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月华剑的秘密（二）

夜晚的村子灯火通明，村子中心的广场上燃气了一个巨大的篝火堆。村民们围着火堆载歌载舞，亦或者是推杯换盏，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内心的喜悦。

冥夜看着聚在一起欢庆的村民们，心里浮起些许复杂的情绪。原来他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庆祝活动，每一次看到那些人聚集在一起欢笑，相互分享着喜悦的心情，而他却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一个人的孤独和痛苦，也许是旁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即使现在的他有亲人，有朋友，不再是孤身一人，但回想起当时的日子，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墨雨他们都以为冥夜经常一个人是因为不喜欢热闹，其实他何尝不想融入大家，和大家一起欢笑，但就是因为小时候一个人的孤寂给他带来的影响太深，他才越发的害怕接近人群。冥夜一直在担心，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家人,朋友都化为了泡影，自己还是孤身一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这种痛苦。

冥夜坐了一会儿，觉得心里实在是有些烦闷，就想要出去走走。鄙视地看了一眼远处自顾自吃喝的墨雨，冥夜偷偷一个人离开了座位。

村子后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湖泊，这还是冥夜之前调查的时候发现的。

湖水很清澈，夜风从湖上吹来，凉凉的风带着一丝潮湿的水汽，吹得湖边的树上树叶沙沙作响。

冥夜觉得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他俯下身伸手点了点湖水。湖水冰凉，有些刺骨，冥夜不禁打了个冷颤，身体里的冰气不由自主运行起来，顺着手指，周围的湖水中浮起些许碎冰。

看着水中的浮冰，冥夜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想起当时发狂的自己，冥夜就觉得很不安，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子，难得看见你这么消沉。”月华的声音传来。“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冥夜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凭现在的我，不仅不能保护大家，甚至还有可能做出伤害大家的举动。难道，要变得强大，要获得力量，真的要踩着同伴们的尸体才行吗？”

“其实不然。”月华说。“踩着敌人和同伴的尸体登上顶峰的人固然能够被称为强者，但他们并不能算作真正强大。真正的强者，不仅要拥有强大的实力，还必须拥有强大的心灵。如果前进的道路上有敌人阻挡，要打倒，但不一定要杀死，得饶人处且饶人也算是为自己留一些后路;如果前进的道路上需要牺牲同伴，那么就像你说的那样，走在众人的最前面，保护好同伴。如果不想踩着敌人的尸体，那就学会宽恕，学会以德报怨;如果不想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那就让同伴踩着自己的尸体前进就好了。”

冥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低着头沉思片刻，对月华说道:“前辈，我有一件事需要弄清楚。”

“是月蚀的事吧？”月华早就知道冥夜会问这件事，所以并没有觉得意外。

“嗯。”冥夜点了点头。“我想要前辈告诉我，月蚀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会控制人的身体。”

“关于这件事，用一般的言语还真不好解释。”月华说。“你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冥夜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忽然冥夜就觉得眉心有些发涨，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白光，将冥夜的精神吞噬进去。

等到冥夜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白色的空间中，但空间并非是完全的白色，周围很多地方都有一些黑色的符文，正隐隐冒着黑气。

空间中央有一颗大树，但大树不是正常的颜色。一条明显的边界线从根部到树枝末梢将整棵树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白色，一半是黑色，显得有些怪异。

冥夜好奇的盯着这棵树看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冥夜回头，只见一个白衣男子站在自己身后，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在这里却显得怡然自得。

冥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原来这里还有其他人。看了白衣男子一眼，他试探性的问道:“那个，请问你是？”

男子微微一笑，对冥夜说道:“怎么？刚刚我们还聊天来着，现在就不认识了？”

“你是月华？”冥夜问道。

“是。”月华回答着，低头看了看自己。“不过我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你觉得不可思议也正常。”

冥夜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是第一次看见月华这种状态，一时间居然忘记了礼节，连忙准备行礼。

月华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然后说道:“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可以的话你不需要把我当成前辈，把我当成朋友就好，可以吗？”

冥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月华继续说:“先不说这个，第一次带你到我的灵魂空间里来，觉得怎么样？”

“不好说。”冥夜四下打量了一下，说道。“总觉得有些不和谐的东西，还有那些黑色，让人很不舒服。”

