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妖之王（一）

再涂一点，画眉，嘿嘿。一双沾着黑墨的手正在白净的脸上做坏事。

卷毛用爪子点点左边，上官风琦就把毛笔移到左边，卷毛点点眉心，上官风琦就把毛笔移到眉心处。床榻上的人仿佛有苏醒的痕迹，一猫一人的死党难得的很有默契，忙收拾一下偷偷摸摸的出了房间。卷毛的眼睛时不时的瞄着苏南炎，心里都笑翻了。

清晨时分，怎么刚睡醒就感觉脸上湿湿的。苏南炎伸手摸了下侧脸靠下颌的部分，手指是干净的。疑惑着下了床，穿好衣服洗漱着，“噗—”口中的刷牙水在抬头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喷到了镜子上，真是滑稽啊，白沫在口边挂着，一脸的黑墨，堪比包公啊！

一向温和的苏南炎觉得心里噌的窜起一团火，忍无可忍……

“卷毛，上官。”淡淡的语气里都是杀气啊，只有猪头才听不出来。苏南炎坐到凳子上，这么早不会有人来找他看病的，正常情况是八点开门。黑墨是洗掉一层，但脸，黑了一层。

“咳咳，那什么，上官去买早餐了。”卷毛很想笑，但是得忍，不然它会死得很惨的。

“是么……卷毛，你过来。”后半句带着笑意的语气完全幻化成了一个大学生，轻松阳光，披着阳光的黑暗。它要过去它就不叫卷毛！你有见过老虎对兔子说，兔子乖乖，你过来，我给你胡萝卜吃。然后那兔子就跳到老虎口边等着被吃嘛！

“呃，有什么事不能不离那么近说么？”

“不行！”苏南炎出其不意的抓过卷毛。“啊，啊，主人谋杀可爱猫咪啦，救命啊。”上官，你个没心没肺的混球混蛋，猫爷我一个人受罪啊！赶紧给我死回来！

可，爱，猫，咪。苏南炎脸上更黑一层，接下来……

“不要吧，你也太黑心了。”“呜呜呜，臭死了。”

再次打开门的时候，上官风琦买着豆浆油条，咚咚的踩在青石板的台阶上。苏南炎笑着看着他，丝毫没有杀气。上官风琦见他脸白净了，笑容依旧正常的温和。心里还偷乐是不是他气已经消了。

后面一双幽怨的眼睛盯着大大咧咧的来人，心下无语叹息：这二货，走路不能低调点！地震或许就是这样来的。

“豆浆油条。”上官风琦递给站在门口的苏南炎，一双眼睛在屋内乱瞄，想看看卷毛是否还幸存着。苏南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接过油条走到屋内，心道：小子，敢耍我！

苏南炎一走开，他背后黑漆漆的东西就冒进了上官风琦一双乱瞄的眼。

“嗯，这是煤球么？这么大……你家里添火炉子了？”天真无邪，天真无邪的上官啊。

煤你大爷！“喵呜”卷毛愤怒的叫了一声，噌的窜进上官风琦的怀里。上官风琦始料未及，一下子跌倒在地，愣愣的看着这黑漆漆的煤球，呃，不对，是卷毛在他身上打滚，使劲的打滚。一身衣服就这样沾满了古人珍爱的墨水，够画一幅山水画了吧……

再不跑就是笨蛋，他可不想自己的衣服洗上个三天三夜，以他的洗衣能力。“喵呜”不把身上的墨水全弄到上官风琦身上，它卷毛就对不起那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于是，一个跑，一个追。

苏南炎笑看着一人一猫打闹，一个人在旁边细细的嚼着油条，喝口豆浆。现场版，更刺激。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就知道，自从认识了卷毛和上官风琦，他的店就没不热闹过。上官风琦还抱怨老头回老家了不热闹，现在，有个猫跟他耍，也够闹的了。

