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喜欢她么？

令九话音一落，夙洛果真自嘲一笑，随即移开了视线。

即便是没有瞧着夙洛，令九却也是知道夙洛现下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失落神情。

这番话语是用冰夷的语调说出来的，是让夙洛失望了么？

为何此时令九心中会小小的窃喜一番？即便夙洛想的那个人不是冰夷，难道还会轮到自己么？

况且，若是夙洛知晓现在的令九已然有魔界血统，知道现在的令九身负太渊之力，知道现在的令九将要颠覆天界，将要重导整个九州六界……那么，他会如何？

思绪一瞬间的飘扬之后，令九再不敢去多想什么。

令九再用冰夷的语调开口：“莫不是二殿下觉着现如今的天界，有何不妥之处？”

怀着最后一点希冀，希望能够得到夙洛的回应。可夙洛根本就不明白令九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又如何能够给到自己回应？

令九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给自己不必要的希望，最终留下的只有失望罢了。

夙洛沉默了很久，令九却也心下异常平和，仿佛夙洛回答与否都不是那么重要，只要自己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去想，而是放空自己，那便是最好的了。

很长一阵的沉默最终还是被夙洛浅淡的话语所打破：“这个地方，就像是个囚牢一般，将所有人都困住，将所有人的心意，都无情斩断。”

夙洛的神情忽而变得很深远，叫令九无论如何都看不透。夙洛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一向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二殿下也会有被困在囚牢的感觉么？

这一秒，令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窥探夙洛内心的想法，借着冰夷这重身份已然忘却了自己现在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事。

可笑吧，夙洛就是有这种魔力，能让令九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想做的事情，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一人身上。

这次又是一次错误。

令九是明白的，不应该在月桂树下停住脚步，不该在被夙洛抓住手腕的那一秒没有下定决心离开，亦是不该借着冰夷这层皮相找个理由坐在这里与夙洛交谈。

他们是敌人，是宿敌，日后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夙洛狠得下心杀她，那么她呢？她能够做到夙洛那一步么？令九不知道。

不过现在，令九很清楚自己想要弄明白的是什么事情，开口一问：“那么在二殿下心中，是否也有那么一份被这九重囚牢所无情斩断的情意在？”

风声一下变小，令九这句话很是清楚地传去夙洛耳畔。

沉思之后夙洛很浅淡开口：“没有。”

这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却像是无数把利刃一样，直直穿透令九的骨骼心扉。心底不由得冷笑起来，不由得自我嘲讽起来。

原来自己这一次还是做错了。为什么还要对夙洛抱着一丝希望呢？

即便那日夙洛将自己带离九重水牢时说的话都是真的，可在一重天上，在令九选择站在浮银身侧的那一刻开始，夙洛不就已经转身离开了么……

那一次的离开，没有丝毫犹豫。令九明明看得清楚却为何还要在这里苦苦寻个答案来再自我伤害一次？

终究是孽缘，终究是恶果。

令九的神色在夙洛音落的那一瞬间僵在面上，就连强颜欢笑都再装不出来。

夙洛却没再看她一眼，站起身来负手在后。

令九有些失魂依旧坐着，夙洛却像是有了离开此处的打算。

可，步子还没挪动一寸，两人身后便传来了清折的声音，带着打趣与不屑，甚至是瞧不起的意味：“好一对天赐良人啊。”

不高不低的语调恰恰将清折那讥讽无比的意思传达出来。

穿着一身青衣的清折手中拿着那青山水墨折扇，风将他的发丝衣襟吹起飞舞得甚是凄凉。站在月桂树后方的清折，瞧着夙洛与冰夷在一起的场景简直要作呕。

听到是清折的声音令九赶紧站了起来，却又忽然想到自己顶着的是冰夷的皮相，也难怪清折看了会这么生气。

夙洛亦是转身，令九在夙洛身侧后方站着，看上去的确有些良人幽会的意味。

夙洛还是很不识趣的，本身今儿个心情就不大好，如今清折来找茬倒是给了夙洛一个发泄的机会。

夙洛冰冷的话语在这四下响起：“清折上仙有事？”

