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路人甲乙
电视里总看不真切，亲眼所见，林强更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上位者。苏帮主只往那儿一站，不需开口，那种久居上位，日益沉淀下来的气势压力便悄然形成。
方同站得稍微靠前些，离车门最近，苏凌一下来，方同便当先低头，沉声道：“欢迎帮主回来！”后头的人也一齐道：“欢迎帮主回来！”
苏凌略略一扫众人，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方同还想说什么，红旗的另一边门打开了，一道红色身影跳下车。
早上的水汽重，路边的小草儿沾了蒙蒙露水，漫起凉气，围成圈的黑衣人中突兀的出现一道红色，很亮眼，不是苏馨欣又会是谁？许是早晨的凉意，她加了件淡红色长袖，柔顺长发随意扎起披在肩头，下身穿着齐膝黑褶裙，一双雪嫩嫩的小腿下是运动鞋。
小腿很白很细，与那褶裙黑白两衬，更显精致的美感，着实惊艳。
她本来兴奋的俏脸一看见周围围了许多黑衣酷男，顿时垮下来，“又是你们，整天穿个黑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坏人么？”
苏馨欣长长的睫毛轻眨，她瞧见了站在车门前一样装酷的苏凌，复又开心起来，娇声喊道：“老爸 ～ ”脆生生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那窈窕身影青丝飞扬间已经出现在苏凌身侧，拉住了苏凌的一只手臂。
那些个年轻的管事看直了眼，暗吞口水。苏凌见状，脸色微沉，道：“馨欣，有外人在呢，注意点形象，快站好！”
“哦......”苏馨欣嘟起嘴，知道老爸的脾气，在外是不能随着性子来的，只得闷闷应了一声，乖乖站直身子，松开了苏凌的手。
方同何等圆滑机警，晓得欢迎的场面做足了，也不大需要多余的人碍眼，便把手向后一挥，那些凑数的管事迅速散去，只剩几位堂主留在身边，方同这才笑道：“帮主有段时间没回来，我们这些个兄弟很是挂念啊，喏，帮主一回来，我们一合计，便给帮主备了份礼接风。”
“什么礼？”苏凌随意问了句，已经向庄园内走去。
方同跟在身后，故意落后苏凌半步，回答：“青龙帮。”
“嗯？”苏凌突然停下，锐利如同鹰隼般的眸子居高临下睨着方同，一对剑眉挑起，似怒非喜。
只一个眼神，方同感觉自己的心中想的那些算盘伎俩无所遁形，好似全被苏凌看个透彻，只转个念头，方同赶紧低下头，不敢与苏凌对视，后背不自禁沁出少许冷汗。
“走吧，去办公室再说。”苏凌转过身，不急不缓的向前走，方同愣了下，随即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林强和黑毛站在路边，不过不巧，苏帮主领着人是往那五层办公楼去的，折了岔道，只给林强两人留了个背影。转弯时，方同看了眼路边充当电线杆的两人，其他人全部没心情理会林强黑毛，苏大小姐左右瞧风景，却不曾把目光投给某路人甲或某龙套乙，只留下那配合走动起伏的青丝和娇俏的身影令人遐想，久久难忘。
“咕咚咕咚.....”黑毛的喉结忙个不停，眼珠子追着苏大小姐的背影收不回来，料想他等下就要‘口若悬河’，继而‘滔滔不绝’了。
“话说，黑毛，下次你再这样，我只能和你撇清关系了。”林强又好气又好笑，黑毛整个一猪哥，没见过美女一样。
黑毛擦掉嘴边的哈喇子，干笑几声，“美女走了，我们也走吧，去训练馆，我陪你。”
“好。”林强点头，懒得多说，和黑毛朝来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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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楼门前，列队站了几排人，背枪肃立，同样是黑衣西服，穿在他们却能体现出不同的气势，比普通混混更让人震撼，直入心扉。
巡安队！
等苏凌走近，他们齐刷刷的看过来，身形笔直，死一般的沉默中，目光纷纷集中在苏凌身上。
那是怎样的目光啊？冷漠、无情、杀意、嗜血、死气......每一个人都仅仅是抬头看过来，锁定的气机形成气势，却让人误以为面对的是一头洪荒凶兽，携铺天盖地的阴影压过来，无处藏身。
苏馨欣脸色发白，轻咬着嘴唇，站在苏凌身边，好像赤脚踩在冰块上一样，自脚底只往上冒寒气，巡安队的眼神太可怕，她下意识拉住苏凌的手，苏凌神色如常，反握苏馨欣的小手，随即提起腿踏出一步，神态从容。
一阵风吹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恰巧降临，金色光辉洒下，苏凌迈出那平淡的一步，没有太多出奇的改变，巡安队的队员锁定的气机消散，望向苏凌的目光中没了那么多负面的情绪，他们低下头，眼中只有恭敬。
苏凌拉着苏大小姐的手就这么的轻松走过人群，进门上楼......
