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逃脱曾经的囚笼

那晚和沈铮程分开后，沈铮程并没有如那晚所说的那样第二日继续谈事，相反，接下来的两三天，甄郁节都联系不到沈铮程。

他就是这么对她，即便她就算不追究过往的事了，但是为什么他似乎连愧疚都没有，他就是这么逼着她怎样都不行。

甄郁节微微一笑，不管怎样，这条路总要走到头。

“甄总监，沈氏集团那里来人了，说要详谈下合作的事。”

“什么时候？”

“还没说，对方是说时间由我们来定。”

“好。”甄郁节刚好方才怒极，一时说话也就掺着点火药味。

“和对方说，就定在下午两点，地点还是这里的会议室。”

“是。”秘书应道便退下了。

她不愿再做曾经的那只囚鸟，即便没有囚笼，也心甘情愿为沈铮程而困住，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事，就算是上辈子欠他的，也早就还清了。

时间一分一秒在甄郁节的期待中渡过，终于等到下午，甄郁节犹如上一次一样站在会议厅前等待着，这次沈铮程并没有来，而是上次那位儒雅男子和一名律师来了。整场会议在循规蹈矩中进行，谈下来的结果也是让甄郁节相对满意，没有沈铮程的参加，很多事都顺利很多。

“甄小姐，我们总裁希望您今晚能过来一趟。”就在甄郁节暗暗庆幸时，那儒雅男子走出会议室对甄郁节说道。

“……好。”甄郁节应道，这场合作的主动权依旧在沈氏集团手上，而且今日的谈判只是个开头，后面还有很多需要修改和再商议的，她如今犹如被他牵制着，这种感觉让甄郁节非常不舒服。

夜终于还是慢慢降临，甄郁节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油然而生出一种厌恶。

地点依旧是那个酒店，甄郁节自己打了个车过去，一身简易装，随意地扎了个马尾辫，在那儒雅男子的带领下，甄郁节来到顶层，这顶层该是只有沈铮程一人住，那次和这次再没有见过其他客人。

儒雅男子说了个房号之后便下楼了，留下甄郁节一人在长长的走廊上，她突然发现或者曾经真的从未了解过沈铮程，曾经撇开他的经济，只单纯地爱他一人，但是世上哪有那么单纯的事，离开了金钱，她其实对他是一无所知，直到如今以合作者的身份与他接触，看了他的资料，才知道原来曾经夜夜睡在他身侧的人，竟然还有那么多她不曾涉及的领域。

甄郁节理了理衣裳，走向那间房间号，门是虚掩着的，甄郁节敲了敲房门，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尽是奢华的套房，这样的总统套房还是特意为他装饰的，墙上还有他喜欢的梅，看到梅，甄郁节如今想想，想不到像他这般性格的人竟会喜欢梅，或许她真的曾经对他是一无所知。

沈铮程正在洗漱间冲澡，里头的水声哗哗作响，他选了这样的地点，是特意将她摆放在一个这么尴尬的位置吗，她知道，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该在这样的地点见面。

甄郁节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放在沙发上把手处的外套，曾经他倒没有这个习惯，这么多年，看来谁都变了，他有了家室，有了她一无所知的生活，其实现在想想，她曾经对他未尝不是一无所知。

洗漱间的水声停了，甄郁节垂下眼帘，等待着他出来。

“你来了。”沈铮程穿着浴袍走出。

“恩，你叫我来这是有什么事吗？”甄郁节抬起头看着他。

“看来你跟着他，还是学不聪明。”沈铮程擦着眼镜，一脸平静地说道。

他真是这么打算困着她，因为那晚她推开了他，他几天没有联系她，导致集团的资金一度严重滞留，他现在竟是直接把话挑明。

“你以前并不是这么无耻。”

甄郁节这话倒是让沈铮程忍不住一笑，她不知他是觉得她说这话可笑还是有什么原因。

“往往想要得到想要的都不能太正直。”笑后，沈铮程说道。

这话倒是把甄郁节堵得哑口无言，他既然已完全不像曾经，那她说再多的话又有何意义。

“你想要得到我？”甄郁节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要问。”沈铮程走近她，坐在她身侧。

