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约定
“主子，我就是年纪大了，云谷子已经给我开过药方。你不用担心。”闫嬷嬷笑着塞进凤夕一块蜜饯。
“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只管交给桃儿杏儿，没事了就回去歇着。那些库里面的补品什么的，每天都要吃，桃儿你负责监督！今天晚上也没什么事了，你就回去歇着吧。药可别忘了喝！云谷子的药虽然苦，还是很管用的！”
凤夕坐到闫嬷嬷身边撒娇道。
闫嬷嬷从她刚出生就开始陪着她。到现在她已经长大了，闫嬷嬷却老了。
“诺！主子，我一定好好的每天监督嬷嬷！”桃儿也很担心闫嬷嬷。
闫嬷嬷最近身体特别不好。虽然闫嬷嬷一直瞒着，但她们都发现了。
“我一定会好好喝药的，主子你也早点休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让桃儿留着吧。”
闫嬷嬷是最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不过年纪大了，也就看开了，她唯一的牵挂就是凤夕。
“这里有花莹留着，桃儿把嬷嬷送回去之后也不用再过来了。今天也没什么事了。”
凤夕这时候才暗暗感谢楚清辰提前安排了个人留在内殿。要不然桃儿跟闫嬷嬷肯定都不肯去歇着。
凤夕话都说到这地步了，闫嬷嬷也不再推辞了。她确实头晕的厉害。桃儿扶着闫嬷嬷，两人回去了。
“皇后娘娘，现在可要传膳？”花莹恭恭敬敬的问道。
“不用都摆上来了，只取一碗粥就行了。”凤夕特别没胃口。不想吃太多的东西。
花莹迟疑了一下，还是去取了。
内殿就剩下凤夕一个人。空荡荡的，烛火摇曳着。
“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凤夕坐在桌边盯着窗边的黑影。
手暗暗摸向桌子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她早就发现有人在窗户外面了。本来藏的好好的却特意人都走完了以后才显出影子。想必是来找她的。
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阵冷风猛的灌进内殿。
凤夕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站起身。
“好久不见。”扶苏的脸隐在黑袍帽子中，看不见鼻眼。
眼前这个黑袍人影莫名其妙的熟悉，声音却从未听过。沙哑的像是被烟熏坏了一样。
凤夕有些迟疑，既然说好久不见，就是旧相识了。可她想不起来会是谁。谁又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见她。只能说道：
“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
扶苏抬起头，摘下了帽子。
面如冠玉，眼若星辰。风华依旧，但落在凤夕眼里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当初谪仙一般的人，现在竟然如同地狱阎罗。
凤夕做梦都不会想到竟然是苏祈。
她一直以为苏祈真的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了。没想到他还活着。不过，活着就好。
“都过这么久了，你一直藏在哪儿？”凤夕把小盒子放回了原位，苏祈不会害她的。又亲自倒上一杯茶。她派人找了那么久，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苏祈自己来找她了。
“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想要问你一件事。”扶苏也不坐，也不喝那杯茶。就那样站着说话。
“你这嗓子，神医云谷子在宫里，让他来给你看看吧？”
凤夕倒是更关心苏祈的嗓子。
“我这嗓子，已经治不过来了，你也不用费心了。我就是想要问问你。也是惜儿要我问你的。你为什么不肯见她。”
扶苏绷着脸。凤夕本来笑着的脸在听到扶苏的话的时候也僵住了。
“你都已经知道了吧？”凤夕试探性的问道。
“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还打算瞒惜儿到什么时候？”扶苏面无表情的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惜儿说，也不知道惜儿能不能接受的了事实。”
凤夕不是没有想过对凤惜坦白，可是凤惜那么天真无邪，她怎么忍心那么残忍的告诉她真相。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惜儿经过一些事情，变的像你了。”凤夕所纠结的事情也是扶苏一直以来纠结的。告诉凤惜，凤惜会疯的，不告诉凤惜，他怕凤惜会被凤夕吞噬。
