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私
楼书琪淡淡的说。
“这就是谢小川的生活方式,你不能因为谢小川和你的境遇很像就想让谢小川和你一样生活,她毕竟不是你。她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谢小川没有把你当成什么人,说句难听的话,你也不要把自己定位成谢小川的什么人,她是很久没有人能和自己谈谈心,而你恰好适合倾诉,所以才会和你说这些,你就把它当成是自己平常听到的那些不喜欢听的话一样,忘了是最好的办法。
“安然,这样活着太累了,你知道的,你不需要任何人,别人也一样,他们也不是非你不可。
“谢小川只是其中之一,有些你在乎的人根本没有把你当成自己的什么,但是你这样却伤了很多真正关心你的人。
“当然,我不知道贺宇算不算真正关心你的人,但是我感觉他对于你,要比你对于他更加上心。
“所以,这样的人,应珍惜。”
柏安然止住了哭。
柏安然的眼睛是那种无论哭了多久只要休息一会马上就看不出来的那种,曾经的柏安然很讨厌这样,因为她想凭什么你们可以高兴难过,为什么我难过所有人都不知道?
但是后来,感觉真好。
“楼书琪,贺宇如果是真正的喜欢我,那么我们现在就不会住在这里,你懂吗?”
“楼书琪,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不想说,人不会是一成不变的,我早都知道。”
“丫头,你不是为别人活的,你是为自己,而且自私的过分。”
柏安然惊讶抬头。
楼书琪还是一张微笑淡然的脸,认真的看路。
“丫头,其实做好自己,也是成全别人。”
每个人都不喜欢被人批评,就是不喜欢被别人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
柏安然也不能免俗。
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但是会有不舒服。
就像你标榜了这么多年的英雄主义然后被人发现其实是流氓主义的感觉。
我要保持我一贯的形象,但是我内心很不爽。
“楼书琪,你说的我都接受,但是我并不想改。”
“总有一天,你会不得不改。”
白海棠被冷落了。
有预兆的。
封少杰搬走了,没错,封少杰竟然搬出了自己的家。
更像是‘离家出走’。
柏安兰现在自顾不暇,更是管不了白海棠,而且,这次是封少杰真的生气了,他爸妈的电话都一个不接,何况柏安兰。
还有最近何于明闹离婚的事,影响很不好,就是一个反面教材。
封少杰的爸妈也就没再催封少杰结婚。
封少杰搬到齐语辰家里住,一个不大的房子,住两个人刚刚好。
当然,那就要委屈苏欣了。
这些人里第一个知道齐语辰和苏欣在一起的人就是封少杰了。
封少杰不是一般的惊讶。
原来这颗千年的石头,也有能被叩开的时候。
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厉害。
反正齐语辰的事情封少杰不想管,就这样吧,爱怎么玩怎么玩。
白海棠现在很惊恐。
所以她不得不去找贺宇。
所有事情都有因果,所有做错事的也都会自食其果。
楼书琪不想回家。
楼书琪的家就是柏安然口中那个极度奢侈腐败的家庭,从上到下的腐败,从里到外的腐败。
楼书琪是一个私生子,这种大家庭唯一的败笔。
不可避免的败笔。
楼书琪不愿意认这个家,这个家更是求之不得,拿钱走人。
但是面子上的事,例如家主要开家会,必须所有人都要到。
这种会,就是上层的腐败建筑谈一下如何能更快更好的继续揽财与腐败。
和楼书琪有什么关系?