“你想要我当小三。”甄郁节扭头看着他。

沈铮程看着她，没有说话，眼镜片在弱黄的灯光下微微反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神情，而他一度沉默。

“不会太久的。”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沈铮程开口说道。

甄郁节顿时咧嘴一苦笑，曾经她那样深爱的男人，如今竟然这样冠冕堂皇地要她当小三，他从来没有觉得他欠她许多吗。

“你觉得我真心爱过你吗？”甄郁节看着他。

“恩。”沈铮程在她耳侧温柔地应道。

“你知道我曾经有多爱吗？”

“知道，所以现在我希望能弥补你。”

“你不知道。”甄郁节微微一苦笑，你又怎会知道。

“你知道我再不能生育吗？”甄郁节继续说道，沈铮程微微一愣，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绷紧，他这神情倒是让她痛快，曾经她受了那么多罪，而如今这罪魁祸首只稍微有所表态，她都觉得一切都扯平了，或许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再计较了。

“那日，你最后一次打电话给我说你要去法国，那时我就有了你的身孕，我冒着大雨去找你，看见你身旁站着另一位女人……”或许曾经依旧深深刺痛着她，甄郁节心里是可以接受往事的，但是将往事一字字吐出来，依旧是这么令她感概万千，这不关对沈铮程的感情，仅仅是因为连自己都会心疼曾经的自己，

“后来我去了医院，打掉了孩子。”甄郁节匆匆结束了话题，她选择没有说斐尹振的孩子，或许是想让沈铮程多愧疚点，她原来心底深处还是对他有恨的。

沈铮程绷紧了下巴，眼底竟然有深深的痛楚之意流出，甄郁节自己也不知，这竟然会让她感到快乐。

“对不起。”许久，沈铮程压着声音说道。

“不能治好吗？”他继续问道。

“卵巢已经严重受损。”甄郁节匆匆结束了话题，她从不知，原来她还是这么脆弱，她原本以为她早已对过往释怀，那些十年的少女时光，人生在世又有几个十年，又有几个少女的十年。

沈铮程一把揽过甄郁节，甄郁节忍了许久的泪水顿时如溃堤般淌出，虽然这些年斐尹振一直尽心保护着她，过往多年的伤也慢慢治愈却留下了骇人的疤，这个疤谁都无法帮她治愈，今晚那疤被她深深撕开，她才知，那道疤竟是那么深。

沈铮程摘下眼镜，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也在哭吗，但是她看不清，她只是深深埋在他的怀里，过往的伤，谁都无法帮她治愈，包括他。

沈铮沉什么都没说，许久，甄郁节红肿着眼睛，她许久不曾这样释然胸怀，她曾以为她再不会为了爱情这样落魄。

“谢谢你的拥抱，我今晚之所以把这些说出，是想让你知道你曾经给我伤害远远不止于此，如果你真的想弥补我，就请再不要来打扰我。”甄郁节站起看着沈铮程，他早已恢复了一脸的平静。

“我曾经也想过永远离开你，但是现在我不想。”沈铮程静静会回道。

“我不是你的玩物，不是你想爱就能爱的人，你不懂吗？如今我已不爱你，我有自己爱的人，我再不想你出现在我生活里。”甄郁节加重了语气说道。

“你真的爱上了他？”

“是，他从来不会伤害我，他保护着我，我爱的男人便是如此。”

沈铮程不语，他看着她，许久，他瞥开脸，指着房门示意她马上出去。

介于合作伙伴的关系，甄郁节朝沈铮程微微鞠了下腰，便拿起包出去，背对着沈铮程，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甄郁节不自觉泪又流下，她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如今就在那身后挽留着她，可是，这种挽留又是多么廉价，名誉的廉价，地位的廉价，爱情的廉价。

“郁节，给我时间。”沈铮程的话在她身后响起，竟然带着几分的恳求，他那么要强，那么要庄严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在恳求她，可是他的要求又是那么让她难以接受，着如若换到十年前，那又该是多好。

“铮程，一切都结束了，我也早已和过去断了联系，你也忘了吧。”她许久不曾这样唤过他的名字，但如今，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他不再说话，甄郁节走出房间，合上了房门，或许也合上了和他之间唯一的一丝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