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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宝山集开店
万事开头难,初来乍到宝山集的峰怜什么都不懂,光为弄清数十个市场区划就花掉她几天功夫。在材市游逛数日,峰怜才看到魂木炼材——但价格高得让她咂舌!
等磨破嘴皮苦苦哀求终于靠房东的善心大发,在炼市犄角旮旯搞到一间门脸小到侧身才得入的店面,峰怜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她只好一边跑去逸水川的河里捕鱼充饥,一边为抵押给当铺的两件东西心痛不已——那正是锻山拜师礼当天,父亲赠与她的锞囊,和叩剑祭祖时得到的蛛丝软甲。如果不能在三个月内赎回它们,峰怜失去的将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一段记忆。
顺便一提——虽然宝山集紧邻逸水川,但城中居民绝对不吃江中的鱼——天天有人因为破产或傍大款之梦破碎而投河自尽,谁愿意沾上晦气?只有峰怜这种走投无路又不懂当地情况的外来者才犯忌。
店铺有了,该发愁的就是如何在这么竞争激烈的宝山集拿到第一单生意,闯出“修圣毡”的名头。峰怜之所以给她的小店取个来头这么大、甚至有点不搭界的名字,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到底是为何而来?
也不知是因为地处小巷深处,还是名字起的莫名其妙没人愿意光顾,或者老板年纪太小无人敢信任,反正一连数十天,峰怜没等到任何生意……所幸逸水川里的鱼没人要钱,“修圣毡”小老板去河边“就餐”时,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被强行收走店铺的可怜家伙去投河……宝山集门面的租金极贵,如果再无生意,峰怜即便不去投河自尽,也得准备跑路了。
某晚,惨淡营生的峰怜有意无意穿过“红坊”——那里是宝山集的烟花柳巷。父亲当年把自己带出灵兽山,峰怜还以为会被贩为娼妓,如今生存堪忧,修复圣器需要的大笔魂木炼材更无从谈起,她竟然沦落到有心主动卖身的悲惨境地。
她不是没去自荐求人,甚至甄有商会总部她都去了。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又形同乞丐,谁会信她?若是拿出炼材让峰怜试制,一旦损毁就得自掏腰包买单,宝山集又有谁会这么傻?
可恨!易先把她赶出㞭㟶峪,连一点炼材都没给她!
在宝山集,白天经营店铺,晚上为生计放下廉耻、牺牲色相的女子,峰怜已经见多了。失魂落魄的峰怜走在红坊,却不敢去跟任何人搭讪——如果她踏出这一步,即便能复活父亲,今后她有何颜面再见?一直关心爱护自己的武圣、祖师、师父、净菡,甚至那个她十分中意的临光又得如何看她?她甚至都没敢像其他女子那样——留点钱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去酒场勾搭权贵富贾,而是依旧蓬头垢面,乌漆漆一身黑衣。
又是难捱的一天将尽,不经意地一瞥,让在红坊附近举棋不定的峰怜一下愣住了!
那是“蜃海楼”饭庄前的一个打手。他或点头哈腰,或横眉冷对,但那挺胸凸肚的身材改不了旧时容貌——竟然是当年带领一众流浪儿踏进吞无界的家长——窄虎!
是他!他竟然还活着!?
峰怜心里没有对窄虎的愤恨或谴责——当年他没赶走一直挂在队伍尾梢的编外成员,带领大家去宝山集也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美好未来。小鼠身死不是窄虎的错,甚至每每食不果腹,他还忍饥挨饿先让小孩子们吃饱……对这样的家长,峰怜能怨恨吗?
时隔多年异地重逢,峰怜真想抱着窄虎大哭一场,但见识过了㞭㟶西南的惨况,想起小鼠和一众流浪儿当日丧命的情形,峰怜哭不出来——身处乱世,连父亲那样的强者都无法幸免,何况一群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小乞丐?所以,峰怜只是想与旧时家长相认,问问他过得还好吗?以前的伙伴们还有谁得以幸存?
峰怜不由自主地挪过去。刚一靠近那座大店的门口,几个打手就围了过来,赶在被踹翻踢走之前,她大声喊了一句:“窄虎!还有谁从吞无界活下来了?”