和每年一样,家里没有一个人理楼书琪。
楼书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楼书琪三十五,楼书琪哥哥的儿子都开始谈恋爱了。
兄弟四人,只有楼书琪一人没有结婚,没有孩子。
当然,也没人管他。
一晚上,楼书琪就默默的看着满屋子的人然后一杯一杯的喝酒。
每个人的人生路艺术渲染一下都可以拍成一部有些意思的影片。楼书琪的风格应该是落魄贵公子风。
可惜他永远不想成为真正的贵公子。
走的时候那些人给楼书琪扔了一张卡。
冷笑。
楼书琪知道,这一张卡里的钱自己节省花十年都花不完。
这样的卡,自己一年会收到一张。
这就是别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宁愿被埋在钱堆里,出卖自己的灵魂,也不愿穷苦的过一辈子。
楼书琪坐在车里醒酒,他很冷静,喝了很多酒,不能开车回去。
头晕,但是感觉心里却分外清明。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楼书琪就想着干脆在车上睡一觉然后明天一早再开车回去。
雪已经不下了,但是温度降下来了。
楼书琪坐在车里,开了暖风。
车里没开灯,外面的景色楼书琪仔细看是能看得清的。
车子没有停在家里的停车场,而是开出去了一段路,停在自己也不知道的一段路上。
周围安静,车里暖风有声音,外面冷风有声音。
楼书琪看着风吹的树,夜晚的树都很吓人。只能看见剪影,奇形怪状,妖异。
就像是活着的生灵。
也许这些白天安静的生灵在晚上就是跃动的精灵。
夜晚不是人类的,是它们的。
不是人类放纵的,是它们放纵的。
楼书琪看着看着,越来越困,终于睡着。
楼书琪生病了,柏安然连续几天去看他。
楼书琪养了一条小黑狗,柏安然不喜欢宠物,所以也不知道楼书琪口中的几代纯种狗到底金贵在哪。
只是这小狗确实挺招人喜欢的。
楼书琪给它起名叫王子。
“你不用天天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我没事。”
楼书琪坐在床上,看着在小厨房里熬粥的柏安然。
“我不天天来也可以啊,那你就上医院打一针,我就放心了。”
柏安然系着围裙,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
就算是在自己家,柏安然都没有怎么做过饭。
最早的时候有柏安离做,后来柏安离走了,自己也忙起来,也没什么时间自己做。
再后来于明会做饭,贺宇会做饭,都比自己做的好吃。
所以柏安然也就感觉自己没有必要做饭。
但并不是不会,也不是难吃,只是感觉没有必要了。
所以一碗白米热粥在病人楼书琪面前还是能引起食欲的。
柏安然抱着王子坐在铺着沙发毯的藤椅上看着楼书琪。
何安当时和柏安然说:
丫头,人有的时候就是身不由己的,不是万事都会顺自己的意,所以要懂得逆来顺受,要不自己会吃亏。
所以有的时候我会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那是没办法的。
丫头,有的时候反抗是没用的,不如接受。
所以,柏安然学会接受。
所以柏安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和讨厌的。
柏安然社交恐惧症,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就算在外面柏安然极度的不舒服,也会极力的保持着正常不让人看出来。
丫头,忍一忍,我不能对不起……
有什么用呢?
我就是可以随便伤害的,就是凡事都要忍一忍的那个。
他们就是需要保护帮助的那个。
后来柏安然知道柏安离得了癌症。
多嘲讽。
原来自己真的是很自私……
原来不仅楼书琪说过,何安好久之前也说过。
原来自己真的自私。
“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楼书琪把碗放在一边,沙哑着嗓子问着柏安然,一只手还在眼前晃了一晃。
柏安然把楼书琪的手打下去。
“想何安。”
两人同时安静。
何安啊……
他是没人能代替的柏安然的过去,他是柏安然忘不了的未来。
“丫头,这么长时间,你还感觉我们很像吗?”
柏安然摇摇头。
“不,我感觉有好多不一样。”
楼书琪抿嘴,没说话。
“上次去柏安离哪里,她没说你们像。”
“她说你们长相气质都很像,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两个人。”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我们两个人谁活在回忆里。”
“丫头,我在书柜里有一副牌,二排三列有个盒子,你帮我拿来。”
楼书琪淡淡地说。
柏安然起身去拿牌。
楼书琪看着柏安然在自己的厨房里放的垃圾桶,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
连忙转过头,手攥了攥床单。
柏安然拿来一个精致的木盒。
柏安然摆弄几下,竟然没发现从哪里打开。
有趣的玩意儿。
“放这吧丫头,你能不能帮我把厨房的垃圾桶扔掉,我不习惯。”
柏安然回头看见厨房里那个不能算垃圾桶的垃圾桶,又看了一眼楼书琪。
楼书琪一脸嫌弃与抗拒。
“好吧。”
柏安然把木盒放在床头桌上,转身进了厨房收拾垃圾桶。
真是怪癖,竟然不用垃圾桶家里还能这么干净。
柏安然回来之后楼书琪已经下了床,身上松垮的穿着日式长袍,腰上系一根带子。
坐在桌子旁边,手上摆弄着一副木制的牌。
上面有一些柏安然看不懂的纹路,还有的木牌什么都没有,木牌有大有小,有薄有厚,甚至连边缘都不是很均匀。
柏安然想起陶雨涵曾经说自己强迫症,看到什么不整齐的东西都会不舒服。
要是让她看见这个,是不是会更难受?
“你怎么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的?盒子呢?”
楼书琪修长的手变戏法一样把一把牌摞在手掌心,竖着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