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凄惨往事

下了一天的雨总算是歇了下来。

酒过三巡后，高离拉着楚云宵到了他的房间，一进房间，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楚云宵只以为他是喝多了，可是他却执意说自己一点儿也没醉。而他的酒量，楚云宵也是知道的。三杯酒对他来说，与白水无异，根本不足以令他醉。

“你没醉？那你这是干嘛，在朝堂上我们是君臣，私下里，你也知道，我一直拿你当兄弟，快起来说话。”楚云宵忙上前欲将他扶起。

他却执意跪在地上，

“皇上，您就让我跪着把话说完吧。”

见他执意如此，楚云宵好好作罢，转身回到席座上坐下。

“那好，你说吧。”

高离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其实，其实我对皇上隐瞒了一些事实。”楚云宵一听，有些一头雾水，“就在一个月前，我，司徒清，趁皇上夜出，准备去找莫婉清，奉劝她离开皇上，不料，居然发现她翻窗而逃。”他边说边看了眼楚云宵，“于是，我们就悄悄地跟踪了她，一直跟到城西的茶楼。只见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可却一直没有人来。于是我与司徒清就想着，不如趁此机会，跟她摊牌，若是不从，”说到此处时，他不由咬紧了牙，“我们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

“你敢！”楚云宵怒声道。

高离怔了一下，

“可是为了皇上，我死不足惜。”虽然嘴上如此说，他心里还是害怕的。“可是，就算是我抱着必死的决心，也没能杀掉她。反而差点被她所杀。皇上一定奇怪，我堂堂一个习武之人，怎会敌不过一个弱女子吧。”楚云宵剑眉轻敛，“皇上有所不知，我正欲一剑挥过去的时候，突然凭空冒出一个老太婆，那老太婆没有脸，尖利的爪子一挥，我跟那司徒清一动也不能动，所以才会让莫婉清得手。虽然我不知道那个老太婆是人是鬼，可是我却看得出来，她与那莫婉清关系匪浅......”

高离将这些年来，他处心积虑想要置莫婉清于死地的事全部说了出来。他这么做，也算是釜底抽薪，想彻底博取楚云宵的信任，从而让楚云宵对现在的莫婉清产生怀疑。

“后来，我暗中花重多金买了江湖上的杀手查到了她，她明明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明明已经人不人鬼不鬼，后来在平都城内的一个青楼里靠着一张特制面具卖艺存活，为此我们也着实费了一翻功夫才查到她。不料竟因同行陷害，现了真面目被人打得半死，丢入乱葬冈。后来，我们为了安全起见，去了乱葬冈找她的尸体，然而她的尸体已经不见......没想到，两个月后，她居然又出现在了平都城，我从没有打算放过她，但是，就在我们要对她下手时，她被人救了，然后就下落不明。再得知她的消息时，她居然成了北冥皇妃。所以，皇上，我觉得她有问题。”

此时此刻，楚云宵的心像刀割似的疼痛，难怪三年之后，他们初次相见，她看他的那种眼神，似积了几生几世的仇一般让他心寒。原来，她在离开相国府，离开颖都后居然过得如此水深火热，吃尽了苦，受尽了折磨。幸而，几经生死，她还活着，他还能再见到她。

不然，恐怕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自己。

内疚与心痛，好似空气一般瞬间膨胀了他的心，让他不可原谅自己，更不可原谅让她吃尽苦头的这个人。他真的很想狠狠地把高离给揍一顿，可是，毕竟此刻他是在诚诚恳恳地跟他坦白。再说，若不是他糊涂，若不是他大意，想来，婉清也不会受这么多苦吧。

现在的他，又悔又恨，只想用尽一切来弥补这些年来，她所受的苦。

看着皇上微红的眼眶，高离有些不知所措了，本想用事实来告诉皇上，眼前的这个莫婉清有问题，却不曾想，反倒是让皇上内疚了起来，

“皇上，皇上......”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楚云宵沉重道。

“皇上，你不能再沉沦下去了，我想说得是，现在在我们身边的这个莫婉清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莫婉清。”高离执意道。

“出去！”他的话还没落音，就被楚云宵打断了。

高离愕然，这是第一次，皇上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他无奈的看了皇上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便离去了。

