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旋转门
淮海市公安局附近的一个车库咖啡馆里，一个身着女仆衣着的服务员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在孟继凯和叶嫣然面前。透过蒸腾的白气，孟继凯看着正在往可乐里加冰块的洛阳，微笑着说：“年轻人火气就是旺。”
“孟哥，见过你原来的那些同事之后我才明白，你绝对是最有人情味的督察了。”洛阳对取走托盘的女仆倒了声感谢，继续说道：“度日如年，说的就是这七天。”
孟继凯用勺子慢慢地搅拌着咖啡，说道：“他们面对的可是比嫌疑人还要狡猾的违纪警察，谨慎和强硬一点也是应该的。”
洛阳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问道：“为什么大白鲨会参与这件事？”
“你还记得杨博帮助你们分局破获了一次毒品交易吧？案子本身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不过有一点却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孟继凯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个物证袋，里面放着黄色粉末状的物体。他说道：“他们交易的是冰毒，但是我们从嫌疑人身上搜出来的却是这种东西。虽然只有0.5克，不过已经足够做些基本的检查了。科研人员告诉我们，准确的说，这不是毒品。”
洛阳接过物证袋仔细观察着，问道：“那这是什么？”
“不在国家管制的精神类药物之列，是一种全新的药物。它的作用和传统的致幻剂、兴奋剂或者抑制剂都不同。”孟继凯对此做了进一步解释，说道：“它可以放大人的感知，增强痛感或者快感。”
叶嫣然和洛阳对视一眼，随后问道：“持有或者贩卖这种东西是违法的吗？”
“我们已经向省厅法制总队、禁毒总队做了汇报，他们认为，这个药物直接作用于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很容易给人体造成无可挽回的重大伤害，必须要予以管制。何况，研究这个药物的人未获得许可也没有申请专利，来路不明。”
“你们称它为什么？”
“编号为X0125，称呼沿用嫌疑人的叫法，叫它‘诅咒’。”
“让痛感更痛，让快感更爽，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诅咒。”洛阳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说，你们会对杨博进行调查都是由于这个‘诅咒’了？”
“是这样的，因为它的持有人声称‘诅咒’是杨博送给他的。我们调阅了杨博的口供，发现了许多问题，本打算进一步查证，没想到就出了那件事。”孟继凯把“诅咒”收回放入包内，讲道：“很抱歉，其实我们早就掌握了这个戴鸭舌帽青年的行踪，但为了进一步调查并没有通知你们分局，让你白白关了七天禁闭。不过我有些钦佩，你在听到实情后居然没有立刻要求我们抓住他为你报仇。”
“我现在萌生了一种想法，是不是我拒绝加入大白鲨，王晨熙就采用这种方式给我一个教训啊？我觉得你们完全可以在禁闭期间告诉我原委啊。”洛阳半开玩笑的说着，见孟继凯竟然没有反对，便惊讶地问道：“他不会真的是这么考虑的吧？”
孟继凯干咳了一声，端起了咖啡。
“我去，这些人……”洛阳险些爆了粗口，勉强冷静下来之后说道：“还真是宽宏大量。”
叶嫣然抿嘴一笑，开口道：“现在大白鲨掌握的情况可以告诉我们吗？”
孟继凯看着叶嫣然，犹豫了一下说道：“‘诅咒’第一次出现，是在半个月之前。根据线报，它是由王春鹏集团研制出来的新型药物，目前还没有在市场上流通。这个王春鹏，江浙一带人称‘三狗’，淮海市这边则尊称一声‘鹏爷’。”
“道上的人不是很重脸面吗？三狗这种外号是不是太低端了一些。”叶嫣然打开笔记本翻到前页，道：“找到了。他是钟山的人啊。”
“嗯。很多人都说钟山麾下有三位大将和三条疯狗。三大将指的是文鸣、王虎、关羽，文鸣是他们帮会割据一方的诸侯，王虎则是贩毒集团的老大，关羽虽然只是个习武的女人，但却是钟山的义女，钟家实际上的继承人。”孟继凯竖起三根手指，解释道：“而这三条疯狗，势力虽远不如三大将，但他们有两个共同的特征，一个是对钟山像狗一样忠诚，另一个则是他们够疯。”
“除了王春鹏之外的两个人是谁？他们怎么疯了？”叶嫣然好奇的问道。
“另外两个人早就死了，三条疯狗里只剩下王春鹏。他的疯法就是贩毒不赚钱，总是免费把一些毒品送给吸毒人员。而且，他手头的货很新，我们怀疑他也有自己的炼毒作坊。”孟继凯拿出“诅咒”的成分分析报告，说道：“‘诅咒’是新近出现的特殊药物，炼制的方法有极高的难度。我们分析，王春鹏不仅有炼毒作坊，很可能还拥有一个专门的研究机构。”
