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易者为王
改革春风吹满地，羸弱旧貌换新颜。
㞭㟶就因为得到了一个易先，巨变可谓翻天覆地。㞭㟶商会几乎是一夜暴富，赶超甄有商会，坐上了三巨头之首的宝座。千年来，㞭㟶人一直以为只有在魂炼术上有所成就才能出人头地过上好生活，现在多了另外两种选择——销售、医师。
一改世人眼中的古板形象，㞭㟶人忽然变得能说会道。四处奔走的推销大军席卷各地，一个个大订单造就了一批批㞭㟶新贵。以前千金难求的魂器，现在街边孩童攒攒零花钱就买得起！不过这也只是孩子们的奢望——犹如纷扬雪片的订单飞入㞭㟶，多到根本无法应付。早先销售们还把产品运出去展卖，后来干脆不出门——大批客户天天挤在门外持币待购还往外瞎跑啥？而㞭㟶的供货能力也已经捉襟见肘。到了这种程度，就用不着使劲吊人胃口了，今后拼的不是推销手段，而是拿货速度！所有人都指望精通《计然册》的医师们了！
勇敢的医师兼商人们，大举进入以前不愿踏足的西南前线。他们当然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收购原料，用以制作“镇魔”、“胜凯”、“重海立”和金银丹。
之所以把帮助㞭㟶人攫取第一桶金的神药放到最后，是因为它已经不像当初那样销售火爆、利润丰厚了。尝试过这东西的人发现，虽然金银丹确实可以治愈魂魄伤病，增强魂能，但它并不像㞭㟶人说的那样神奇。况且锞钱也能吃，虽然效果差不少，但花大价钱买金银丹实在有点烧包！因此，㞭㟶族的销售重点就转到了前三者上。
以前㞭㟶族是绝不会用敌人尸体制作魂器的，其中既有情感抵触，又因思想僵化。自从《计然册》推开，㞭㟶人尝到甜头，局面急转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金钱的诱惑是巨大的！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战魔族、虫族的精华部分几乎不用加工就堪比中低档魂器，㞭㟶人又个个都会点魂炼术，充分发掘这种高级材料的潜能，完全是水到渠成之事。
随着医师们用战魔族、虫族躯体制作的产品迅速成熟，易先又一次发挥她在商业上的敏锐眼光和惊人智慧，不但梳理出一条完整产业链，还把那些产品细分，弄出三个品牌，一群著名设计师，和大堆形象代言人！三个品牌分别针对高、中、低端市场，又各有所长，来了个全覆盖！
镇魔是高档货的同义词，而挂名的首席设计师竟然是魔钢！不过它确实不负锻神之名，在高端魂器中独领风骚，一炮走红。镇魔旗下的盔甲、兵器，选料最好、做工最精，专为最有钱的金主量身打造。
胜凯走的是精美路线，因为这个品牌的领军人物是位心思细腻又心灵手巧的㞭㟶女子——武圣房新。她本就是㞭㟶最好的医师，自然逃不过被拉去带头学习《计然册》的命运。
其实房新很享受这次学习，对这本奇书的作者也仰慕之极。㞭㟶商会长老找她当胜凯的首席设计师，房新很是高兴——别人能认可自己对美的理解，就她而言当然值得开心。
胜凯的品名也是房新亲自选定。许多人就是因为喜欢这个名字，喜欢房新和她精美的设计才成了胜凯的忠实拥趸，但多数人对胜凯二字的理解与房新的初衷并不相符。
实际上，这是房新在用一种独特方式缅怀逝去的战友：“峰凯，请好好看看你所庇护的和平大地上，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吧……你虽已不在，但你在我们心中永远是手持匡天戟的不败战神！”
前两个品牌的设计师名头如此响亮，重海立当然也不能差了，㞭㟶商会为这个人选颇费了一番脑筋。品牌的名称早就定下——重与虫谐音，而虫族、虿魔每次如铺天盖地的潮水一样出现，能立于其中岿然不动，是何等威风？所以才有此名。
因为这个系列面向低端市场，所以用料大部分取自虫族，最廉价品则是虿魔制成。选材差导致旗下设计师许久都拿不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代表作，直到某人主动蹦了出来。
某天，屸胄难得改了一身行头，穿着他用盾爪虫炼制的高级魂器招摇过市，引得路人纷纷行注目礼。这事传到锻神那里，老魔钢也忍住不去看——这不就是小易先让自己寻觅许久的合适人选吗？于是屸胄莫名其妙就成了重海立首席设计师兼品牌代言人。为了㞭㟶利益，他当然义不容辞。
