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和教会的协议

林世举站在第二舰队旗舰“豪华者”号的船头，静静地看着远方，站在他身边的是让娜。

波涛平静的海面上，十几艘军舰排成一条线散布开来，一片片白色的船帆随风而动，在桅杆的顶端，是委员会的全新标志————黑底的金色麒麟大旗，整齐而且一致的猎猎作响。

在它们的背后是依稀可以瞧见的雄踞地平线上的东方堡。

作为一位法国人，让娜自然不会明白旗帜上的是一种什么动物，这种她从未见过甚至听说过的动物图腾，让整片新大陆带上了一种独属于东方文化的神奇色彩。

以豪华者号为首，它的身边是两艘巨大的艾斯普瓦级盖伦船，分别是新近下水的1050吨“荣誉”号和1200吨“艾斯普瓦”号，在它们面前，豪华者号就像是玩具一样。

而从这里，两边都是十几艘军舰，它们的体形更加没有办法和艾斯普瓦级盖伦相提并论，纯粹只是象征性的担任护航任务。

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自然不会是出来游玩，实际上，是林世举收到了教皇使者已经渡海而来的消息。

教皇利奥，作为美第奇家族的一员，他现在和卡斯提人走得非常的近，但是这也是无奈多过心甘情愿，查理的强势已经让这位教皇感觉不安，可是整个欧洲唯一能够和卡斯提人对抗的弗朗索瓦又根本力有不逮，面临已经逼到家门口的刀剑，利奥不得不选择和查理合作，心中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于查理的警惕。

当教皇陛下听说卡斯提人战败的消息欣喜若狂，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就下定了要和这些人交好的决心，于是他派出了家族成员，贝纳多 德 美第奇枢机主教，同时也是豪华者洛伦佐的孙子，洛伦佐的弟弟。

名义上是战争的调停者，但暗地里只有利奥和熟知卡斯提人和教皇恩怨的林世举才知道，此行的目的恐怕还会有一些特殊的任务。

不过很显然，这群不明身份的人表现的恭敬让这位来得有些突兀而且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的枢机主教觉得非常满意。

此刻贝纳多几乎抬起头来才能够看到面前巨大军舰的顶端，而他的座舰在对方的两艘军舰面前就像是一根木头，那高高的船体让人生出想要臣服的感觉，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贝纳多还对这群不明身份家伙们打败卡斯提人感到质疑，现在则有些明了了。

林世举微笑着冲着已经能够看见的贝纳多主教点点头，挥了挥手。

“欢迎您！使者大人！”整支舰队上的水手，士兵们爆发出整齐而又惊天动地的声音。

随后，舰队调转船头向着卫拉松港驶去，站在座舰甲板上的贝纳多主教满意地点点头，本来就红光满面的他眼中的惊喜更重了。

随着东方堡这座高高耸立的地标性建筑展现在贝纳多眼前，一座崭新而又壮观的城市出现了，虽然贝纳多此前已经在路上听说了许许多多商人对于这座城市的赞美，但是当他亲眼看到之后还是觉得异常震撼，以至于他不得不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连手都在发抖。

“我的上帝啊，”贝纳多轻轻在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

而在一边，林世举和让娜远远望见贝纳多的反应，感觉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教会的人一般都喜欢这样的感觉，”让娜的眸子里倒映出林世举的影子，“他们的排场不会有任何的讲究，怎样能够让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就怎么做。”

“谢谢你，”林世举这句话发自内心，握了握让娜的手，如果是自己的话，多半会让这位教皇特使拂袖而去，这些品味奢侈的家伙们可不好对付。

“我还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了。”

“不，其实我是一个隐藏的非常深的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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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士兵端起手中长长的牛角弯号呜呜呜的吹起来，从船上当先下来的是一百名手执长戟，盔甲明亮的士兵，他们手中的瑞士戟尖头绑着一根五颜六色的彩色丝带，锃亮的皮靴踏在艾斯普瓦的水泥石板路上发出整齐的声音，随后下来的是三十名身穿银色板甲，头戴米兰式头盔，上面插着彩色翎羽的骑士，优质的安达卢西亚马在他们的操纵下迈着整齐的小碎步。

林世举有些发愣，这个教皇特使即使乘坐一艘毫不起眼的船只，也能够装下如此奢侈的仪仗。

从港口一直延伸到广场的红色地毯，通往大理石做的台阶上，上面是一把各色宝石和银质的奢侈座椅。

被士兵们隔开的两旁人群此刻鸦雀无声，尽管大多数是头一回见到这个阵势的印第安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虔诚，至少在贝纳多主教看来是这么回事儿。

整个委员会的高层，包括威克斯特和德诺克斯也来到了这里，此刻都站在广场上红地毯的两边，一脸肃穆的看着缓步而来的穿着圣洁白袍，披着红色外衣，头戴红色高顶船型帽的贝纳多主教。

林世举站在最前面，朝着身后远一些的让娜小姐眨眨眼睛，后者对他做了一个笑脸，比出“安静”的口型。

“愿上帝赐福与您，”随后，在让娜教了不少礼仪之后的林世举深深地弯下腰，一脸谦卑。

“天主驱散了蒙昧，从愚昧当中让人们获得了智慧，奉天主的旨意拯救无知的异教徒，无论何时，信主就能够获得新生，祛除蒙昧就能够获得救赎，你们这些落难的人啊，请允许智慧的圣光来指引你们，上帝的子民啊，阿门.........”贝纳多的手轻轻按在林世举的肩膀上，一脸严肃的念着，现在贝纳多对这个地方越来越满意了，这些人的虔诚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而被尊敬的这种感觉在旧大陆已经随着教会权威的一天天消失而所剩无几。

