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根源
第4章•根源
裘十五回到裘府，刚走进门，就看到裘初一，似乎正在等着他。
“姐姐，有什么事吗？”裘十五踏过台阶，才发现裘除夕似乎也站在裘初一背后。裘初一听到裘十五说话后，立刻火冒三丈的对着裘十五喊道：“裘十五，果然跟我设想得没错，你果真要和我这个姐姐抢方公子吗？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什么方公子？”裘十五开口答道，因为裘初一的这话让裘十五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她这几日闭门不出，也想不出自己是否认识一个什么方公子。
不过裘初一接下来的话让她终于明白了裘初一之前所做的用意与嫉妒的原因。
“你还狡辩！就在刚刚，你吃完饭后在这个小丫鬟的陪同下去见方公子，还与他吟诗助兴，这些都被除夕看到了，你还想抵赖否认不成？”
裘十五终于明白了裘初一火冒三丈的缘由，也知道了方才的书墨公子原来是姓方的。
“姐姐恐怕是会错意了，十五只是在鹊桥上巧遇，不过是第一次相遇，怎么会称得上是与姐姐抢方公子？”裘十五开口道，但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咽在了喉咙里。
“你还抵赖。”裘初一这句话还真是让裘十五伤透了心，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就在前些日子，你在镇上时，你就曾与方公子交谈过，还敢说是刚刚认识的？”
“交谈过？”这让裘十五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随后，她就把目光看向了裘除夕。此时，裘除夕将头埋起不敢和裘十五对视，这就让裘十五大概猜到了个十之七八。
裘十五忍住自己眼角几乎忍不住的泪花，又不由得忍住如刀割般疼痛的心绞，前些日子被刺穿的左胸口似乎还正隐隐作痛，她实在说不出什么话了。
“如果姐姐尚存一丝理智，不妨思考一下自己说过的话吧，妹妹告退。”裘十五低下头，然后在阿满的搀扶下走回闺房。现在还正是未时，太阳高挂在半空中，强烈的阳光就像是一把燃烧着的利箭洒在裘十五的眼角上，刺痛着她隐隐作痛还未痊愈的伤口。
裘初一本来还想拦住裘十五，但又想起之前裘十五自己跳下水中然后污蔑自己拽她下水，不由得心生害怕。不仅没有向前，反而退了几步。
看见裘初一的行动，她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想哭，也哭不出来。
她抚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左胸口，那里的刀伤刚结上一层黑茧，却因为心脏的跳动反复的作痛。她觉得自己能够忍受住这痛苦，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想要忍耐住，都只会让伤口如同撒盐一样的越来越疼。
终于，她的眼角还是憋出了两行泪，甚至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已经多了两道泪痕，以及自己的啜泣声。
“小姐，你没事吧，伤口疼吗？要不要去叫郎中？”阿满看着裘十五捂着自己的胸口，还时不时的啜泣起来。
裘十五抽了下鼻子，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哭了出来。然后她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你不用通知娘亲与郎中，只是思绪想到伤心处，不由得啜泣起来。”
“哦。”阿满应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那小姐，阿满先扶您回去歇息。”说罢，阿满搀扶着裘十五回到闺房。而阿满听到裘十五依旧不时的啜泣一声，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但她只是个丫鬟，插不上话，所以只希望可以为裘十五做点事情。
“小姐，阿满去把药煎上，您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喏，这是夫人安排采购的一些书籍。如果小姐无聊想解闷，可以读读这些书解解闷，阿满一会儿就回来。”
裘十五点了点头说道：“嗯，去吧。”
看着阿满走出房间，裘十五对桌子上的书没什么兴趣，索性躺在了床上。曾有多少人羡慕她的出生，羡慕她出生在燕朝骠骑大将军裘镇远府下，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她曾经也这样认为。
