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制造误解

宿预的战报次日午时以三百里加急送到了陈霸先的手上，陈霸先果然召集了京口驻军的将官们商议应对的策略，目下韩子高已经被朝廷册封为积射将军，位在四班自然也被陈霸先征召到军中请教。

“东方白额骄纵轻敌致使宿预沦陷，宿预为江左与江陵之间的咽喉之地，早前我已经书信告知广州刺史萧勃，让他从番禹出兵北巡，我的意思是京口出兵一万，自江左由东向西攻打宿预，萧勃的广州军则攻击宿预之南，以成合围之势，势必要克复宿预城。”陈霸先在中军向召集来的军官们说明了目下的局势和军情。

“北齐攻克宿预的大将是段韶，此人阴诡伎俩，号称北齐三大名将之首，听说当年北齐篡位东魏的高欢临死前还对嗣子说过“凡军旅大事，都要和段韶商量。”可见段韶此人绝非凡品，若我军出兵，也需一大将方可与之对抗。”中记室参军韩浩听了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正平所言极是，诸位以为何人可堪大任啊？”陈霸先听了点了点头，便向众人询问何人可以充任。

“虎贲中郎将陈子华天纵英才，有古来名将风范，属下以为可命陈子华为征讨将军，必能收复故土，拔城克定。”赵敢向陈霸先举荐了陈子华，陈霸先听了并没有表态，只是看着陈子华，突然他好像想到了点什么一样，看着韩子高便问了一句“子高，我听朝廷的重臣们说你聪颖才智异于常人，今日我倒想听听你的意见。”

“子高久不在京口自然不知道京口诸将之事，而且人微言轻，资历匮乏，怎么敢在众位将军面前班门弄斧呢，子高不敢妄言。”韩子高恭敬地站出来，按照礼数还是先推辞了一句。

“你只说你的意见，别的无需考虑。”陈霸先宽慰了他。

“既然将军非要属下说，那子高便知无不言了，目下宿预初陷，齐兵气势正盛，此时出兵本来就在弱势之上，因此选拔的将军应当是老成持重之人，刚才那位将军举荐陈子华将军，恕属下直言，子华将军年资尚浅，虽有英才但仍需历练，此前广陵之围便是例证，若不是子高献计，恐怕高邮和宝应两县便难以攻克，若当真能早些攻克，那么广陵之围便不至于落得徒劳无功的下场了。”韩子高的这一句话说完，整个军帐中都面面相觑起来，大家都不敢说话，现在的风向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谁都知道韩子高是陈子华的家奴出身，如今竟然翻出陈子华的老底来，这难道是有人刻意让他这么做的？那么这个刻意的人又是谁呢？难道是陈霸先抑或是朝中的哪个重臣，所以谁也不敢多说话。

“属下之前听说韩先生曾是陈子华将军府上家奴出身，如今竟然说起了旧主的不是，看来先生江左新俊的名号也不过如此啊。”赵敢自然看不下去便站出来替陈子华说话。

“陈兴国将军是问在下何人可充当征讨的主将，不是问在下谁是在下的旧主，在下为朝廷计为天下计，都要选贤举能，不可能任人为亲，至于江左新俊之类的名号，也不过是无聊之人的谈资罢了，我都不在乎这些将军又何必挂怀呢，难道将军现在关心的不应该是朝廷的局势和前线的战况吗？怎么还有心思关心这些。不过我之前听说宝应和高邮两城攻克之后，突然放弃，竟未通知两城守将和百姓撤离，致使两降城遭屠戮之祸，天下误议斐然，甚至致使我军对垒之时敌将欲降而不敢降，生怕遭到背弃的境地，这恐怕与陈子华将军和赵敢将军都难逃干系吧。”韩子高言辞激烈，说得赵敢面红耳赤，确实高邮和宝应的影响颇为恶劣，他在那件事里的责任不可推脱，只是因为陈子华力保，陈霸先才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忘恩负义之人，果然不愧是贱奴的本性……”那赵敢听了韩子高的话，气愤至极，便指着韩子高的鼻子骂了起来，揪着韩子高家奴的出身不放手，让整个军帐之中都充满了火药味。

“将军属下虽是子华将军旧属，但仍然是朝廷御封的积射将军，赵敢将军随意辱骂在下实则是对朝廷心怀怨怼，对天子有不敬之心，属下请将军立斩将军赵敢，并治陈子华将军治下不严之罪。”韩子高跪下向陈霸先请示。

“子高啊，严重了，赵敢将军不过是为人忠直了些，他没有恶意的，更没有轻蔑天子的意思。不过我这里要说一句，子高今日所言都是为国家为社稷，更是为了天下苍生，若再让我听到别人说什么亲亲疏疏之类的话，不论是谁我都会严惩不贷的。”陈霸先多说了一句，算是缓和了一下两边的气氛。

“将军，韩先生所言确有道理，子华自知才疏学浅，难当大任，还望将军另择大将当之。”陈子华有些惊愕，狠狠地瞪了韩子高一眼，向陈霸先回报着。

“子华啊，我对你还是信任的，不过子高今日所言也不无道理，这件事你就不要去了，子高啊，你的意见谁来出任这个讨伐将军为好啊？”陈霸先抚慰了陈子华，便向韩子高继续问着。

“将军属下候安都将军，老成持国，又有管乐之才，属下以为其可担当大任。”

“好，我也有意让侯成师来做这件事，那就这样吧，急召候安都为讨伐军前军将军，领兵一万驰援宿预。”陈霸先这话便是定纷止争了。

军帐中的商议刚刚结束，军中的将军们就开始上前来和韩子高讨论军情，足以看出他们是看准了风向的，不论是朝廷里还是军中，总会有些人望风行事，目下陈霸先对韩子高的说法言听计从，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与韩子高结交的机会。韩子高表面上和他们说这话，但是还是瞥了一眼人群中的陈子华，他只顾着自己匆匆离开，连看都没有看韩子高一眼，看来陈子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先生，今日之事我已经听说。”韩子高回到府上，高廉便匆匆赶来。

“子华那里反应如何？”韩子高也有些关心陈子华对自己今日行为的看法。

“子华将军今日从军帐中回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谁也不见，我看他是真的误会先生了。先生要不要去解释一下。”高廉有些担心。

“这个时候不能轻举妄动，今天的商议我踹了子华一脚，陈霸先已经有些满意了，这会儿他肯定派人紧紧盯着，若我们走错一步，就会前功尽弃，为了子华，我也只能这么做，至于子华那里，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能够理解我吧。”韩子高叹了一口气，阻止了高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