虽然，是诗桃让他这么跟皇上说的，可是他们也算是心照不宣吧。

因为那天他的的确确看到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太婆，用妖法困住了他与司徒清。而莫婉清为什么会从面目全非完完全全地恢复到了从前的倾国倾城。现在想想，很有可能与那老太婆有关。那老太婆一定会妖法，而她之所以帮助莫婉清，很有可能，莫婉清已经与她是同类了。

如此一来，现在与他们在一起的莫婉清已经非人类，而是真正的妖女。

见高离出来，诗桃忙将他拉回了自己房里，迫不及待地寻问道，

“皇上有没有信你的话，有没有对莫婉清产生怀疑？”

高离长长地叹了口气，

“难啊，我看皇上的样子，除了心疼就是内疚，他没杀了我已经算是仁慈了。”

听了高离的话，诗桃眯了眯双眼，

“难道我们失算了？”......

北关的雨终于停了下来，而沙柳江一带的梅雨还在乐此不疲。

想来，这北关的雨也是暂时的吧。

早就整装待发的大军，早已经准备好随时放关，回国内。

可是，这北关镇总得留下一个人来经管吧，楚云宵思量再三，决定将高离留下。他这么决定，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来，高离与莫婉清之间不合，一个是至爱，一个是至友，他不想让两人都彼此为难。二来，楚天宇是皇族公子，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所以他不能留。至于其他的人，都各有要职，谁也分不开身。

当楚云宵把这个决定告诉高离时，他居然有些失落，这是出乎楚云宵意料的。

“怎么了？”高离一个人站在城楼上，遥望苍茫。楚云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在想什么呢？”其实，此刻他已经猜出他的心思，只不过，他想听他亲口说出来而已。

高离回头一看，蓦地惊慌失措地躬身拜了拜，

“皇上。”

楚云宵笑笑，

“不必如此，此时此刻，我们是朋友，是兄弟，你有什么话，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尽量帮你。”

高离星眸微转，欲言又止，吭哧了半天，才缓缓道，

“皇上，末将知道，驻守关外乃是一件责任重林的事，末将也知道，或许，这一呆就会是一辈子。而末将，心中却有个割舍不下的人，希望在有生之年能与她白头相守。”难得铁血汉能说得如此一翻柔情蜜语，楚云宵扬了扬唇角，

“是诗桃吧，我早就看出来，你对她的感情。可是，你有没有试着问问她，看看她是什么意思？”他本着对他负责的心态问了一句。

高离微怔，

“我想，只要皇上同意，她应该不会反对的吧。”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些躲闪。

他是个粗人，尤其是在儿女私情方面，更加揣摩不透女儿家的心思。在这一点上，他是吃亏的。

可是，楚云宵并不想多作解释，

“好吧，我尽量帮你吧。”......

而此时，一个计谋也正在莫婉清的脑海里形成。

但其实，她并不想这么做的。

然而，她没想到，楚云宵居然也有这个想法，虽然她知道两人的目的与立场一定不一样，可是最终的目标却是一致的，就是想办法把诗桃留下来。

“宵哥哥，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莫婉清不太确定她所听到的，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云宵将她轻揽入怀，

“是的。”喃喃道。

“为什么？”她实在不明白。

“你知道吗？”他突然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她，“高离有心上人了。”那种喜悦就好像是自己的亲人有了归宿一般。

“你是说高离喜欢诗桃？”莫婉清不禁皱紧了眉头，心里越发的凌乱了。

这下，不是又凭白无故地多牵扯进去一个人吗？本来两个人就已经够让她焦头烂额的了。

“是啊，本以我以为，高离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这辈子不会对任何女子动情，不曾想，他居然喜欢诗桃。”

莫婉清知道楚云宵在担心什么，一直以来，高离似乎都是为他而活着，从来不曾为自己做过一件事。他怕他会耽误他一辈子，他怕他会因为而终生不娶，那样的话，他就无法告慰高离父母的在天之灵了。如今，高离告诉他，他有了心上人，他所担心的一切，或许就不存在了。

其实，她心里明白，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可以不必夹在她与高离之间为难了。

“可是宵哥哥，诗桃的心思，所有人都明白，难道高离看不出来吗？”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诗桃喜欢他，想要跟他在一起她从中阻挠还情有可原，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楚天宇与高离追求诗桃呢？但，如若她不管的话，那么鬼婆那里她又要如何交待。她真的很不明白，鬼婆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