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折扇
第5章•折扇
夜里丑时，裘十五又捂着胸口在噩梦中醒来，身子汗如雨下，之前刀子穿过她的胸口的那一幕总是在闭着眼时想起。
裘十五抚着头，长叹了一口气。或许她不知道，她这几日叹的气甚至能抵上数月叹的气一样多。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处在梦中，就重新躺下，想放松筋骨。
虽然感受到全身每一处都变得酥软放松，但却依然能感受到在这酥软之中隐藏着的疼痛。就这样，她安静的进入了梦乡中。
翌日，清晨。
随着公鸡的鸣叫声，裘十五也随之从梦乡中醒来。
好在那场梦境之后就再未梦到过被刺穿胸口的场景，裘十五也为自己刚刚安然度过的一个晚上感到轻松。
“小姐，小姐，您醒了吗？阿满进来为您更衣。”阿满在闺房外间敲门说道。裘十五向外应了一声，阿满打开内间房门，为裘十五更衣束发。
阿满在为裘十五束发时，对裘十五说道：“小姐，昨日你与大小姐的话阿满都听到了。小姐，如果你有什么烦恼或者担忧，对阿满说就好。”裘十五闻言点了点头，从桌子夹缝中拿出一根发钗道：“阿满，你与我自幼为伴，我对你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这次你无须担心，我真的没事。来，把这只钗子给我戴上。”
阿满轻点了点头，接过发钗戴在裘十五头发上。
“小姐，你莫要与大小姐三小姐争斗，相信夫人和老爷看了也不好受。”
裘十五点头道：“我也不想与姐妹争斗，但却不代表我可以任人欺负。那日我与方公子相见，才是我第一次与之交谈，姐姐与妹妹却空口说话，说我暗恋于那方公子。阿满，你觉得方公子那人怎么样？”
阿满拨弄着裘十五的发辫，对着十五直言道：“书墨公子嘛……外表气质上看起来才华横溢，幽默风趣，风度翩翩，煞是惹人喜爱。只是，书墨这名应当为字号，方公子连他的名字都不愿告知与我们，诗词中还暗讽裘家，这点让阿满不太喜欢他。”
“说的也是。”裘十五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指拖着自己的下巴，略作疑问的道：“只是我不太明白，他昨日所说的‘出淤泥而不染’是何意？我出生将门之后，骠骑大将军府何以称得上是‘淤泥’？莫非，这方书墨崇文鄙武？”
“小姐，这你倒是不必担心。方公子或许只是为了称赞小姐，用错诗词罢了，小姐不必在意。”阿满说道。
裘十五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柔的从喉咙中吐出道：“如果真是如此便好，只怕这方公子真的有仇武心理，这相对于我们裘府倒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早饭时，裘十五在饭桌上不见裘初一，心生好奇，便对裴甄开口道：“为何不见姐姐？”裴甄还未答话，裘除夕便说道：“大姐今日食欲不振，便让小妮带了点饭菜回房进食，姐姐、娘亲，你们不用在意便是。”
小妮是裘初一的贴身丫鬟。而裘除夕开口说完，裴甄就点头道：“好吧，既然初一自己解决，那我们便不管他便是。只是，你们几姐妹之前要好得很，现在却突然变得一个个食欲不振，可要注意身体。若有什么需求，与娘亲说便是。”
就好像前几日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日子照常的进行。虽然裘初一相对于之前的态度裘十五能感受到裘初一的大为转变，但依旧始终提防着裘初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可不希望自己再莫名其妙的被开上一刀，那个切开胸口的疼痛可是刻骨铭心的。
故而，即便裘十五对裘初一现在的态度诧异极了，也丝毫没有放松。
过后，裘十五与阿满上集市逛逛。而在集市上，巧遇自己的妹妹裘除夕。虽然裘十五对裘除夕之前的行为有些不解，但那行为毕竟只是她的猜测，就连除夕究竟是否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都还未知晓。虽然心中已经暗自提防，但还是走上前去与裘除夕搭话。
“除夕，你也在这里？”裘十五率先与裘除夕发话，而后裘十五才发现裘除夕周遭居然没有跟着一个丫鬟。虽然这不奇怪，因为裘除夕从小便是这样，裘除夕不爱让丫鬟跟着自己，因为她说这让她感觉有着被监视的不自在感。在裘除夕的再三要求下，裴甄便取消了裘除夕的贴身丫鬟。
“姐姐？你也在这里？”裘除夕转过头对着裘十五露出笑容，这笑容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只是，在现在的裘十五眼里，或许也不过是伪装起自己獠牙的面具罢了。
