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卧底
S市，某公安局内。
“林强，去下办公室，局长找你。”来的人一脸冷漠，机械的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好的，马上。”从文件中抬起一张平凡的脸，脸部轮廓柔和，并不出奇，属于丢人群里找不着的那种，就是那双眼眸如漆点墨染，独具灵秀。他抬头时，那人已经走远，对方的态度，林强却没有多大的不适，他习惯了，习惯了逐渐冷淡，习惯了世俗。
林强，二十一岁，身高一米八。是一名警察，两年资历，业绩平平。从警校里出来，就在公安局里安下身，大事没做成一件，小事不值一提，现还属于努力阶段。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进来”
林强推门而入，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肥胖男子见进来的是林强，立马堆上了笑脸，不等林强进门，就起身上前，拉着林强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小林啊，有段时间没和你谈心了，最近工作还顺利么？”局长亲切的拉着林强的双手，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神情亲切。
“王局，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来这套，有什么事你吩咐。”对于局长的这番作态，林强却面无表情。整整两年，这局长从来就没怎么正眼瞧过自己，在这公安局里，自己处于怎样的地位，林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今天局长突然这样热情，要说没点蹊跷，那才稀奇了。
局长面现尴尬，没想到这林强竟然一点也不识趣，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做人是样技术活，往往一点小事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印象，这局长看不中林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光凭今儿林强这表现，在局长心里立马就落了下乘，年轻气盛不要紧，但要知道基本的做人道理。
要不是他还真有事要找林强，说不得就要一句话把林强轰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局长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的油条子，脸皮何其厚实，这点小尴尬也难不倒他。
“唉。小林啊，你也知道，我们S市不平静啊，尤其是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惊动了上面，我很担忧，这里有份资料，你看看。”局长叹着气，拿过桌上的资料塞进林强的手里。
随意扫了眼资料，林强已然一清二楚，果然，是振邦社！这份资料林强早就看过，里面记录的无非是振邦社的发展逐渐形成威胁，涉及各种黑色交易，毒品，走私，跨境贩卖人体器官等等，写的详细，但是着重提及警方一直抓不到关键证据，没有证据，明知道是他们干的，但就是不能对他们下手。
于是，卧底之类的派去不少，然后，如同电视里常常出现的剧情，卧底最后结局总是悲惨的。
现在，林强所在的公安局还有个卧底名额，有这么个定时炸弹，人人自危，那是落在谁头上，谁就离死不远了。一时间，纷纷开始活动，拉关系，扯人脉。
林强，孤家寡人一个，这么个名额或许总是躲不掉的。
“振邦社逐渐壮大，已经成为威胁，搅的人民不得安宁，将来啊，只怕还会更加肆无忌惮，我们早就想动手了，但是没证据，我们需要一个人，潜进振邦社内部，获取他们的各项犯罪证据。小林，我知道你有能力，有头脑，现在，机会来了，你愿不愿意为人民服务？”局长语重心长，紧紧盯着林强。
知道总会来，但是真的来了，心脏免不了一阵收缩，这可真是活生生把林强往火坑里推，而且，林强并没有退路，逃的了这一时，往后日子只会越难熬，说不定局长哪天不高兴，林强也就可以收拾收拾东西走人了。林强可不想这样，他有野心，敢拼，敢赌！
“好，我愿意去振帮社。”林强还是那么平静。
林强没有退路，逃得了这一时，还能逃一世么？除非他扒了警服不干了，从此当个四处奔波的普通人，不然，他往后日子只会越难熬，说不定局长哪天不高兴，林强也就可以忍气吞声收拾收拾东西走人了。林强可不想这样，他从小的理想不大，仅仅是做好一个警察就行了，他有血有胆，敢拼，敢赌！
“哈哈，我知道我没看错人，嗯，这次任务危险度不低，需要给你准备资料，另外，等你进了振邦社，我们就不能帮你什么了，任何的纰漏都可能让他们怀疑你，警方对你最好的措施就是不采取任何措施，所有的，只能靠你自己了。”局长想来还准备了一肚子说辞，林强答应得干脆，也省了他的口水。
“这样吧，你的原有工资翻倍，放一星期假，回去陪陪家人，”局长拍拍林强肩膀，“危险或许有，但未必不是个机会。机会里往往就带有风险，有的人面对机会没胆子放手去干，他们最后只能碌碌无为，而有的人敢拼一把，最后的结果我不好说，但他们绝对比那些没胆子的人强了百倍。好好努力，我很欣赏你！”