“怎么回事？”因为凤夕一醒过来就是中秋，后来又赶上这么一堆事。所以凤夕还并不知道病情恶化了。
“她的一些处事手法，她开始变的心狠了。狠起来就好像是你一样。云谷子说，你们两个很可能，会互相吞噬。自相残杀。到最后谁留下谁走，都不一定。”扶苏如实的全部告诉了凤夕。
凤夕对于凤惜是一种愧疚的心，还有感情的寄予。一定程度上，凤夕也真的用她来顶替着自己的妹妹。
所以凤夕一定不肯让凤惜消失。就像凤惜如果知道了真相之后，一定接受不了。自己最喜欢的姐姐，唯一的亲人。却都是假的。会伤心，还是会怨恨。扶苏真的不敢确定。因为凤惜有多软弱就有多决绝。她同凤夕是两个极端，极端的中心又是对方的反面。
她们就像一朵双生花。好像什么地方都不一样却又什么地方都一样。
“你觉得，是我在吞噬惜儿么？”凤夕反问扶苏。
“你们两个在互相影响，惜儿会变得像你，你也会变得像惜儿，最终你们会融为一体的。”扶苏说出来他的看法。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说法太荒谬了。
“万一我们两个最后只能留下一个呢？”凤夕觉得内殿里冷风阵阵的，起身想要去关上窗户。却被冷风刺激的又开始一阵一阵的咳嗽了。
“万一最后只能留下一个，你会杀了惜儿么？”扶苏关上了窗户。看着凤夕憔悴的样子于心不忍，还是问了出来。他当然是希望凤惜留下。
“我要怎么做才能杀了我自己或者杀了惜儿让另外一个人活下来呢？”凤夕苦笑道。她和惜儿难道不是同生共死的么？怎么可能会有只让一个人留下的办法。就算是有，她也只宁愿像现在这样活着。
“一定会有办法的。”
扶苏确信。
“如果有办法，我求你一件事。等我办成了自己的事。复仇复国了。了无牵挂了，你就杀了我，留下惜儿。带着她远离这尘世喧嚣，游山玩水也好，安居乐业也罢。总之就随她的性子让她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就好。”
凤夕笑着，眉目如画，让扶苏都看晃神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凤夕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拜托他杀了自己。
“那你同楚清辰呢？”
“我欠他那么多，干脆就一起欠到下辈子再还。欠他多点才能让他一直记着我啊。这样下辈子，我们才能遇见啊。”关于这一点，凤夕早就打定了主意。
“我若找到了办法，定会这样做的。”扶苏郑重的说道。
忽听的外面有脚步声。扶苏跳窗而出。
与此同时，花莹也端着木盘推开了门。
“娘娘，奴婢端来了生姜苏叶粥和生姜红枣粥。厨娘说生姜苏叶粥能够能祛痰、祛寒、补气、平喘、发散风寒。
生姜大枣粥祛风散寒、补中益气、养血安神。还端来了冰糖雪梨汤。您先喝哪个？”花莹把盘子放到桌子上，又一一端来出来。
“怪不得去这么长时间，原来是同厨娘聊天去了！”凤夕调侃花莹道。这丫头倒挺细心可爱的。
“奴婢这不是想看看什么比较好么。”花莹笑着端起一小碗粥放到凤夕面前。
“怎么这么冷？”花莹被冷风一吹浑身打了个冷战。四处张望着，这才发现窗户没有关。
“刚刚有些闷，所以本宫就把窗户打开了。你关上去吧。确实有些凉了。”凤夕随意的喝了两勺粥说道。
“娘娘您都染上风寒了，可不能再被冷风吹了。”花莹关上窗户，这才觉得好点了。
“今天风那么大，可能是要下雨。你关好殿里的窗户。可别让风吹开了。”凤夕不过喝了小半碗粥就喝不进了。
“那冰糖雪梨汤是闫嬷嬷特意嘱咐的，厨娘现熬好的，又加了琼珍灵芝，酸酸甜甜的，生津养胃，润肺凉心，清热止咳，娘娘您喝不进粥就喝一点汤吧。您这嗓子都快哑了。”花莹转过身看见凤夕放下了勺子便劝道。
凤夕问道：“这也是从那个厨娘那听来的？”
花莹点点头，满脸敬佩的神情。刚刚那个厨娘说了好多，她并没有都听懂，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嗯，那厨娘说食物有时候比药还管用。她一直就在研究这些。不过她好厉害啊，竟然知道这么多食物的功效！刚刚她说了一大堆，不过我就记下来了这些。”
“她本来就是做药膳的，也算一个小有名气的大夫。当然对这些如数家珍了。”凤夕笑道，她一直吃的就是各种药膳。闫嬷嬷总是想着法子的给她调养身子。为此还特意请来了最擅长做药膳的名家罗四娘。
“怪不得呢！”花莹感叹道。她刚刚就觉得一个厨娘怎么会比大夫还通晓医理。不过花莹又有疑问了。
“她是一个女大夫么？”
“当然。”凤夕一边小口喝着那汤，一边回答花莹的问题。看起来这丫头对药膳挺感兴趣的。若是想学，不妨让罗四娘教她。毕竟，罗四娘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对一个小宫女说这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