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庞然大物

黑毛把车开进车库，陪着林强一起到他住的房间，房间里打扫的干净，每隔段日子都有专人来清扫，几个月不住人也没有灰尘，林强放下行李，诧异的看着跟在身后的黑毛，问道：“年底了，堂主早就开始分红批年假，你不回家看看？”

“不用了，我是孤儿，没家，在庄园里凑合过个年了事。”黑毛进屋，一屁股坐在床边，开了电视，随口回答。

林强沉默，一时想不出怎么接黑毛的话，黑毛是孤儿没家回，自己呢？双亲都在，临过年了，能回家么？好像有许久没打电话回去了吧？不晓得二老过得好不好。

“强哥，你怎么也不回家？”黑毛问。

“我？呵，不想回去。”林强笑，笑容里多少包涵些难言的酸涩，想着是时候打个电话回家了。

下午无话，晚上，林强一人在房里，关好门，打通了家里的号码。

“喂？”

“妈，是我。”

“强子？真的是你？你这孩子一出去几个月都不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也好啊。”林强妈的声音难掩欣喜，说几个字，竟有些哽咽，隐约听到旁边有人问：“是谁的打来的电话？”

“是强子。”

“电话给我吧。”紧接着，电话里换了个低沉的声音，“强子？”

、

林强心里突突跳了几下，低低的喊道：“爸”

“还记得我是你爸啊？半年没点音讯，打以前的电话是空号，找到公安局，说你辞职了，是怎么回事？”

“爸，我......我是执行上头发派的任务，身份保密，现在在SH。我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今年过年，我可能不回去了， 你和妈买点好吃的，明儿个，我打些钱回去。”

林强爸从鼻子里哼了声，还想继续说，电话里头林强妈说道：“儿子难得打电话回来，你尽说这些，强子是为国家办事，是好事。”电话里又换成林强妈的声音：“儿啊，国家的事要认真的办，家里不用你担心，我和你爸好着呐，回不来也没事，晓得你在外头平安就好了。”

一阵揪心的酸楚，对于二老，林强实在是亏欠太多了，千言万语难说出口，“妈，我在外头好得很，任务快完成了，过了年我就能回来，到时候，再找个媳妇生个大胖孙子。”

林强妈早几年便张罗起林强的婚事，林强一直推脱，这还是他主动提及，林强妈很高兴，一通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林强最后才以时间不早为由结束了电话。

走到窗边，可以直接看到办公楼的正门，四周漆黑寂静，唯独正门一盏孤灯亮着。

巡安队的人也是人，这段时日，明显能感觉到巡逻的力度放松，半个小时巡一次改成了一小时一次，五人一组的步伐也没有之前那么整齐，毕竟，多数人都开始了春节的筹备，谁还有心思认真的巡逻？

寒风一吹，路边的大树摇摆不定，飘下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日升日落，几天过去。

夜，没有星，天上云一片片的，一弯月慢慢藏进了积云后面，办公楼边的大树枝叶茂盛，粗大的树枝舒展，虽然栽种的时候考虑了楼距，可这土地肥沃，树种下一年一个样，修剪不勤，几个年头下来，枝干伸出了老长一截，离窗户不过一步之遥。

靠近三层楼的窗户，悄然打开，树枝抖动，一道黑影飞快蹿进窗内，身姿灵活利落，等他关好窗子，消失在阴影中，也没多大的声响。

“咔哒”

黑暗中，轻微一声响，房门打开，一道光线射来，照亮了前方的事物，这是走廊，光滑的瓷砖灯一照，散射的光线编织出怪异的身影，空无一人的寂静走廊平添几分阴森。

能在这个时间还不睡觉，小偷似的偷偷潜进办公楼的人，只有林强了。

辨认了前后方向，林强迅速朝着记忆中楼梯处跑去，特意换的软底鞋飞奔在瓷砖上无声无息，恍如幽灵。

林强猜的不错，王成功得知他出院的消息后每天都打电话来，威逼利诱，讲道理，谈人生，说国事，扯废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磨着林强的耳朵根子。

国家在行动，一波大浪滚滚而来，差的就是能勒住振邦社咽喉的证据，时间无多，肩负着如此使命，林强这卧底是不来也要来。

所幸，林强出院后，苏凌把他叫到办公室好好聊了一次，表示了对林强的欣赏和感谢。林强难得进了办公楼，得以了解内部的结构布置。下面四层没什么好说的，各种部门的工作地点和堂主办公室，五楼才是重点，苏凌本人专用的办公室设在这儿。

有一点值得说一下，楼层的任何一处地方，林强都没有发现摄像头，转念想想便释然了，偌大的庄园有多少人？何况楼下还有巡安队巡逻，要是还在楼间安装摄像头，才叫多此一举。

“咔哒”

苏凌办公室的门锁旋转，门被打开，林强闪进房内，收起指间的两根铁丝，手电筒小心的在房间里照一圈。

“在这里！”

林强掩好门，瞧见那鱼缸边的书架，插着便签条的文件夹整齐码满了格子。快步上前，林强埋头在文件夹里寻找，那便签条帮了大忙，找寻一番，林强一喜，从中抽出一个文件夹，便签条上标注着‘收支明细’。

要论最容易抓住证据的东西当然是账目了，收与支的数目大小，资金流向，轻易就能直接而明了的体现出整体的运作方式，资金的流动就是一个组织的命脉所在。

把小巧的手电筒含在嘴里，林强翻开了文件夹，一页页的看下去。

文件的内容不用怀疑真实性，苏凌不会把太敏感的东西堂而皇之放在办公室的书架上，这些东西记录的只是平常办公时较多涉及到的内容，也是能从中最直接发现振邦社把柄的资料。

“呼呼......”

林强的呼吸慢慢急促，翻文件夹的速度加快，一页一页，额头泌出滴滴冷汗，手电筒的光芒把纸上的字照得清清楚楚，也把他的心照得冰冰凉凉。每一个字都能钻进林强的心里，一再刺激他的承受下限，把林强的幻想一点点粉碎。

文件夹不厚，林强看得快，翻完要不了多久，他把文件夹放回原处，又抽出一个，便签条都不及看，就直接看其中的内容。

一连翻看几个文件夹，林强放弃了心底的侥幸，秃然倒退几步，倚着墙，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去，长长吐出一口气，把腹中淤结的气息全吐了出来。

“原来，我早就走向了一条绝路了......”

文件夹里记录的都算得上是机密内容，供以苏凌直接批阅，比成员间的描述和给予成员观看的资料要详细敏感，可林强看了，却觉得身体发冷，由内而外，冻彻全身。

在林强的想象里，振邦社已经是个庞然大物，实际是，他真正看了只有苏凌才能阅读的文件，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

如果把他刚才看得那些东西给王成功观摩观摩，料想他未来的几个晚上都要睡不好了，呵，别说王成功许诺的所谓好处，就算是把他的局长位置给林强坐，现在林强也要好好思量其中利与害了。

振邦社已经不能称为黑色性质的非法组织，它应该称为：黑帮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