平时工作的确忙，一年难回家一次，这次回家，家中二老自然高兴，林强放下心事，好好陪二老几天，走时只说上头吩咐任务，要出差外地，实话是不能讲的，敷衍过去再说。
再上班，走进这待了两年的地方，林强心里别是一番滋味，脱了制服，连同证件一起上交，交代好事情，出了门，就不再是警察，名字还是林强，只是在档案里再不会出现敏感字词。
F市，林强刚下车，便拿出一个黑色诺基亚，拨通仅存的号码。
“喂”电话里响起低沉的男声。
“白光？”
“嗯，你是林强？”
“是我，我已经到F市。”
“好的，你说个位置，马上有车来接你。”对方就是警方安插的线人，安排林强来卧底，自然要找个法子带林强上道，不然，光凭林强自己打拼，猴年马月才能有结果。
聚红帮，扎根F市区，表面是普通性质的黑社会组织，暗地里却是振邦社的分支，像这样的明里暗里被振邦社控制的小组织有许多，分布散而广，几乎全国都有活动的痕迹，也正是因为这，逐渐令警方警惕。
车子来了，一辆五菱荣光，停在林强身前，车窗摇下，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板寸头，清瘦脸庞，二十岁出头模样，他探头问道：“林强？”
“是的”
“上车”他说着，门开了。
“白光没来？”林强上了车，发现加上林强自己一共才两个人，心里奇怪。
“他很忙，不会亲自来，我带你去见他。”司机头也不回，发动车子。
司机技术可以，穿行于大街小巷，半天功夫，车子已然停在一家酒店门前，酒店名叫红兴酒店。
林强下车，司机领着林强上三楼，径直走到挂着办公室牌子门前。
“砰砰砰”司机敲响门。
“进来”正是电话里的低沉男声。
办公室里宽敞明亮，从落地窗外撒进来的阳光并不刺眼，林强一眼就看见坐在办公桌后的光头男子。白光，聚红帮帮主，唯一一个能混到管理层的线人，林强早看过他的资料。
“坐吧”白光戴着金丝边框眼镜，肥胖的脸上是和气的笑容，唯独右脸一道刀疤，不然还真像个成功人士。
领林强来的司机没进门，关门之后已然离开。林强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王成功早几天通知我，你会来，我可以帮你上道，但，仅此而已。”白光点起一根雪茄，闭眼深吸一口，“然后，我只知道你是林强，而你，也只要记得我是白光。”
王成功就是局长的全名，在公安局，他是局长，没人敢这样叫，但是在这里，白光自然不把他当回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该怎么做，我都知道，其他的，不用你帮。”林强点头说道，线人的工作和流程，他自然是清楚的。
“抽烟不？”白光随意问道，手指轻轻推了推放桌上的雪茄烟盒，烟盒里的雪茄做工精致，一根挨一根，这是绝对的奢侈品，普通人一生难尝尝味道。
“抽烟，但不抽雪茄。”
“呵呵，以后你会抽的，抽它比抽烟过瘾多了。”白光笑了，“不说这个，我打算安排你去底下守场子，事情不多，也轻松，但告诫你一句，守场子的那几个有点脾气，要好好应付。”
“小问题，我擅长对付脾气不好的家伙。”林强四处张望，“你这酒店真不小。”
“那是，以前在王成功手下，混的不如意，进了黑道，一路爬，总算可以舒坦的过日子，但是你不同，你想去振邦社，说的难听点，就是送死！”白光眯着眼，一口一口吐烟圈。
“退无可退，尽力而为。”林强直视白光，字字清晰。
白光惊讶，眼前的家伙是不知死活，还是真有点本事？但这些都不关他的事，当即笑道：“好，冲你这决心，祝好运！”
“多谢”
“快中午了，我叫人带你熟悉下环境，去底下看看，顺便填饱肚子。”白光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门开了，又是领林强来的司机。
“黑毛，带林强熟悉下环境，别惹事。”白光吩咐。
“好的，跟我走吧。”黑毛说道。
林强向白光点了点头，跟着黑毛一起走了出去。
“黑毛？一路上都是你带我来的，还不知道你的真名是什么？”跟着黑毛走出办公室，林强随口问道。
“张冲，你就叫我黑毛吧，他们都这么叫我。”黑毛咧嘴笑。
“怎么会叫黑毛，感觉怪怪的。”
“因为我的头发是黑的啊”黑毛指着黑亮的板寸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林强：......
酒店有三层，三层是办公，二层和一层都是正规的吃喝场所，黑毛带着林强坐电梯直接来到负一层，负一层是停车场，昏暗的灯光勉强能看见四周，再转几个弯，来到一扇小门前，门前靠着两个人，正抽着烟聊天。
“老王，大刘子。”黑毛打招呼，“我带他进去看看，光哥吩咐的。”
“去吧，去吧。”两人应着，继续聊天抽烟，没有上来搭腔的意思。
黑毛也知道两人的脾气，自己上前开了门。门一开，顿时一股子浓重的烟味和着吵闹声扑面而来，林强皱着眉头进门。
门外，昏暗潮湿，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几张宽大的桌子上放着赌具，五颜六色的筹码散乱在各处。人们或是衣着华丽，或是衣衫朴素，不论男女，都围着桌子。
尖叫声，怒骂声，大笑声混做一团，时刻冲击耳膜，不管他们平时是什么模样，此刻揭下平时带的面具和枷锁，他们，都只是亢奋的赌徒。
“嘿嘿，这才是生活啊。”林强皱眉不语，黑毛却是颇为享受，贪婪呼吸浑浊的空气，怡然自得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