正是因为幸运，所以更是要珍惜这个环境。因为女子不宜练武，所以裘十五从小就爱看书，也对自己的姐姐妹妹和父母亲爱有加。她原以为自己和姐妹父母们能够安然和谐的过完一生，可是现实终究不是童话。
她原以为自己的两个姐妹，金兰之谊手足之情不会有太大的争斗。可是她错了，在真正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理智总是会化整为零。裘府上下她能信得过的除了自己的父母，也只有阿满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丫鬟了。想到这里，裘十五不由得再次潺然泪下。
胸口的疼痛似乎有些缓解，或许是因为她的心情终于已经平复了下来。
眼泪流干，她抹去了眼角的眼泪。
她终于认识到曾经的自己原本太过软弱。但因为姐妹阋墙的事情，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在埋怨方鹤立。即便她知道这件事情和方鹤立没有任何关系，只裘初一心生嫉妒罢了。
喝过药后，裘十五告诉阿满自己想小憩一会。阿满闻言点头，走出房间，让裘十五闭眼歇息。
裘十五躺在床上，眼皮闭上，叹了口气，沉入了梦想。
夕阳落下，金红色的阳光透过晚霞洒在了整个裘府，就像是地上的砖瓦都是由金子砌起来的一样。
阿满在门外叫裘十五起床，裘十五才发现自己脸上又多了两道泪痕。她将泪痕抹去，应了一声阿满，穿衣着装准备走出房门。
晚饭，裘十五正坐在裘初一和裘除夕的中间，却能感受到裘初一身上带来的怨气与寒意。
但是裘十五不为所动，因为她之前已经将自己心底剩余的一点对姐妹的金兰之情彻底的抹灭。虽然她很怀念曾经，也不希望姐妹就此成为敌人。她无意去与姐姐争吵，更何谈与姐姐抢方公子。
但是如果第一次拿匕首威胁自己只是不理智，第二次还对自己恶语相向，第三次还不知悔改一味的对自己谩骂嘲讽。
她当然不能忍受了。
虽然桌上的菜样式繁多手艺精湛，但在裘十五的嘴中依旧味如嚼蜡。终于，她放下碗筷，对正座的母亲说道：“娘亲，我吃饱了，十五先行告退。”
十五转身要走，就被裴甄立刻叫住拦下问道：“十五，你今日饭量不曾有曾经一半，莫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要不叫厨子重新做过？”裘十五闻言摇了摇头道：“今日饭菜与往常一样美味，只是……只是在孩儿嘴中却尝不出味道。”
“这是为何？”裴甄发问道。
裘十五闻言，看了一眼裘初一，然后对着裴甄说道：“今日饭菜虽很有味，但孩儿心事重重，无暇品尝美味佳肴。这无暇品尝缘由，正是因为姐妹之间发生了本不应该的争执。本是同根生，却勾心斗角。这种种情形，实在让孩儿难以品尝饭菜。”
“你说的也是，不过你也应当原谅初一。初一虽然比你大，但始终还是个孩子，你与她有手足之情，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切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连饭都吃不下。”裘十五听言，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母亲还不知道就在几个时辰前，裘初一还恶意中伤自己。
“是啊妹妹。之前是姐姐的过错，你要原谅姐姐。我们一家人在这里围桌品食，莫谈扫兴之事。”
裘十五很想笑，之前嚣张跋扈恶语伤人的裘初一怎么变成了一个乖乖女，想必姐姐吃过亏后也开始在母亲面前装乖扮戏。不过现在，对裘初一极其失望的裘十五，可不会相信裘初一嘴中的哪怕半个字。
“姐姐，方公子之事你莫要在意，十五对方公子并无爱慕之心。如果要说有什么感觉，也只是单纯的觉得方公子文采奕奕，姐姐也莫要误会了妹妹。”
“那你为何……？”裘初一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还是让裘十五咽进了喉咙。
“今日十五没有食欲也并非是因为姐妹争吵之事，只是伤口隐隐作痛，故而不想进食。待晚饭后，若十五空腹想进食时，会让阿满给十五带宵夜进食。而现在，娘亲、姐姐，你们无须在意。”
裴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十五没有食欲，那就让厨子做些小吃，晚上让阿满送去。十五，你身有伤，回床歇息吧。”
“谢娘亲，姐姐吃好。”
裘十五走出房后，却在心里暗自喃喃。
说话虽好听，但那股让人彻寒的怨气可是隐藏不了的。
裘十五右手抚着自己左胸口。虽然这刀伤并非裘初一有意而为之，但是终究过错，也是裘初一嫉妒所至。若不是她比常人幸运那么几分，说不定已经葬身在了这把刀刃上。
而那方公子，虽与此事无必然关联。但显然，差点酿成悲剧的根源，也有他方公子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