巡安队队员沉默着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散去，先前一切对他们来说再正常不过，因为那只是他们欢迎帮主回来的方式，属于巡安队的方式。
五楼，苏凌本人专属的办公室内。
办公室空间极大，办公桌之类的只占了房间的一半，三张真皮沙发围了一半，边上的玻璃鱼缸里的金鱼活泼灵动，再边上有一座书架，里面不放书本，一个个插着便签条的文件夹密密麻麻摆满了书架。
苏凌安坐在沙发上，方同等人站在正前，束手站的挺直。苏馨欣被苏凌打发走了，苏凌从不让苏馨欣参与帮派里的事务，他与领导层商议事情一般也不会让苏馨欣在场。
“好了，青龙帮的事可以说了。”苏凌背靠着柔软的沙发，慢条斯理的道。
方同不敢敷衍了事，老实交代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原由，描叙过程中，苏凌的脸渐渐黑下来，方同偷眼瞧苏凌的脸色，心里直打鼓，他好容易讲完所有事件，苏凌才轻笑道：“老方，这就是你送我的礼么？”
“这个......”方同梗着喉咙，憋不出一句话。眼角余光瞟个不停，期望后头的兄弟来打圆场，可后面的堂主们却故意装作看不见，有的看窗外风景，有的低头寻找墙角蚂蚁，有的则盯着鱼缸里嬉戏的金鱼，神情极其专注......
“只出国半年不到，呵，你们胆子看着见涨，我出国前说的什么？全当屁放了？”苏凌面沉似水，两手交叉紧握，指节崩起，讥诮道。
方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道：“帮主说笑了，我一直谨记帮主的话语，为帮派发展努力，不敢懈怠，这次是那青龙帮欺负到头上来了，我不得不动手为振邦社立威，震慑暗处观望的闲散组织，杀一儆百，帮主，我老方的心，你还不知道么？”
“唉，方同，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方同说得恳切，苏凌也明白他说的事实，叹一口气，继续道：“你以为是立功了？错！我以前反复强调清理其他帮派是不反对，但是，一定要隐蔽，把事情办利索，别人找不到把柄，知道是我们做的，也没关系，凭振邦社的能耐可以抗下。”
“这可到好，你直接在郊区打掉青龙帮，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是振邦社干的，威慑了市里的小鱼小虾有什么用？在直辖市里大肆行动，杀人放火，不是在挑衅国家么？要是国家想拿掉振邦社，我们再强大，能正面和整个国家抗衡？”
苏凌一席话，说得方同额头见汗，方同连汗也不及擦，问：“帮主，那我现在怎么办？”
“呵呵”苏凌轻笑，翘起二郎腿，“你不就是专门等我回来，吃个响亮的马屁，再给你收拾摊子的么？”
方同如遭雷击，双腿轻微抖动，汗如雨下，精打细算的一步棋，居然轻易被苏凌识破，能坐上帮主位置的能是好相与的？他低下头，遮掩脸上的神色，用隐约带着颤抖的声音道：“怎...怎么会？帮...帮主真会开玩笑。”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你是资历最老的堂主，为帮派尽的力，我记在心头。不过，我希望你能分清哪些事是对整个帮派有益的，而不是你个人堂口的获益！”苏凌依然在笑，“青龙帮的余党是不是收了原有的财产和那最让人眼馋的渠道成立了新帮派，正式加入帮里了？”
“是的”方同回答。
“他们在SH市区，应该分在寅虎堂的堂口里的吧？”
方同似是明白了苏凌的想法，不过他无力反抗帮主的决定，只能泱泱地回答：“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