此日第一个病人来访的时候，上官风琦和卷毛大眼瞪小眼，在一旁各吃各的食物。对面对坐，当然，卷毛趴在桌子上。两者都很幽怨默契的看了眼迎客的苏南炎，这饭，都凉的硬了！

“这不是，木雅古董店的陈老板么？”苏南炎见过他，陈洛，四十多岁，身体向来很好。上次帮忙诊治的是他的老父亲，那老人总是夸他的医术高明，清香的药草比那病房里的药管用多了。

“呵呵，小苏医生。”细瘦的身段，黑色的中山装，唯一有些不衬的是那有些少的头发，脑袋顶部都已映出一片光亮。来人取下帽子，走进了柜台。

“陈老板这是来看病？”苏南炎从他精明的商人眼里看出了点别的东西，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说着，顺便走到了一旁的木椅处，打了个请坐的手势。

“是。”陈洛目光闪了闪，坐到椅子上笑着将帽子放到怀里。

上官风琦感觉怪怪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含糊不清的在耳旁叫嚣。好奇的四处看看，除了另一边谈话的两人外，就是面前桌子上低头郁闷添着冷饭的卷毛，没有其它人。外面的巷子想来人少，偶尔过去的嬉笑声也是零碎的。晃晃脑袋，又什么都没有了。

那边的苏南炎看了他一眼，感觉到淡淡的奇异气息波动。上官风琦还以为他给病人看病需要他回避呢，但，一个人吃多无聊。上官风琦抽起卷毛的饭，和自己的一起端进了里屋后院。卷毛愣了三秒，然后开始磨牙。要不是有外人在，它早就咬他一口了，这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

苏南炎收回目光，看向对面人，伸出手，惯常的要把脉，“病症是什么样的？”

陈洛别有意味的笑了笑，道：“不必把脉，都是些小病，头痛脑热的。”

苏南炎没有应答，依旧淡然的笑，仿佛等着他继续说。

陈洛见四下无人，便轻声凑了过去，手搁在桌沿处撑着，道：“我知道小苏医生对古董的鉴别能力很高，所以，想请小苏医生到小店走一趟，有样东西估计能勾起你的兴趣。”

苏南炎轻笑出声，他对普通的古董都没兴趣，那些不过是钱财的代名词。除非是，有生命的。“陈老板不必如此客气，南炎平时在小店都无什么事，走一趟只需一个电话即可，实在不需要您跑一趟。”

“小苏医生客气了，其实……”陈洛顿了顿，小声道：“这东西有怪异，家父特地嘱托我来亲自请你。”说着，脸色微变。

“哦？”苏南炎此下着实勾起了兴趣，陈老爷子是个明白人，对有些东西看的比正常人清楚，那也是当初在考古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若说鉴赏什么古董，他苏南炎在陈家就有点班门弄斧的意味，不过，怪异的东西……他可就比别人要懂得多一些了。

“什么时候去？”

“晚上六点半，我会派车子来接你。”

“好。”

“那我，先告辞了。”陈洛站起身，方才显露出来的紧张压迫得脸有些发白，此刻，也只是礼貌的笑笑。

“陈老板不抓些治头痛的药？”苏南炎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故意的问着。

陈洛听了这话，心里倒是一松，笑着拍了拍苏南炎的肩膀，用不大的声音道：“你这小子，明知故问的捉弄人啊！这头痛，我就等着你晚上帮我来治嘛。”爽朗的笑声驱逐了内心方才徘徊的悸怕，这安草堂的药香果然能平心静气。

走之前，陈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挂在墙上的玉簪花图。

苏南炎送走了贵客，悠悠的泡了一壶自家晾晒的金银花茶，目光淡淡的落到那幅玉簪花图上。袅袅轻烟中，修长的干净手指轻搓着茶叶，一点点的放入紫砂茶壶中，小巧的杯子安静的守在一旁。站在桌旁的人目光下垂落到茶水中，一双倒映在茶水中的眼眸不见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