这一句话把周围所有人都喊愣了——不但是周围的打手,连蜃海楼前的客人也是一样!谁不知道吞无界是个什么地方?那是灵兽山四凶之首盘踞之处!
窄虎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年之事是他永远的梦魇,能活下来的每个同伴觉得终生都得背负那惨绝人寰的记忆,以致无人愿意主动提起,几个幸存伙伴即便醉酒都不会说起过去种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知根知底的喝问,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窄虎推开手下,带峰怜到了一间值班小屋。等只剩下二人,他才小心翼翼问起面前女子的身份,又为何会知道当年在吞无界发生的事?
不等峰怜把前前后后说清楚,窄虎当场控制不住,对着她痛哭流涕,根本顾不得外面那群手下怎么想。他不是强者,可以对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惨状处之泰然,他只是想让小伙伴们过上温饱日子,却不料把他们全都送进了狼口。无数个日夜,窄虎都被那个血腥夜晚悚然惊醒!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幸存同伴哪怕两肋插刀也要照顾周全——窄虎那是在赎罪。
面对与自己一同经历梦魇之夜的峰怜,再从她口中亲耳听到年纪最轻的妹妹——小鼠——最后的悲惨遭遇,窄虎悔恨自责得无以复加。既然小鼠已死,那就只能尽力帮助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却赐给老家长另一次赎罪机会的妹妹。
窄虎让峰怜在蜃海楼等,歇班之后立刻领她径直回了当日疾光三人曾经看过的那片流民聚集区,于是峰怜见到了窄虎一家。
时间过得真是快!一晃六年多,窄虎已经娶妻生子。嫂嫂“阿媚”算不上漂亮,但十分勤快贤惠,还给老家长生了一双男女。这两姐弟,大的已经三岁,小的还是襁褓婴儿。
阿媚边让长女给小姑子问好,边闲聊起来。怯生生的三岁望儿乖巧懂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望儿不打扰母亲跟姑妈的交谈,还自觉去照顾弟弟希壮。嫂嫂非常心细,既然是丈夫早年失散的妹妹,待会又要跟小叔子们重见,一身脏污怎么行?随即带峰怜去沐浴更衣,不过小姑子的洗澡方式实在有点特别——是连人带衣服一起洗。
不是峰怜不领情,同为女子她也没什么好害羞,但那黑衣是易先给的,她可不敢脱……况且这黑衣有些特殊——似乎永远穿不烂,还御水耐火。这么一件东西,峰怜总觉得它是易先给自己的随身牢房……
窄虎已经跑去找来当日侥幸存活下来的两个流浪兄弟,峰怜一看他们就喊出二人名字:“细毛、大牙!”
细毛、大牙再见峰怜却不敢相认——当年的刺头什么模样早已经模糊,但绝不是现在这样亭亭玉立的白净女子。而且那不由自主发散出的上流气质,配上一席黑衣、骷髅项圈,跟安居坊——这个实际意义上的贫民窟——很有点格格不入。
其实不光他俩,窄虎如果不问,也完全无法把峰怜跟当年的刺头对应起来。不过能知道吞无界血腥一夜的人,肯定是当时的幸存者无疑。
阿媚已经备好酒菜照顾孩子去了,留下四人叙旧。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喝过三巡,酒劲上头,峰怜又提起当年事,问起三人是如何逃出吞无界,可曾有其他家人消息?可惜窄虎三人当日原路逃遁,天亮时侥幸遇到一队行商,才成功到达宝山集,之后并未有其他人消息……
结束这个沉重话题,峰怜又问起他们到此地之后的境况。
窄虎生在灵兽山西北的蜃沙海,母亲在他几岁时撒手人间,所幸给他留了一副虎族模样,才能在宝山集谋到打手差事。窄虎、阿媚夫妇起早贪黑总算能养家糊口,细毛、大牙就惨得多。