重海立的产品贯彻屸胄的一贯风格——实用。这个品牌故而以坚固耐用、性价比高著称。套着一身大虫子样的盔甲出门，同样不丢人！推销员们介绍重海立时最流行的一句话就是：“看呐~亲~这还有㞭㟶武圣、红胄大人亲手镌刻的签名呢！”
㞭㟶商会现学现卖，把流水生产线也用于重海立——反正不用精细炼制，只需简单装配。自从有了这条高速生产线，相同外观的海量产品涌进市场——重海立也真正成了榨干所有穷人的锋利剃刀！
医师们分属三杆大旗下，都忙着用不同方式敛财。镇魔量少价高，重海立薄利多销，胜凯上下通吃。某些聪明人还自己弄出个品牌，蚕食市场的边边角角。㞭㟶族的生意越做越火，可问题也接踵而至——战魔族、虫族自上次大战后，就恢复到小股骚扰的常态，这哪能满足巨大的市场需求？一个灵兽族人口就多达九亿，六十强族的私军可都排队等着拿货呢！
原本西南从军是件非常危险的事，现在倒好，一线拼杀的战士全都成了原料供应商，每次只要带回战利品都被团团围住！长官负责谈价格，士兵充当搬运工……㞭㟶人从军热情空前高涨！
㞭㟶正规军忙，镖军也忙。在易先的高明指点下，炼山大市短短数月就恢复了往日繁荣。新的镖军重新出现，甄有镖军虽然还未恢复状态，但也已回归炼山。曾经快要销声匿迹的镖军又一次枪旗林立。现在征战㞭㟶西南的众镖军，能拿到的佣金少得可怜！不是财大气粗的㞭㟶商会小气，而是镖军为争抢任务竞相压价！只要稳稳当当干一票大买卖，带回够多战魔尸体，就能回家过舒舒服服的小日子，谁还在乎佣金那点小钱？
西南还另有一群被称为“猎魔人”的特殊来客。这些家伙既不属于镖军，也没学过《计然册》，他们谋生于灰色地带，游走于㞭㟶西南，三五成群狩猎战魔族、虫族，全都是些脑袋拴在腰带上的亡命徒。
前有㞭㟶正规军四处扫荡，后有镖军搜剿，再加上还跟着碰运气的猎魔人，以前㞭㟶闻之色变的大敌，现在完全成了珍稀物种。盘踞在西南的投机分子，不，每个怀揣致富梦来到㞭㟶的勇士，都日日夜夜盼着“财神”来，一个个望眼欲穿的劲头——仿佛战魔族、虫族才是他们的亲人……
可惜财神不常显灵，前线带回的那点原料，根本是杯水车薪，但这点事难不倒奔向康庄大道的劳动人民。活的没了，死的多着呢！㞭㟶族跟战魔族、虫族打了一千七百多年，整个西南地下埋的全是宝贝！荒弃了上千年的焦土地一夜之间变成了挖掘场！
挖！挖！挖！不停地挖！有钱能使鬼推磨，致富路上办法多。医师兵勇去掘地，镖军猎魔歌起唱；幼齿总角齐上阵，古稀耄耋翻土忙。干劲冲天的大生产，挥汗如雨的挖掘场……困扰㞭㟶多时的供货难题，应声而解！
现在的㞭㟶西南，再不是过去的㞭㟶西南。看见战魔族、虫族，人人都像发现了长腿元宝，根本不用调兵遣将，一群疯狂的男女老少挥着锹头、锄头，就把它们解决了！什么叫人民战争？这就是最形象答案！
很快，第一批天擎者问世！龙界、灵兽山、立木台，甚至㞭㟶本族人都为之震撼！又是易先，她动用手头仅有的三艘天擎者送滞留㞭㟶已久的东极军回归龙界。为了趁机充分展示天擎者的可靠性能，锻神魔钢、第二武圣昂罗、金㟶氏大长老金㟶瀚，还分别搭乘一艘，安然往返于空间乱流。
不过去了三艘，只回来一艘。因为东极军干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扣船……龙族见识过天擎者后，无论如何都想得到——这东西要是跟云鳞要塞组合在一起……龙族舰队呼之欲出！
虽然龙族强买行为颇为不妥，但他们帮㞭㟶打了个轰动各族的大广告！爆炸性的新闻引来一群疯子般的异族商人，他们恶狼似的窜进㞭㟶，不顾一切想抢购天擎者！
然而㞭㟶族已经凭借《计然册》累积了大量财富，综合实力蒸蒸日上，不再是大战刚结束时四处求助的窘迫模样。出售天擎者这样的大杀器，正常情况下肯定得慎之又慎。于是武圣坛会议决定——天擎者只卖给㞭㟶交好、实力足够的大主顾，其他订单一律拒绝！甄有商会及其名下镖军要多少㞭㟶都优先满足，并且只收成本价。龙族、灵兽族因为多次支援㞭㟶，所以他们的军团、常备军可以购买，但得先付全款五成作定金。尤其龙族！前两艘的钱还一分没给呢！
至于五行族，必须拿他们的拳头产品——最大功率的五行炉，以二换一的比例易货！也就是说，㞭㟶出售给给五行族一艘天擎者，就可以多赚一台顶级五行炉。而那东西正是整个七叶世界最好的能源系统，五行商会轻易不卖的高端货！
在魔钢等人看来，这也不算敲诈五行族，谁让他们紧挨㞭㟶峪，却总是见死不救？你五行族爱买不买，反正没有魂炼术，五行炉飞不上天、运不了兵、变不成现成战力，而且㞭㟶不差那几个订单。
