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卧底总敢缺德事

初秋的清晨薄雾中还蕴着凉气，林强已经起床，一直以来养成的好习惯，早睡早起。慢悠悠的朝地下赌场走去，一路上人不多，但见了林强无不问好。

清早的赌场照样冷清，那些有精力彻夜征战的赌徒此时也都散去，若大的赌场只剩孤零零几张桌子，零星散落的长椅后面正坐着几个人，有气无力的打着哈欠。

林强走近，拿出烟盒，一人丢了一支烟，“辛苦了兄弟们，等下就有人来接班。”

时间长了，相互之间早就熟悉，他们拿了烟，都喊了声强哥。

“听说，后天就是年检了。”其中一个混混抽着烟，说道。

林强心里一动，昨天黑毛还提到过，当时没多问，黑毛知道的也不多，这倒可以多了解下，于是顺势接话道：“以前来年检的是谁？”

“往年一直都是寅虎堂的方老大带人来的，今年应该也是。“旁边有人说。

对于振邦社基本的配制，林强还是了解的，整个振邦社按生肖的分法分成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午马，未羊，申猴，戍狗，亥猪，巳蛇，酉鸡十二堂口，管理全国分散的分支帮派琐事。

而F市以及周边的市区都是属于寅虎堂的管理范围，每年，他们都会抽时间下来检查，也就是所谓的年检。

“方老大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在振般社里都是能一言定乾坤的人物啊，方老大很少亲自去别的地方帮派年检，要不是光哥和他......”说话的是大刘子，显然他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但他话说一半就自己捂住了嘴，有些事是绝不能多嘴的。

大刘子不说，其他人也知趣并不多问，各自默默低头抽着烟。不大会儿，黑毛提着几份早餐进来，招呼众人过早，几人吃完，问候几句，该干啥的继续干啥，赌场里又迎来今天的头批赌客，如往常般开始了一天。

聚红帮不大，但手底下大小混混加起来足有近百人，除了这家酒店，另外还有个娱乐城，加上附近几条街的保护费，算是自给自足。

这两天酒店里明显热闹起来，平常在外活动分散的人马逐渐收拢，每年这个时候都这样，对于他们来说，年检算是比得上过年的大事。

年检前一天的晚上，酒店打烊熄灯，赌场热闹依然，黑毛和着其他混混凑在赌桌前，大呼小叫个不停，对于赌博，黑毛总是有十足的兴趣，哪怕明天就是年检了，今晚逮着机会也要过足手瘾。

站在黑毛身后的林强看了看四周狂热的赌徒，赌徒们都是赤红了一张脸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赌博大业上，并没有人注意他，林强点燃一根烟，漫不经心的朝赌场后走去，黑毛正在兴头上，哪会在意林强的去留。

赌场前宽后窄，呈梯形结构，从停车场小门进来那头为前。赌桌都集中在前半部分，再往后，灯光逐渐暗淡，昏暗角落里放置着几台老旧老虎机，无人问津。

同样是一扇门，停车场进来的那扇门好歹也是扇完好养眼的，而这后面的木门简直惨不忍睹，两三块木板拼凑在一起，挂在门框里也能称做门，和着一面单墙，总算把里外分隔开了。

林强小心推开门，赌场后是存放杂物的单间房，左边有条楼梯往上直通酒店一层，右边靠墙则竖着一个铁皮柜，柜门锈迹斑斑。对于酒店的华丽和赌场的热闹，这里实在是乱且脏，各种废品随意堆放，更有几个油桶占住了过道，角落里放着一抬柴油发电机，蛛网织结其上，霉腐气味挥之不去。从铁皮柜里延伸出的电线仿佛条条长蛇垂落在地，爬过山峰般的垃圾堆，最终钻进赌场上方天花板。

平常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甚至连过道里的灯泡时熄时亮也没人修理，林强轻车熟路来到铁皮柜前，这里他不知来过几次了，该干什么他一清二楚。林强拉开中间铁皮柜的铁门，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纠缠的电线，中间特大号的总闸刀近乎锈死，隐约可见火花闪烁。

这个铁柜正是酒店和赌场的电路总闸。

“这得有多不负责？没一点火灾防范意识。”林强摇头。一哥管的时候从不操心安全问题，林强也当做看不见，混混们可不会在意这些，只做表面功夫，长时间没人查看，这已经是个严重隐患，不过林强才不是好心来修电路的，他另有目的。

顺着闸刀从理出一条火线，单独将其从垃圾堆上拉下来，用早准备好的小刀割开一个口子，捏熄烟头，再把火线贴在油桶根旁边，烟头则小心卡在火线和油桶中间，干燥的烟头有效挡住了裸露出来的铜线。

油桶里还有大半桶废油，污浊黏稠，林强舀出少许，把桶面外侧涂的黑漆一片。不一会儿，涂开的油渍在重力的作用下又汇聚成一滴，而其正下方就是卡在火线上的烟头。

仔细反复检查几遍，林强满意了，计算的时间也差不多，擦干净手，重新点了支烟，向赌场外走去。

他就像是个有厕所不去偏要在这小解的无赖地痞，来这儿晃悠一圈，又若无其事的晃回去。满堆杂物的单间房里就算来了人，也不会去刻意查看某处会有什么异样。

闪烁的灯光中，只剩一声听不清的叹息回荡。

“白光，对不住了啊。”

赌场里，黑毛的大呼小叫异常响亮，似乎今天他的运气不错，红光满面，林强默默走到他身后，如同没人注意他离开一样，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第二天，一个重要的日子。

早早的，酒店里就热闹起来，人人着崭新西服，神色肃穆。

“快点快点，手脚麻利儿的。”酒店门口，白光正指挥着大家布置装饰，红地毯从路边一直铺到门前，摆上花盆，仗势颇大。

林强从酒店里出来，今天他总算换下了那身地摊货，穿上笔挺西服，格外精神，看见白光也在，于是上前问好：“光哥，早上好啊。”

白光看了眼林强，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转身又继续指挥别人布置场地，今天可是大日子，没时间搭理林强。

林强也不在意这些，一边点了烟，一边到赌场转转，检查昨天的成果无误，才放心下来，到门口帮忙布置场地。

七点钟整，远远可见几辆车由远及近驶来，打头是辆黑色桑塔纳，后面四辆商务车，一溜车队浩浩荡荡。

“这仗势，真他妈大。”混混们迅速排好队，分列道路两旁，期间有人低声嘀咕。

“是啊，去年我看过一次，可今年再看一次，还是惊讶，要是让我也来风光这么一回，少活几年都值了。”一旁的混混回答，语气里尽是妒忌。

“你？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小混混吧，人家方老大不是你能比的。”那人低声说道。

白光走到正前方，转身瞪了说话的那人，喝道：“还不站好？嘀嘀咕咕什么？丢了老子的脸，老子撕烂你们的嘴！”帮主的威严是管用的，众人都齐齐整整站好闭嘴，等着方老大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