细毛出生猬族,却只长了一身粗硬刚毛,从上到下一根刺都没有,是天生的畸形儿……但细毛好歹手脚健全,大牙却是个瘸子。那么多一起流浪、腿脚利索的兄弟姐妹都死了,他这个残疾儿却侥幸活了下来——这多亏窄虎一路背负。如今二人在“回市”谋生。回市就是宝山集的垃圾分拣场。
轮到峰怜说起自己,她只能告诉三位兄弟——早先有幸在㞭㟶峪学了点魂炼术,现在在炼市开了间小店,可惜来宝山集时间太短一直找不到生意。
窄虎、细毛、大牙只以为峰怜在信口胡说!魂炼术?还是在㞭㟶峪学的?当年的刺头能有这出息?这就好比目不识丁的小文盲“摇身一变”要当才高八斗的大学究!那哪是他们这些一无所长、艰难求生的社会底层小人物能轻易玩闹的?不过看峰怜的气质和装束却又不似作假……如果她真的学会些魂炼术,再加上旧日情分,说不定三人还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这么一想,三人彻底没了继续喝酒的兴致,执意要一起去峰怜店面看看。多日压抑加上旧友重逢,峰怜真有点喝高了,刚走两步就跌坐下来,窄虎只好先让媳妇、女儿把峰怜扶上床,再与细毛、大牙商议。
第二天晌午,峰怜才醒过来——头疼欲裂——贫民窟里能有什么好酒?阿媚一听小姑子醒了,赶紧去热早饭——确实是早饭——但那只是街坊趁夜摸来、窄虎早起借的几个鸟蛋。望儿吞口水的样子没逃过峰怜的眼睛,她心中一时感慨良多……
从望儿身上,仿佛依稀能看到自己流浪时的样子。如果当年不是父亲拉自己一把,她即便没有葬于狼口,也很可能是这安居坊中的一员,或许早已身陷红坊不能自拔……现在她已有能力像父亲改变自己的命运一样改变他人命运——也许诚如父亲所言:“灵兽山孤儿众多,我能只身搭救几人?”但帮得一个是一个,何况望儿还是自己的侄女。
峰怜接过那一小碗煮蛋,却要喂给望儿,阿媚早听丈夫说要好好对待小姑子,万不可轻慢,哪里肯?峰怜只好冷下脸,嫂嫂才不得已让步。峰怜知道兄弟们怎么想的,她虽然醉了,却没忘记昨晚的事。自己在宝山集人生地不熟,还真得老朋友们帮衬帮衬,可如果贸然带他们去修圣毡,窄虎三人难免失望,人心一散可就难聚齐了,不如先给他们个惊喜。
之前峰怜只决定要改变望儿的命运,却没想好怎么办,现在她有了主意。昨晚饮酒闲谈,峰怜知道这里的秩序是甄有商会在维持,而甄有会挑选资质不错的孩子尽力培养——就先把望儿变成这个困顿家庭的希望!
……
知子莫若母!等大汗淋漓的峰怜把手从望儿头上天灵处挪开,阿媚明显从女儿重新睁开的双眼中看到了智慧之火!宛若灿烂神光!
“快谢姑姑!快磕头!”阿媚几乎是扑过去,按住望儿一起对着峰怜叩首!额头还不及地,热泪就先落下来……女儿有望了!一家老小有望了!
峰怜想阻止嫂嫂,可她累得很!灌识礼一般只包括常识,父亲当年也是如此,但峰怜却把魂炼术庞杂的基础知识也灌输给了望儿!现在㞭㟶已经部分公开魂炼术,她这么做也不算逾规。
闭目休息片刻,峰怜睁开眼,嫂嫂、侄女还跪着!她赶紧扶起二人。想想当初自己对父亲,又何尝不是同样心情?那是再造之恩,峰怜拼尽一切都难以报答!如果不能令父亲复活,如果辜负他的期望,峰怜真的无颜苟活!
当晚窄虎从蜃海楼早回来了半个时辰。他这一天都在琢磨往后的路子,担心妻儿让这位很有出息的妹妹不满意——虽然家徒四壁,确实拿不出什么。他就后悔——自己做家长那会,怎么就没给峰怜留一口?全然忘了他自己那时候也在饿肚子。
急急忙忙赶回家的窄虎,还没进门就被老婆拦住,让他在外边等着。阿媚背着希壮,还拎着两条大鱼——这是她抽空去粮市买的——因为小姑子说去河边抓两条鱼就好,阿媚觉得峰怜肯定喜欢吃鱼,没跟丈夫打招呼就自作主张办了。
窄虎一听着实肉痛!在一两铜锞恨不得敲成八份花的家庭,根本舍不得去买鱼吃……昨天那一顿酒、一桌菜可是这家人年夜饭的标准!这么个搞法,过不几天,阿媚就可以去逸水川里捞她老公的尸首了!