半年！
短短半年！
㞭㟶成了七叶世界的焦点！㞭㟶人骄傲！所有人都对他们尊敬有加——因为他们就是走在异族领地的移动金库！㞭㟶自豪！所有人都对他们羡慕钦佩——因为头顶隆隆飞过的一艘艘天擎者代表他们的尊严！大圣剑碑依然笔直矗立，但㞭㟶上下都坚信——希望已经降临——锻神大人就是拯救他们的英雄！
民间的威望是一回事，并不意味着老魔钢的所作所为在任何地方都有人买账。
㞭㟶峪武圣坛，一场特别投票正在进行。之所以特别，不是因为此次投票将决定第一武圣花落谁家，而是因为候选人之一的特殊身份。推举一个死敌当第一武圣！？㞭㟶长老哪个能接受？他们觉得应该再加一项表决——是不是继续保留推荐人魔钢的锻神头衔！？
也不知是不是半年内连续拿出那么多振兴㞭㟶的济世良方，导致老家伙用脑过度而一夜痴呆，还是被远卜伙同那个战魔族控制了魔钢神魂，不然他怎么会提出如此荒唐的议案？
锻神没痴也没呆，他是有备而来。之前推荐远卜重回武圣坛，遇到的阻力不是很大，但易先就不同了，这也是为何魔钢要雪藏她半年。看周围同僚一个个以为自己疯掉的表情，老锻神清楚他们在想什么，不过这些小家伙道行还差了点，等会让你们吃惊个够！
“诸位，不要听我提议就这么严肃嘛，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出来。我虽老，却还没疯，也没傻，你们的疑问老魔钢尽心解答就是。”锻神绵里藏针，诱“敌”深入。
果然，第一个跳出来的又是那脾气急躁的金㟶氏副长老金魁。
“锻神大人，晚辈斗胆进言，您这个提议实在欠考虑！虽然易先确实救过㞭㟶，但她到底是何居心，谁都不清楚。晚辈倒觉得您单独约谈远卜、易先之后行为有些独断，看人也失了准头。而且大人庇护那战魔族半年多，还禁止族人谈论她，甚至为此屡发狠话，金魁不能理解，还望大人说明。想必在座诸位心中也有疑问，对吧？”说着他就对周围一圈人拱手，换来一片支持。
小家伙，你这是逼宫呢？没关系，老头子我早想到了。还得夸你一句：“为族请命，不惧强权，㞭㟶有你这样的后辈，定然屹立不倒！”
赞赏归赞赏，老锻神没有直接回应金魁，而是默默取出了五件东西，依次放到身前地上。认认真真摆好，才淡淡吐出俩字：“请看。”
魔钢摆下的东西正是易先当初展示给他的碎魂刺、峰怜圣器残骸、战魔族巡空舰图纸原稿、《计然册》手写本前两卷。众人的反应大都跟锻神初看时一样，㞭㟶长者对此十分满意，但接下来才是费工夫的关键时刻——他必须尽量回答一大堆问题，其中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得想好。
锻神一场舌战群雄持续了整整九天！这也是老魔钢经历过的最漫长会议！给他累得够呛，却又不容退让。不过看这群后辈一个个石破天惊之后骇然若呆的表情，老魔钢非常得意！好多年没这么痛快过了！
长会结束当日，㞭㟶长者强打精神，约战三圈，众人再也提不出半个问题，老魔钢终于满意了。最后的表决结果——十二人赞成，五人弃权，易先真成了㞭㟶第一武圣！同时，这次公投也创下武圣坛表决弃权最多的记录。
表决完了，人人各怀心思。
锻神终于凑够了易先需要的价码——安全。把易先推到第一武圣之位就是让族人接受她的关键一步，等她完全融入㞭㟶，魔钢拿到《计然册》第三卷自然水到渠成。
作为马上要接纳易先的武圣小团体，远卜的态度自不必说；房新、屸胄知道自己代言品牌的幕后推手竟然就是那个战魔族，而且她还是《计然册》的作者，都等不及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位异族奇女子了！昂罗的心思跟好姐们差不多，她还指望易先给自己也鼓捣个品牌出来呢！四位同僚都已点头认可，圣伟也难有异议。
其他长老却心绪难平……
㞭㟶最强圣器的炼制者，是个只修习魂炼术一年的灵兽族小丫头。现在㞭㟶第一武圣也由一个亮相㞭㟶仅仅半年，战魔族与寰氐神魂融合的怪人担任，而她才是缔造㞭㟶奇迹的改革总设计师……㞭㟶到底还是不是㞭㟶？未来㞭㟶又会怎样……
时代车轮下，每个人都在举目张望，却看不清前路，也许新任第一武圣的名字就是最好答案吧……
易先……
过去已是，
未来不定。
滚滚红尘，
变革是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