“很敏锐呢！”月华笑了笑，忽然收起了笑容，严肃地对冥夜说。“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也就是关于月蚀的事，算上你总共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也和你的父亲有关，你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冥夜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这件事和自己的父亲有关系，不过能够听到关于自己父亲的事，他心里还是相当激动的。

“关于这件事还要从我的诞生说起。”月华说着，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你们家族也许告诉你们我是由辉夜创造的，其实不然，我诞生的年月非常之长，距今已经过了很多年了，创造我的人我也早就已经忘记了，但月华剑被锻造出来以后不就产生了灵性，也就是我。我不知道我诞生于世间的意义，只知道我有控制寒冰，驾驭一切寒气的权力。我流转于世间多年，见过了数不清的人和事，但很少有我看得上眼的，也很少有能配得上我的人。至于辉夜，他是我第一个看得上眼的人。”

“那时他也看上了我，想要驯服我。”月华说着，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怀念。“当时我也不在意，因为从来就不乏目光犀利的人，看得出我的价值，拥有我的力量的人很多，但能够驯服我，让我真正认可并一心追随的人还从没有过，当时我也就把辉夜当成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实力倒也不错，像他这样的人我也见过不少，而这些人企图占据我的理由，基本也都是想要把我的力量据为己有，这种关系在我看来和奴役没什么区别。而我的骄傲不容许我屈服于别人脚下，所以那些想要奴役我的人都没能够如愿。”

“但是辉夜他不一样，一般人如果不能让我产生反应的话，很快就会放弃，但辉夜却不在乎失败，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也许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吧，我决定跟着他，看看他是不是能够配得上我的人。”

“辉夜很快就发现了作为剑灵而存在的我，对于一把剑有神志这件事，他不但没有觉得惊异，反而还对我十分敬重，需要使用我的力量之前一定会先征求我的意见。我对于这种行为感到十分奇怪，因为武器对于使用武器的人的命令从来都是绝对的服从，如果是他的命令的话，我是没有权力拒绝的。”

“我就这件事还专门问过他，得到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辉夜告诉我，像我这样能产生灵性的武器，世间只怕十分稀少。由于我有自己的意识，能够自己思考，他觉得不应该干涉我的自由，支配我的思想。他不想让我成为那种为杀戮而生的兵器，他觉得我应该像一个人一样活着。”

月华笑了笑，看着冥夜:“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像人一样活着？可是我是兵器，我诞生和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戮，就算我有神志，作为兵器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我把这样的想法告诉了辉夜，但他却告诉我，说他从来就没有把我看作是一把武器，他一直把我看作是一个人，把我看作是他的朋友。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在他的眼里，我不是一件兵器，而是一个人。我那时还没有人类那些复杂的情感，不过既然他希望我作为一个人活下去，那么为了完成主人的命令，我也应该像一个人那样思考，并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后来过了好多年，我跟在辉夜身边，学习了很多人类的语言和交流方式，就当我觉得我做得还不错的时候，辉夜却去世了。”

月华的眼神有些黯淡，脸上也浮上一些忧伤:“我存在了这么多年，也看见过很多人和事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对于生死之事早就习以为常。但辉夜离开的那一天，我的心里却不知怎么的，久久不能平静，感觉像是有很多东西堵在胸口，想要发泄却又发泄不出来。这个时候，我想起有一个词叫做“悲伤”也许这就是人类常说的“悲伤”吧。我一直都在学习人类，为了辉夜，我努力像人类那样表现自己的感情。当辉夜离我而去，我已经不再需要像人类那样的时候，但是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种思考模式，我已经习惯了像一个人那样，头一次，我发现自己活着，真真切切的活着，不是作为一把武器而存在，而是作为一个人而活着。”

“我为辉夜的离世而悲伤了很多年，也沉睡了很多年。就在我认为我再也找不到能与我相配的主人的时候，身体里又一次出现了波动，等我醒来的时候，就遇到了永夜，也就是你的父亲，我觉得十分吃惊。”

“不过，让我吃惊的不是有人能够让我产生反应。”月华顿了顿，然后说道。“让我吃惊的是，我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的体内出现了另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