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疑惑不解

“适才姑娘说的故事，在下亦是十分感动，不知在下可否将它记下，说与更多的人听……”书生看向雪柔疑惑的目光，斟酌半晌，缓缓道。

“好啊。”雪柔展颜道：“你口才那么好，定能感染更多的人。”

书生道：“不瞒姑娘，在下正是志在走遍天下，收集无数的感人故事，将它们说与如今的世人听。”

雪柔笑了笑，“却不知公子有如此大志。”

书生摇头道：“如今的人，麻木太久了，如果我的故事，能稍微刺激一下这些人，又何乐不为呢？”

“好！就冲着你这句话，你定要将我方才的故事说与更多的人听！”雪柔面上笑意更浓。

书生一躬身，别了雪柔和 姬文，兀自去远了。

“趁着年轻，就应该去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公子你觉得呢？”望着书生远去的背影，雪柔喃喃道。

姬文亦看向他的背影，男儿志在四方，说的一点也不错，“正当如此。”

傍晚，小屋中。 姬文，雪柔和沈湘云三人围桌而坐。桌上满是香气扑鼻的佳肴，按沈湘云所说，这是庆祝 姬文康复。

“不知二位今后可有什么打算？”酒足饭饱，沈湘云看向 姬文，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姬文微一沉吟，道：“并无什么特别的打算……”

“雪柔姑娘呢？”沈湘云看向雪柔。

雪柔沉思半晌，道：“是有一个想法的……只是……”她摇了摇头，笑道：“现在不说这个吧。”

姬文和沈湘云见她似是不愿提起，便也不再问。

“倒是沈夫人你，房契既然已经拿回来了，怎么还住在这里？”

“我将府邸变卖了……”雪柔微惊，“这是为何？”

沈湘云摇头道：“这府邸本是夫君生前买的，如今他去了，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怎么也不习惯的。况且……”

她顿了顿，道：“如今百姓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我将变卖房子所得的银子都尽数捐了出去……也算略尽一点心意吧。”

姬文皱眉，“酆都虽不算特别富庶，百姓生活也算得上安居乐业……何来……”

沈湘云道：“二位这些日子在鬼界，所以对凡间的事情不太了解……”

雪柔疑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十数日前，酆都涌来了大数难民……说是从中原逃亡来的……”

“中原？” 姬文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沈湘云轻叹一声，“听说是叛军要与朝廷打仗了……朝廷在中原一带大举征兵，连十三岁的孩子也不放过，壮丁都被征去从军了，只留下一干老弱妇孺……”

雪柔想了想，道：“他们为了避免战乱……便逃到酆都来了？”

沈湘云道：“如今中原各城纷纷如临大敌，据说，叛军已然整装待发，兵锋直指洛阳。有钱的人家都早早离开了中原……只是他们大多在途中或被劫匪打劫光了身上的钱财，或是死于疾病，如今能到得酆都来的人，已然是穷困交迫了……”

姬文缓缓道：“这酆都位置极其偏僻，若要来此躲避战乱，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雪柔看向沈湘云，道：“沈夫人仗义疏财，小女子佩服。”

姬文亦是颔首道：“沈夫人此举，比那些拿着朝廷俸禄，却不做实事的官员不知强了多少倍。”

沈湘云摆手道：“我也只是略尽薄力罢了……”

她抬眼看向 姬文，“说起来，若无公子为我抱不平，我就是想帮助他们，也没有能力啊。”

她所说的正是 姬文为她拿回房契与银两一事。

“况且，二位还圆了我一见亡夫的愿望。可来到这里的这些人们，他们也许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夫君与儿子了……”

雪柔叹道：“他们要打仗，要争天下不要紧，可是苦了这天下的百姓……”

听到雪柔的话， 姬文亦觉愧疚。昔日他应承赵村长要照看他的儿子赵匡而入了军伍。而后不想赵匡一朝阵亡，他凭着一时意气，连破江南两城，以此奠基了宸渊的势力。如今算来，若中原战事一起，与他亦是脱不得干系……这天下将乱，他如何能置身事外？

想到这里，他又觉惘然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公子，你在想什么？”雪柔见 姬文神色惘然，不由轻声唤道。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看向沈湘云，道：“有一事，还望沈夫人相助……”

