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疾光与仆成

灵兽山，齿爪郡，一老一少刚刚跨过悬空索，刚刚重新踏上这块阔别已久的故土，他们正是前日与酒言分别的临光、腾渔。

六年多前，临光与弟弟就是从此地出发，投奔甄有镖军。如今临影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哥哥也已如同变了个人变成另一人。

自临光㞭㟶锻神毡养好伤回到炼山甄有军营，香仪就觉得曾经那个俊朗潇洒的他再也不见，好像死过一次，再复生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现在以疾光自称，相貌气质都大异从前。其实魂能七级改头换面不是难事，但临光就想以现在的真实样子示人，脸上那道闪电疤是他新名字的由来。世人多闻一夜愁苦变白头的事，临光哀痛交加、大伤初愈后，满头银发却成了苍白中带一簇黑。临光他很喜欢那些那黑发，仿佛弟弟还陪着自己，也是他身为黑鹰族的的残留的印记。过去的临光已死在㞭㟶，没人会把这个目光、气质时时透着淡淡冰冷的疾光和过去的他联系起来，这也正是疾光如此示人的目的。

腾渔化作一位老者，名字也改为仆成，对外只以疾光少主的老仆身份相告。易容而行的主意不是疾光要求，反倒是腾渔主动如此。他离开灵兽山的时间远比临光早，加入甄有后，他和昆泰都再未回来过，似乎这里是他们的伤心地。腾渔随临疾光光一起重归灵兽山，并不知道后者目的，他只是不想继续待在好友都已尽去的甄有。新名字意思也很清楚——仆成会全力帮疾光达成所愿——不管遇到多少困难。

进入齿爪郡之前，两人已经计划好第一步。

即便不知道疾光此行目的，仆成也不想去猜。但，没有相当实力做后盾恐怕将会寸步难行，不然两兄弟不会小小年纪大老远去投奔甄有。如今配合默契的临影不在，飞铠镰也已经交还，少主实力所剩无几。空有七级魂能，却没一件趁手魂器，的确有些不够看，而仆成的情况也差不多。所以，快速壮大自身的当务之急就是武装起来，中远期目标则是继续修行。仆成已过巅峰，要做到这些，得优先从疾光着手。

继续提升实力办法无外乎借助神器之威和遍访天下名师，而行动前首先得有个大致方向。疾光对此考虑已久，他准备在刺杀术上下功夫。七叶世界以刺杀术闻名的，以寂暮岭风满楼为最，巧合的是，主仆二人不约而同都对那里极其反感！却又都不提原因——心底的旧伤疤，没谁愿意轻易揭开。

刺杀术，不同于明火执仗、兴师动众的正面交锋。这种以潜伏、伪装、突然、刁钻、精准为要的独特战法很少有人精通，但刺杀术；练到出神入化的家伙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一群人。

疾光是彻彻底底的刺杀术门外汉，而仆成却有独到见解。不是他钻研过此道，而是早年与豪爽成性的昆泰在灵兽山闯荡时，曾经结识几位擅长刺杀术的朋友，所以仆成才略懂皮毛，于是他就给有志于此的少主简单讲解一番。

修习刺杀术的人都不会带着大刀、长枪、重甲，巨盾上阵，他们所用兵器多是弓箭、短兵、毒药，力求简单洁高效，杀人于无形。仆成教不了疾光，却可以帮他拜师。

学习刺杀的最佳去处当然是寂暮岭风满楼，那里还另有一个别称——杀手乡。听名字就知道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但主仆二人都把它排除在外，只好另求别处。仆成认识的此道高手自然跟杀手乡并无联系，那几人身在两兄弟当年逃命时经过的柱天木。多年未曾谋面，仆成不知他们是否还在世，但除此之外，仆成也没有更好的人选。若是见到，他会帮疾光引荐，至于对方收不收徒他们说了不算，只能走一步看算一步。

二人以主仆身份在齿爪城关隘登记，所留资料半真半假，反正只要不在齿爪郡惹事，“狴犴司”的警捕就不会找上门。

一路无话，买舟过逸水川，向南进入旸谷郡。到这里，仆成又提议：“不如去甄有商会的拍卖所逛逛？说不定能碰见极品魂兵。”

疾光交还飞铠镰时，香仪大帅曾让他到甄有军械库再选几件兵器傍身，可惜镖军所用远兵、短刃都是战场制式装备。疾光正缺趁手兵器，即便今后拜入师门，恐怕师傅也很难拿出几件上等货色，这事早晚得靠自己解决，况且疾光还不曾游历过宝山集，于是欣然前往。

在炼山大市待了几年，疾光一直以为那里就是世间最繁华之地，可到宝山集一看，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商业大都会！

站在山头远远瞧去，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毫奢！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千万人家！金楼广厦鳞次梓比！桂殿兰宫好不气派！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熙来拥往，摩肩接踵……宝山集不但规模远胜炼山大市，布局也极为精细。各种商品都按大类单设一区，屯街塞巷、林林总总，让人目不暇接。只要你有钱，似乎没有这里买不到的东西！

去甄有拍卖所前，仆成还特意带疾光看了看甄有商会总部。为甄有卖命几年，疾光还是头一次瞧见老东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出乎他意料，甄有这个七叶世界商贾三巨头之一，低调地安静藏在宝山集最南边，庭院正门并不是想象中的气派奢华，反倒简朴至极，门口还时不时聚着一群乞丐……而守门人不但不驱赶他们，还客客气气接待，耐心仔细地登记造册，然后派专人把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浪者引到商会总部西边专设的接收区域。

“宝山集西南那一大片略显破旧的宅院名“安居坊”，收留了数百万流离失所的穷苦人。他们在这里不但能活命，还有人负责医疗、教育。这是个独特的小社会，老弱病残互帮互助、生活无忧；有能力独立营生者，甄有会帮他们自立门户。甄有商会不遗余力培养其中聪明能干的好苗子，日后他们中间能从军的会加入旗下镖军，有商业才能的毕业后可以为商会效力。个人到底如何选择，甄有从不强迫。”听仆解释道。

疾光深深被甄有商会折服——侠之大者为义，商之巨者为善。义分大小，或扶危救困，或为民请命；善举亦然，或散资财助人，或系天下苍生为己任。难怪甄有可以屹立数百年不倒！它的掌门人实在是个把侠商义善融为一体的奇人！疾光能为这么一家商会效力，也算三生有幸！

离开甄有商会总部去拍卖所的路上，要经过一处称为“力市”的商业区，那里可算是个巨型人力市场。从灵兽山各地涌来的谋生者都想在此处寻到一份差事，靠出卖劳动养家糊口。其中也不乏因部族争斗中失去自由，像商品一样被随意贩卖的奴隶。

疾光只是对力市有些好奇，哪知不经意地一瞥，就让他再也挪不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