窄虎刚要发作,妻子狠狠掐他一下,用力之猛让这男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忍不住压低声音怒问:“干什么!”
可阿媚只朝屋里做了个听的手势。窄虎满肚子不解,竖起耳朵去听——是女儿在向妹妹发问。
“姑姑,望儿觉得自己明天就可以去甄有商校入学了,为何姑姑还让望望再等一个月?”
女儿稚嫩声音说出的内容差点让窄虎绝倒!明天就去商校入学!?傻闺女!你才三岁!!真当自己是神童啊?你要是神童,你爹就改叫神虎!
“望儿莫急。积之不久,发之不宏。姑姑灌输给你的知识,足够你受用终身。一个月内你须尽量记牢,不懂就问,等到对答如流再去面试,商会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到时不光会好好培养望儿,商会也一定会让你的爸爸、妈妈、弟弟都过上好生活。望儿难道不希望那样吗?”
“那姑姑呢?”
……
后边的窄虎已经听不进去了——啥?女儿一个月后肯定能进商校,还能成为优等生?这哪跟哪啊?
“老婆,这……昨天不是……这……这倒是是怎么回事啊?”窄虎云山雾罩、语无伦次。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咱家俩孩子将来肯定都有出息!你说你!怎么早不找你这神通广大的妹妹啊?害我带着孩子跟你一起吃苦受穷!”
阿媚边埋怨,边满脸喜气进屋去了。窄虎忙不迭跟进去,张口结舌,不知该从哪问起,还是女儿主动向他解释发生的一切。
望儿的见识仿佛一天之内远远超过了她爹!得到的新东西似乎急于跟父母分享,大有不把亲爹吓死不算完的架势!那三岁孩童稚气十足、又一板一眼的可爱模样,弄得窄虎笑中含泪……
不是峰怜制止,窄虎一家大有可能把地上用头刨出三个坑!不过光顾着感恩戴德——阿媚花“重金”买来的鱼糊了……正当窄虎窘迫,救星到了——细毛、大牙背着两大袋子山味、野菜赶来。
昨天相聚,他俩也出了份力,不过二人带来的菜色,峰怜都没敢去看——多年的优裕生活已经让她不能忍受拾人牙慧。所以昨日散场,大哥窄虎特意安排俩个弟弟——去城外弄点像样玩意——多亏他有先见之明。而且细毛、大牙还不知从哪弄来一小壶不错的酒。
这顿“豪华晚宴”吃得大家开心不已,一扫多年绝望苦闷。席间,窄虎让望儿给峰怜行拜师礼,小丫头还真做得有模有样。两位弟弟听说有灌识礼这么个神奇东西,也想让峰怜姐姐行个方便,可惜他们都过了年龄,只能悻悻作罢。不过昨天说好要去修圣毡,却因为峰怜酒醉未能成行,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去瞧瞧。
如果是昨天看到那间小得跟牙签似的店面,窄虎一家和细毛二人肯定大失所望。但现在,修圣毡的那扇小门背后仿佛藏着步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
时间很快过去两个月,宝山集西南的安居坊,一场声势浩大的私募活动正在进行,无论的男女老幼、鳏寡孤独、钱多钱少,只要你来就铁定不吃亏。甚至甄有商会的一些人也来了,出手还相当大方,那架势似乎就怕对方少收。登记场面着实有点滑稽。一张破桌子,登记员坐在椅子上脚还够不到地。
负责登记的正是三岁的望儿。她已经被安居坊、甄有商校奉为“神童”。此时正一笔一划地书写,母亲在旁边伺候,父亲从蜃海楼带来的几个伙计在旁边收钱,大字不识几个的窄虎守在钱箱边,看着自家闺女可爱又出息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他们这一家做的事情可不小。安居坊里的人每个能拿出的钱财至多不过几两锞钱,但那是其全部身家性命。他们之所以如此踊跃,就是因为修圣毡的女老板。
窄虎一家募钱的同时,峰怜正带着一群徒弟忙得热火朝天。这里还叫修圣毡,却不是早先那个藏在宝山集炼市角落里的小店面,而是一处大宅院。在这里,峰怜再不用为租金发愁,她还从安居坊选出一些资质不错、老实忠厚的人收为门徒,传以正宗㞭㟶魂炼术。
短短两个月,修圣毡能有如此大变化,先得说说峰怜接到的第一笔生意——这全靠窄虎的关系。
窄虎务工的蜃海楼,老板名字就叫蜃海。此人跟窄虎、峰怜一样来自蜃沙海,也曾是孤儿。蜃海在宝山集流血流汗,甚至出入生死,打拼多年终于出人头地。此人秉性良善,富了却不忘本。店里招募的伙计全都来自家乡的可怜孩子,因此在宝山集很有些名望。窄虎当初向其推荐自己的妹妹,希望老板能提携一把,蜃海满口答应,不过他并不相信如此年轻的姑娘有能力修复魂器——那可是闻所未闻的奇谈。
也许是有意让那女孩子知难而退,也许是真心想修复魂器,反正蜃海楼老板交给峰怜的第一笔生意就难度惊人!窄虎接到那东西的时候心都凉了,峰怜也看得眉毛直跳——这哪是修复?这根本就是重新炼制!