沈湘云颇觉诧异，有什么事，他竟会要她帮助的……

如此又在酆都盘留了数日，这日听闻沈湘云前来告知， 姬文拜托她的事情已然办好。 姬文对沈湘云躬身一礼，“有劳了。”

沈湘云摇头笑道：“公子要去看看嘛？”

姬文微微颔首。

酆都郊外，雪柔一脸疑惑的看向 姬文，“公子，你拜托沈夫人的到底是什么事？”

姬文道：“到了你便知道了。”

雪柔微微不满，什么时候他也开始卖关子了？

正这般想着，二人正攀上郊外的一个山头。现下深秋时节，山上落叶纷纷，不见飞鸟与人迹，甚是苍凉。

但就在这苍凉的小山头上，两方新墓静静伫立。

雪柔走到墓前，看那两块墓上分别刻着，端木良，杏儿之墓。随即明白了， 姬文托沈湘云办的事，竟是为端木良与杏儿立墓。

“公子，你可真细心……”雪柔并非是恭维，以她女儿家心思，都忘了这件事……

她在墓前缓缓一拜，“杏儿姑娘，端木前辈……你们这下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姬文亦是对端木良的墓前缓缓行了一礼，“前辈……你说的话，晚辈铭记在心……”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起端木良在弥留之际为自己批的那一卦，“少侠面中暗含凶相，此乃大凶之命……此一生多坎坷，少欢愉。虽总能在危急关头化险为夷，但却会累及身边之人……但少侠不可就此自暴自弃……少侠命相中，此一生还有许多变数……老头我虽看不通透，但往后若是能遭逢贵人，没准可破这大凶之相……妄窥天命于己于人都无好处……我本不该再破此戒，但我见少侠一副侠义心肠，虽被凶煞缠身亦能保持本我，若是就此受命运摆布，太过可惜……我今日临去前替少侠一算，只是想告诉少侠，人生在世，逆天改命固然是不可能……但若是能与这命运斗上一斗，想来亦是很有趣的……”

“诚如前辈所说……晚辈定不会自暴自弃……即便舍了这身躯，也要与这命运斗上一斗……”他缓缓合上眼眸，端木良临终前的批卦对他不可谓影响不大，折千柔舍了一魂一魄永世相随，姬雅为保全自己一人性命而魂飞魄散，自己怎可轻易败给这可笑煞气？

“前辈他若知道，一定会很欣慰的。”雪柔看向他的脸庞，含笑道。

姬文颔首，却听雪柔又道：“姬雅姐姐听到你方才的一番话，也会很高兴吧……”

姬文不由将小锦囊从怀中拿出，里面盛着零星的晶体，他涩声道：“姐……”

或许姬雅赋予了他这一身煞气，却依旧信任着，她的弟弟，不会被这煞气打败……

他如何能辜负了这份信任……他如何能辜负了那么多人的信任。

“公子……”雪柔轻声道。

“什么？”

“我……有个想法……”

姬文对上她低垂的眼眸，见她犹豫半晌，缓缓道：“我……想走过更多的地方……用自己的医术去医治更多的人……”

她忽而抬眼，看向 姬文，“公子……可以陪我吗……”说到后来，她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姬文微一错愕，继而颔首道：“好啊。”

“真的？！”雪柔明显太激动了，她没想到 姬文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这样能帮助很多人，我没理由拒绝啊。”

他看向雪柔，“你能有这份心思，真的很难得。”

雪柔笑道：“那等公子痊愈后，我们便启程吧。”

她又道：“只是不知该往哪里去……”

“往北吧。”

姬文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去北方看看……

“北方？”雪柔微感疑惑。

姬文摇摇头，或许是他潜意识中不想回中原，想逃离战乱的一种表现吧。

北方，该是还算太平的吧？

“二位要往北？”

沈湘云看着 姬文和雪柔，面上有些不舍。

“是啊，这些日子有劳夫人你照顾了。”雪柔含笑道。

沈湘云摇头笑道：“哪里的话，如此，我也就不强留二位了。”

姬文拱手道：“夫人保重。”

雪柔虽面上挂着笑意，心中也有些不舍。毕竟沈湘云人极好，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们两个女子已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只是这一别，下次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那我们走咯。”雪柔正要转身离去，忽听沈湘云道：“姬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均是一错愕，“夫人兴许有什么重要的话与你说，你便去吧，我在驿站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