“阿门，”所有的人不管有没有听懂，此刻都跪了下来，一脸虔诚地埋下头，随着呼号之后，广场周围只剩下一片寂静，还有跪伏着的人群。

贝纳多满意极了，他在林世举的肩头微微用力。

“请枢机主教大人上座！”林世举有些不耐，但是口气还是那么的平静，似乎也被这种神圣的气氛触动，只有站在不远处的让娜看着他的侧脸，眼睛肿的不屑一顾，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林世举身后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前来亲吻贝纳多主教的手背。

警戒圈外的人们丝毫没有退去的迹象，反而人越来越多，只是所有人似乎都被这种气氛所震慑，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偌大的广场被黑压压的人群包围，但却安静得只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

很快，贝纳多就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他矜持地对着林世举笑了笑，“在这一路上，我已经听说了您不少的传奇秩事，尊敬的阁下，艾斯普瓦的主人。”

“您的到来是鄙人和全艾斯普瓦的荣幸，作为全基督世界的主人，毫无疑问您在教皇身边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这是他拥有您这样贤能的主教的幸运。”

“多谢您的夸赞，”这位贝纳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得瑟神色，显然这种拍马屁的话只要他想他每天都会听到上千句，然而一位统治者对他说出这分溢美之词，还是让他觉得颇为受用，脸上的红光多了几分，笑容也更深了，“事实上，鄙人的到来除了教皇大人的旨意前来之外还有教皇陛下的私下意思，我们虽然对您率领天主的子民征服异域的行为非常的赞赏，但是碍于十年前的《托德西利亚斯和约》，我们并不能不考虑卡斯提人的感受。”

根据林世举所知，这份略带屈辱性的合约压根就不是里奥教皇的本意，他在位的时候是致力于扩大教皇国和美第奇家族疆土的，他需要的是黄金，而不是象征性的贡品，这也许是为了家族，也许是为了自己爱好文艺的嗜好。

拉拢教皇一直是林世举的考虑的事情，他要在欧洲拥有一位合作者，而通过教皇再和美第奇家族搭上线无疑是一笔划算的生意，而法兰西，由于让娜身上的爵位，使得自己一旦联姻就有可能成为法兰西的一个附庸，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教皇的影响力虽然在不断下降，但是千百年的形象使得他还在欧洲拥有不小的影响力，只有先得到教皇认可，自己才有被其他天主教国家认可的资本。

教皇使者的到来毫无疑问是一种非常好的兆头。

一切都是为了将来的战略。

“据我所知，教皇是受到了卡斯提人和葡萄牙人的蒙蔽，随着他们的不断扩张，所征服的地域面积也不断增加，事实上，我们的人已经大致知道了这片大陆的范围，而在卡斯提人结束战争之前，我们准备对他们发动新一轮的攻势，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会逐步蚕食卡斯提人的领地，查理的权势已经在整个欧洲都成为了威胁，恕我直言，我并不打算遵守你们的合约。”林世举的语气里面隐含着威胁和不屑，但是他的话锋一转，“而我认为，我们现在兵马强壮，完全可以成为支持教皇阁下的中流砥柱，据我所知，教皇阁下已经在中部意大利展开行动，对他的雄才大略鄙人非常敬服，为了表示鄙人的诚意，特此准备了这些新大陆的特产，还请教皇特使笑纳。”

看着自己手中价值十万金佛罗琳的礼品单，贝纳多有些沉默，颇有些明白教会处境的他眼睛里多了一丝复杂。

林世举顿了顿，接着说，“据我所知，卡斯提人们在殖民的过程中常对于原住民进行无情的屠杀，我不相信教会对此毫无耳闻。”

“教皇陛下确实有所耳闻，在此之前我们一直认为这片大陆是无主之地，其实无论是多明我还是方济各，圣职人员已经多次反映，”说到这里，贝纳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显然他也知道卡斯提人的暴行，实际上这种传闻确实被传得沸沸扬扬。

“如果您不介意，完全可以在离开之前去哈瓦那逛上一圈，那些从卡斯提人手里解救下来的难民们，”林世举现在已经将宗教的问题抛在了脑后，“我顺便说一句，纵然是土著人，但是他们并不比任何人差，我的军队里面已经有了非常多的土著人，他们的能力非常惊人，我想请特使大人参观一下。”

不是非常多，而是整个新编第四团从上到下都是印第安人。

贝纳多没有拒绝，今天他受到的震撼已经足够多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看看这些土著人的军队。

林世举派出的实际上是自己的卫队，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们是所有军队里面战斗力最强的。

他们的训练方式都非常贴近实战，甚至定期还会分组进行模拟对抗，而现在他们要进行的就是队列，格斗，射击等。

这些可谓是手到擒来，贝纳多饶有兴趣的看完了全过程，甚至让自己的卫兵和他们的人进行对抗，而自己的卫兵却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最让贝纳多惊奇的是，这些士兵们都会说一口流利的卡斯提语。

“事实上，我们的力量完全足够保护教廷，如果教皇陛下有难，我愿意随时率领士兵们前往罗马，”空口许诺又不会死人，只要被教廷承认，那么履不履行协议都可以再说嘛，“为了保卫教皇陛下，我们愿意每年提供十万金佛罗琳用来资助教皇征服意大利的行动。”

林世举的计划收到了丰厚的回报，全权代表教皇的贝纳多枢机主教和林世举签订了一大篮子的协议。

而现在，“北亚美利加原住民自治委员会”终于有了另外一个名字————艾斯普瓦公国。

林世举的头衔也随之而变————艾斯普瓦公爵。

由于林世举的慷慨解囊，贝纳多也同意了他的几个小小的要求，比如教会不得干预艾斯普瓦公国内部的神职人员任命，但是必须要接受来自罗马任命的公国大主教，同时教堂的数量和信仰天主教的人数比例必须要有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