况且还有碧夫人这样的正宗修士，可是却难免被他人轻易利用。细想之下一身冷汗，要不是碧夫人的提前发现，自己回府后面对大夫人之时难免一番欢好，但是万一大夫人已经被控制，那自己岂不是万劫不复？又到是万一没有这次的西域一行，自己直接回朝，那岂不是要面对大夫人这样的未知之数，还有那已经中招二夫人刘氏？

洪德开双手用力的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刚要唤声“冯喜”，想要为自己解忧。可话到嘴边却想起了那筋脉爆裂蹒跚学步的可怜汉子。随即又想起了外出的赫连宏，最后化为一丝苦笑，心里估摸着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这小子能和自己谈笑解忧了。

可是他现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