负手而立，长长的银发随着四下吹拂而来的风清扬，明明应该是惬意的一幕，可夙洛眼下却是显得异常冷淡，甚至有些不善。

瞧见了夙洛眼下的不悦，清折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先前令九被天帝判处施行九重剜骨术时，清折立马从西天十方如来处赶来了九重天界，可当日拦在九重天诛仙台外的人是夙洛。

夙洛从始至终都没有进去看令九一眼，没有为令九说过一句话，亦是不允许任何有机会救出令九的人靠近令九。

那日，清折问夙洛为何要对令九见死不救，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将令九的心伤得体无完肤。

可夙洛的回答只有浅淡的一句，这是他与令九之间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亦是不需要对任何人做出解释。

也就是从那一日开始，清折便在寻找去天牢救出令九的法子。

天牢里的锁仙链对仙人的伤害有多大清折与夙洛都是知道的。可是，他们两人却是一个选择去救，而一人选择袖手旁观。

令九的前两世清折是知晓的。早在令九接替他成为一重天上百花阁阁主时，清折便知晓了令九的所有过往。

只是，当时令九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而现在，一切却是变得不一样了。令九这个名字，对清折来说已然是全世界。

上一次没能阻止令九被囚禁去九重水牢，那么这一次，清折是绝对不会再让令九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尤其是在夙洛手下。

可是，清折不明白，为何夙洛能够做到对令九这般狠心？

不管令九付出过多少，不管令九伤得有多么深多么痛，他都要装作看不见，然后摆出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来么？

若真是这样，那么令九便由他清折来守护。至少清折是这么想的。

九洲之大，即便是永远不回天界，清折也能将令九很好地照顾保护起来，永生永世。

视线转向至夙洛身后侧的冰夷面上，清折的眼眸中忽然戴上浓重的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清折晓得，东海这位声明异常好的东海殿下究竟有着怎样的衣服蛇蝎心肠，只是，为何事事都能洞察清楚的夙洛却看不透呢？

将爱了他三生三世的令九晾在一旁，反倒是执意要与冰夷这个蛇蝎美人纠缠不清么？

清折心痛，为令九感到无比的心痛！

不屑一笑，带着满满的嘲讽，清折的视线最终锁在冰夷面上，话语却是对着夙洛说的，“二殿下当真要如此对她，当真就看不到那个人一丝一毫的真心么？”

清折的话语异常认真，听得令九心下五味陈杂。

好在庆幸遇见了清折这个一直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朋友，却又担心日后清折知晓是自己一手策划将九重颠覆额事情之后会怨恨自己。

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不等清折先将那满是嘲讽的眼神移开，令九已然先移开了视线，不愿再看着清折。

夙洛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站在夙洛身后的令九看得异常清楚。

只是，那份失望的语气还有现下的双手一紧究竟是为了谁？

不待夙洛开口，清折便再言：“她为了死过一次，为你身后这个女人死过一次，这一世，你还要她怎样？究竟她要做到什么程度你才能够正眼看她一眼？难道这一世，你也要她将命给你么？”

令九没想到，清折居然会对夙洛说出这番话来。

清折这个风流放荡的神仙，着实是不一样了。清折变了，似乎是变得有情了。在经历天山雪女那一劫后，清折他似乎真的懂得了一丝究竟情爱是什么。

“你喜欢她？”

夙洛冷冷的声音再次传出，没有任何预兆出此一问叫令九与清折都不免一怔。

而问出这话的夙洛却是异常镇定，仿若不管清折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一般。可，既然摆出了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夙洛又是为何要多此一问？

“是。”

同样没有预兆的一个回答传入令九耳畔。那声音没有被风盖过一瞬，或许是因为只有简单的一个字，所以令九更为清楚地听见了清折的回答。

清折说，他喜欢她么？

那样认真的一张脸，瞧着夙洛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清折这是认真的？

清折的话语中带着想要为令九讨回公道的意味：“我没有情根尚且能看透自己的心意，尚且知道我是喜欢她的，可你呢？”

清折眼中生出了一丝厌恶，包含着对夙洛，对冰夷，对所有欺压过令九的人的厌恶，“你贵为九重二殿下，又是如何？仙术修为如此精进的二殿下又看透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