当然，裘十五现在可能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讨厌自己的姐妹了。
从心底里。
“姐姐。”裘除夕见裘十五有些发愣，便先叫了一声裘十五，然后拿起面前摊贩的一根玉钗，然后开口对裘十五说道：“姐姐你看，这玉钗子形状与别的钗子有异，还真是好看。”
摊贩见裘除夕拿起自己摊子上的一根玉钗，便对着裘除夕推销道：“这位小姐，你可真是识货。这根钗子乃是大燕塞北外的胡人进贡的钗子，这上面的西兰花，正是所能代表胡人的花种。”裘十五听言，暗自冷笑，进贡给大燕的钗子怎么可能会在你这一个路边摊贩的手上，显然这一套说辞也只能糊弄一下年纪尚小和知识浅薄的幼儿。
“姐姐，我要了。”裘除夕拿起钗子，掏出钱袋想要给钱，这让裘十五有些莫名的发愣，莫非裘除夕根本没有看出这根钗子并非真货，只不过是一高仿之作罢了。但看裘除夕欣喜若狂的表情，仿佛真的是捡到了什么宝贝。
“好嘞，小姐，二两银子。”
听这摊贩狮子大开口般的要价，裘十五再是一愣，这根钗子居然能值得上二两银子？但看这裘除夕，待将银子交予摊贩手中后，居然如同捡到了宝贝一般开心雀跃。
“哈……我真傻。”裘十五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己。
“小姐？你说什么？”阿满好像听到了裘十五的细语，便询问道。不过裘十五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却心中暗想，自己的妹妹如此天真无邪，真会有陷害自己的想法。自己自幼从小了解裘除夕性格，居然还会怀疑到裘除夕有暗地中伤自己的可能。想到这里，裘十五不禁再次摇了摇头，笑了一声。
看着拿着玉钗高兴雀跃的裘除夕，裘十五说道：“妹妹，你喜欢这只西兰花玉钗？”待得妹妹点头，裘十五继续说道：“那这把玉钗，就当作是姐姐送你的如何？”说罢，伸手在钱袋中掏出二两银子。裘除夕看到裘十五手中的两块银子，立刻喜形于色的说道：“那除夕就谢谢姐姐了，姐姐最棒了！”然后不客气的从裘十五手中拿走这二两银子。
果然，裘除夕天真无邪，自己怎么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去呢。而后，她便打消了裘除夕中伤自己的念头。她实在不敢相信，如此天真无邪的裘除夕，会有这种心机。
裘除夕仿若是想炫耀这根玉钗一般，将玉钗紧紧地握在手中，也不穿戴。“
那么姐姐，我回去了。”裘除夕转过头，对着裘十五笑道。裘十五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你回去路上小心便是，我与阿满再逛逛就回去。”
“好的姐姐。”裘除夕开心的点了点头，拿着玉钗晃了晃道：“谢谢姐姐的玉钗，以后姐姐想要什么礼物，给妹妹说便是。”
“嗯，知道了。阿满，你送除夕回去。”阿满闻言应了一声，却遭到了裘除夕的反对：“姐姐，你让阿满多陪你逛逛，岂不是更好？”
裘十五摇了摇头，对着裘除夕说道：“你听话，和阿满一同回家。阿满，你回去后记着告诉娘亲，我傍晚便会回家，告诉娘亲不用担心。”
裘除夕见到姐姐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只好妥协道：“那好吧……”
待裘除夕和阿满走罢，自己便只身走向人群繁多的市井，接着对着人群说道：“各位跟踪小女已久，不知有何目的？现在小女附近已无外人，直言便是。”
只见人群中依旧涌动，却从人群里传来一句男声：“裘二小姐果然视线敏锐。今日尾随裘二小姐，是为了让裘二小姐与我家主人共饮茶水，绝无二心。”
“那这位好汉。”裘十五转过身顿了顿，“这位好汉为何不敢以真身抛头露面？藏在人群之中，可不是大丈夫行为。”
“哈。”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的笑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如果能被你一介女流发现，那我‘遁地鼠’岂不是浪得虚名？”
你不是已经被我发现了吗？
裘十五心里不由得一笑，然后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头昏脑胀，鼻腔中满是烟雾的味道。这烟雾，让他前几日的伤口又有些隐隐作痛。
“迷魂烟？”裘十五用手闭息，发现四周人群皆无脑胀反应，便有些奇怪这迷魂烟是从何而来。不过裘十五现在可无暇思考，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胀，总能感觉到头重脚轻。
而随后，一把折扇挡在了她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