洛阳用手机把报告拍摄下来，随后面色凝重地对叶嫣然说道：“我怀疑，X就是王春鹏。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钟家之间的战争又要开始了。”
“不是你和钟家的战争，而是警察和犯罪分子的战争。”孟继凯纠正之后，问：“你说的X指的是什么？”
“我们之前就推测杨博一定有一个很厉害的上家，当时就是用X代称的。”叶嫣然说，“看来这个戴鸭舌帽的青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要。”
“嗯。”孟继凯收回报告，递给洛阳一张A4纸，上面印有一个年轻人的头像，正是戴鸭舌帽的青年。此外，头像旁还标注了各种信息。
“曹嵩。”洛阳念出了他的名字。
下午，洛阳来到了老城区的一个公共厕所旁。这附近多是些老旧的平房和民宅，再往北则是一片拆迁工地。一座三层的灰墙小楼在窗口插了一面五星红旗，傲然屹立在断壁残垣之中。
洛阳拉开了旁边桑塔纳轿车的车门，坐到了后排座椅上。
“你好，我是姜磊，还有印象吧？”瘦的可谓皮包骨头的中年男人问候道。
“市局那次行动我们见过，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洛阳和他握了握手，随后直接进入主题，问道：“曹嵩在哪里？”
“他开车出去了，我在他汽车的地盘上装了定位装置，他跑不了的。”
洛阳点点头，谦逊地请教道：“那你在这里是做什么工作呢？”
“我在观察他周围人生活的动态。如果有一天需要我接近他的时候，我就可以完美地融入环境里，不会引起他的警觉。”姜磊摊开手，说道：“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盯着他，那样的话更容易打草惊蛇。”
“嗯，你说的有道理。”洛阳正色道，“磊哥这段时间你都摸清了哪些情况？孟继凯说这个案子现在只由你一个人盯着，让我来找你本人了解情况。”
“我收集到了很多琐碎的信息，就不一一详述了。”姜磊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香烟，同时说道：“可以确定的是，这片老城区里一定有一个毒窝。”
“怎么说？”
姜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在这里趴了七天，看了许许多多的人。我能确定吸过毒的不下三十个，而且他们出现的时间都很集中。因此我怀疑啊，这个地方一定有一个毒窝。不过我没时间去查找，没法确定位置。”
洛阳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随后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洛阳开车路过了周蓉蓉住宅附近。他心血来潮地决定去看上一眼，便驱车赶往小区。由于不能像上次那样亮明警察身份直接进入，洛阳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以步行的方式进入。
杨博的情妇周蓉蓉所住的是一个高档小区，小区正门处修建了一个大堂，汽车要走大堂两侧的机动车通道，而行人则要在大堂一一登记或者刷卡才能入内。
大堂的正门处安有一个旋转门，三扇玻璃将圆形的空间分割成三块。洛阳刚刚踏入旋转门时，突然发现前一格区域内行人的背影有些眼熟。无数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飞速掠过，最终定格为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
“你！”洛阳刚刚叫出一个字，余光扫过，发现剩下那个空间里站着的男人也有点眼熟。这一次他的反应更快，立刻认出了对方。正当洛阳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曹嵩的时候，曹嵩却正巧抬头看到了洛阳。
旋转门旋转向前，两个人隔着一扇玻璃各有所思。
突然，曹嵩猛地一推玻璃，迅速地冲出门去。在他身后的神秘女人也发现了异况，她惊愕地看着曹嵩逃离的背影，侧过头看向洛阳这方。
两个人都在推着玻璃迅速向前的人，在这一刻目光交汇。女人愤怒道：“又是你坏我好事！”随即在走出旋转门后绝尘而去。
洛阳懒得和她争执，在出门后猛提一口气，随即开始发足狂奔。
五十米后，洛阳已经领先了女人半个身位，并且有继续扩大距离的趋势，而曹嵩的身影却消失在前面小巷的拐角处了。
正当洛阳打算使出全力冲刺的时候，神秘女人的右手突然环住了洛阳的腰侧。洛阳连忙收势，避免了将她拖倒在地的下场。
“你到底要干什么?”洛阳寒着脸，低声吼道。
女人松开了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抬起头，一双秀目似乎在喷火，她没好气地说道：“蠢啊你，放长线钓大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