蜃海交给她的那件魂弓已经断成几股!其中根本感觉不到半点魂能波动!殚精竭虑,苦思冥想多日,峰怜终于琢磨清楚这件彻底损毁的魂弓当初炼制的思路和用材,于是开出一张所需之物的单据。
蜃海根本没想到那小姑娘会有回应。他给峰怜的魂弓,是其早年参加镖军时,相伴爱侣的遗物。蜃海保存魂弓残骸至今,可见当年那段感情之深。如果峰怜真能修复这件对蜃海有特殊意义的魂弓,他还怕塔上一点炼材吗?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蜃海预料。峰怜不但成功修复,还给他送回来一件高级魂器!弓背有如昨日复现,其上却刻了两个字“忆先”……看得蜃海当场潸然泪下……
事后,蜃海亲自到修圣毡参观。一看那小得不像话的铺面,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屈才了!于是主动出资,给只有一面之缘的峰怜买下现在的大宅院,连她的燃眉之急——那根本掏不起的租金也替峰怜交了,还帮小姑娘赎回锞囊、软甲,更亲自去给“才女”招揽生意。
修圣毡的买卖很快火爆起来,逼得峰怜不得已赶紧去招募帮工。并不是每件魂器都得动用归元法阵,一些小修小补的工作只要懂得魂炼术皮毛就能接,只有那些急难活才需要老板娘亲自动手。当然,峰怜每次施展归元法阵都有窄虎亲自在门外护法。
蜃海是个大善人。在他看来——自己富,不算富,大家富,才算富。他没有峰怜的本事,只能略尽绵薄之力,散些钱财扶危济困。于是他向座上宾峰怜提起——何不让安居坊的穷人们一起入股?于是才有了窄虎私募的举动。
修圣毡在宝山集的威望与日俱增,入股的人各个喜上眉梢。当初赌博似的压上全部身家性命,现在光分红就十倍、百倍于本金!这么大的回报谁也没想到!峰怜如今最怕去安居坊——只要踏进那里,就会有一群人,带着“祭品”追撵,然后拜神一样围住她……
峰怜已经在宝山集站稳脚跟,口袋中慢慢有了钱,她却高兴不起来——此地虽然贸易兴盛,却难觅魂木炼材。修圣毡女老板没事就去炼市游逛,可惜一无所获。她也曾光顾花市数十次,依然没有魂木踪影。后来到偶然穿行于弄市去给侄女、侄儿买玩具,却意外碰到一件魂木制品——巴掌大的一个木偶……
但是只看那木偶一眼,峰怜忽然就有种拨云现日的明悟!以前她只想到要给父亲重新打造一副身躯,却始终没有具体思路。看到那件玩具,峰怜隐隐约约摸到点门路,可还不等她细想,那种灵感又飘走了……
峰怜到宝山集的目的,就是为了修复圣器让父亲重生。本以为能在这繁华之地有所收获,熬了半年却只买到一件弄市玩具,峰怜很是心急。没有炼材,无论多好的构思设计也不可能实现。灵兽山明明有胎果木生长,她却一直不知其详。于是峰怜忍不住委婉问起现在接触之人中算是最博学的蜃海——哪里能看看胎果木?
对方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西木栈就有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