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侍从
推开木门，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清澈如流水的眼眸，正盈着笑意直入夜空冥暗如漆墨的眼睛，一时间还有些错乱，“姑娘你醒了？”
“昨天是恩公你救的我吧，我就说嘛，自己肯定没那么倒霉，怎么会命断人间呢？”声音如铃，眼前的小云雀果真如孩子一般笑得纯真，大大的眼睛眨动着，自来熟般地叽叽喳喳的说着，在夜空冥眼中就是一只可爱的小鸟儿。如此也好，不会太生疏，省去了不少的礼节和没必要的寒暄语。“是，身体好些了吗？”
“嗯嗯，好多了呢。”夜空冥没有再多言语，走到红木桌旁，拿起紫土暗色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床榻上的人。与此同时，小云雀也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衣人，昨日带伤来这里，就是感觉到这里不同人间别处的强大灵力。这青衣男子一条丝带松松束发，一袭儒雅的着装，看的人很舒服。
这身上散发的灵力，着实让小云雀微微一震，绝对在她之上，甚至，很多倍，到底是哪路仙魔？眼前的紫杯唤回思绪，礼貌地笑了笑，便接过茶杯，放到口边，试探热度似的抿了一小口。
随口问了一句：“恩公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夜空冥愣了片刻，庭院里不是有那么多的小鬼嘛，但总不能如是说吧，“嗯，一个人。”
不喜欢太多静谧，过多了便有尴尬，小云雀便又言语，“多谢恩公啊，昨日的伤虽不是太重，但若不是恩公出手相救，恐怕现今我就已经去见那个凶神恶煞的冥君了？”说完还满意地将方才不是很热的上等醇香茶水多多的灌了一口，唇齿香溢。
夜空冥微微滞了目光，随即又覆上戏谑的笑意，“本君，很……凶神恶煞？”
“噗”上等的茶水就这样被人吐了出来，糟蹋了，那人还不住的猛咳了两声。小云雀瞪大眼睛盯着眼前一副儒雅书生模样的人，抖着指着他的手指，“你你你……你是冥君？”
“怎么？不像？”
“不像。”小云雀摇摇头，坚定地语气回答到。继而露出疑惑的目光，抹去嘴角的茶水，说道：“平日里听那些小妖说，冥君是一袭黑袍，所到何处，彼岸花，如影随行，开到何处。银色的面具透着泠泠冷意，可你……”
夜空冥微微一笑，“那个的确是本君，现今，这番模样也是本君。”
小云雀心里顿然苦恼了，他居然是冥君，那岂不是哥哥那个铁打的朋友？真真是自投罗网啊，万一哥哥知道我在这里了，熙凡熙凡，又看不到他了。夜空冥想既然她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如直接点，干脆把那些话……说了吧，明明心中纠结，面目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姑娘既然称本君为恩公，本君就开门见山，本君救人是有条件的。”
“条件？”小云雀心里扑通扑通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才姑娘也知道了，本君是一个人住在这深山野林，平日里人间的柴火煮食多有不便。以姑娘你先前的灵力在活上两百年绰绰有余，本君也不贪多，就向姑娘讨个一百年，照顾本君的起居如何？”夜空冥笑的和善掩去了紧张。
“什么？！一百年？”小云雀很想恨恨地来一句“无赖”，但多少出于对恩公的尊重，咬牙切齿道：“不行。”待到这里，还怎么去见熙凡。
“什么不行？连恩公的话你也敢拒绝？”窗外飞掠过一道红影，凤夕默冷着个脸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怒目看着小云雀。小云雀心里不服地念道，什么恩公的请求，明明是哥哥你串通他要把我锁到这里。但由于前几日自己的逃跑，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嘟了嘟嘴，一副委屈模样。“不是……恩公自是应该报答，可是，在这里待一百年，我……”
“我什么我，你是不是又想去见那个破书生，本座告诉你，若是再让本座发现你偷偷去见他，本座就送那小子去轮回。”
“哥！”小云雀心里算算闷闷地，又不好和哥哥顶嘴，恼怒的扭过头，干脆不理他。夜空冥在一旁多少有些尴尬，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这个“恩公”横插一脚，实在太……小云雀心里堵堵地，脑海里忽地闪过一道光，昨日从熙凡那里来这里似乎没有花多少时间，如此来说，两个地方应该离得比较近。若是自己答应待到这里，哥哥就会放松警惕，而且不必被盯着了。
压抑住自己欲飞的喜悦，一番小算盘之后，敛下微微翘起的眉梢，假装很是委屈，软着语气，“好吧，我答应待到这里就是了。”
凤夕默一听到妹妹的妥协之语，掩不住的喜悦跃上眉梢，口气却依旧是兄长的架子，“这才对，待到这里，不许耍大小姐脾气，不许胡闹，本座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是是是，肯定不会。”小云雀此时像只听话的兔子，忙不迭地点头，嘻嘻的笑着，巴不得兄长赶紧走，熙凡熙凡，以后有大把的机会去看他了。夜空冥觉得这丫头转变的也忒快了吧，肯定有什么小“阴谋”。
凤夕默手肘靠了靠夜空冥的胸膛，对着他咧嘴一笑，“那空冥，这丫头就有劳你照看了，多谢。”掠过身侧时带了那句语气较轻的“多谢”，虽然小云雀肯定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却还是不要如此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我们就是串通好了骗你的模样，不然，以后面对这么个鬼机灵的丫头，难保不吃亏……夜空冥觉得脊背一阵冷，嘴角一阵抽搐地尴尬笑。
小云雀在一旁打着小九九，一张如偷腥的猫儿般的笑。夜空冥轻咳了一声，说道：“姑娘还需服用些草药，我去给你煎一些。”留意到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君”，小云雀心里一乐，看来方才的摆架子只是与自己的调侃之语，这样也好，平等和睦嘛。才不像那个臭哥哥，动不动就“本座本座”的，就会用这来压自己。
“不用不用。”见夜空冥正欲要出去，忙唤住他，夜空冥看向她，露出疑惑的目光。小云雀抿嘴一笑，“我自己来就好，以后就叫恩公东家吧，恩公可以唤我小七，家里人都是如此唤我的。”
“嗯，好，你想如何称呼都行，我的本名，夜空冥。”
小云雀微微一愣，从他暗如漆墨的眼眸中看到了令人惊叹的炫目流光，方才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露出一抹自信的笑，那种笑容里，有着只有王者才有的气质，与哥哥的相比多了许多稳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收起目光，一把掀开被褥，跳下床，站定在夜空冥的面前。
嘴角一翘，调皮一笑：“烦请东家帮我收拾一间可以住的屋子，小七这就去煎药，顺便，给东家做饭。”夜空冥微微一愣，好像很久都没有吃过别人给自己做的饭了吧。一抹倩影从微微停滞的目光中掠过，不明了自己方才一抹笑的意味，是温暖？说不清，只是感觉，安然。
庭院里闯来重重叠叠的童音，雀跃的语气，稚嫩的欢喜，“呀，以后可以有个小姐姐和我们一起玩了。”
“是啊是啊。”淡紫色的花草微微摇动，从窗户向外探去目光，可以看到那花草中隐现的透明孩童轮廓，小小摇摆的手臂，以及，纯真的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