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处心积虑

“报----”一名水军斥候卡着嗓子大声说道。

“什么事？”孙妹妹皱了皱眉头。

“刘寄奴率领着北府军紧紧咬在我们长生军之后。”

“他有多少人？”孙妹妹问道。

“具体人数暂时还不清楚，只是敌军战马赫赫，烟尘滚滚，恐怕不在少数。”斥候嗫嚅着说道。

“废物!”孙妹妹叱道，“还没弄清敌人的具体人数，就为他人长气势，真是该杀。”

“圣姑饶命啊，圣姑饶命……”斥候赶紧跪倒磕头。

“算了，都是长生子弟兵。”孙恩回过头来，有些意兴阑珊，“这个刘寄奴也是个人物，这样吧，传我法旨，让陆瓌陆将军带领一万兵马从陆路截击北府军，务求一举歼灭。”、

“是！”斥候应了一声，悄然退了下去。

“哥，你心软了。”孙妹妹大睁着美目，表情复杂。

“人老了，心自然就老了，心老了，自然也就心软了。”孙恩无奈地笑着说道。

孙恩的长生军在前方浩浩荡荡地行进，刘裕率领着北府军士以及前来志愿的一千民壮不远不近，不紧不慢地在后面缀着。

鲍嗣之率领着民壮，俊脸不断变换着脸色。刚才他吃了一鼻子灰，在上次的海盐之战中，以聝论数，他雇佣的手下为他收取了四十六枚聝，远不足一百之数。而该死的萧正峰却据不完全统计，他光用人体投石机，就砸死了不下百人之数。所以最后刘寄奴裁定，那个娇俏的小娈兵现在暂时归了萧正峰。

鲍嗣之在心中默默忖着：看你现在浑身上下被裹着白布纱带的怂样，也敢跟本公子一争长短，等一会本公子就让你知道，你不该来到这人世！

“刘将军，在下愿意率领所带民壮，作为先锋，为大军开路。”鲍嗣之策马奔到刘裕身边，在马上拱手说道。

自从知道鲍嗣之雇佣他人伤害萧正峰后，刘裕对鲍嗣之的观感极度下降，以前只认为他只是纨绔了点，没想到心肠却是歹毒。此人不可不防啊。

刘裕在马上微笑道：“孙恩的妖军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好歹也参加过几次大战。而公子的民壮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大战，恐怕真正接战，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先锋败下阵来，极有可能导致全军失败，所以公子还是殿后，做我军的支援，鲍公子以为如何？”

听刘裕这么一句，鲍嗣之大摇其头，“刘将军，莫不是你不相信在下，在下所带的民壮，大部分可都是参加过海盐之战的，他们都是嗷嗷叫的年轻人。先锋先锋就要先疯起来，不让他们疯起来，难道让你们北府军疯起来充当先锋嘛，恐怕你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鲍嗣之说完，扫视着周边的北府军，那铁血老兵久经沙场的杀气震得他的眼睛一愣，让他不自觉地撇开了眼光，猛然扫到了一个人影，让他笑了起来。

“看样子，这位就是上次海盐之战中侥幸活下来的萧正峰吧？”鲍嗣之明知故问地说道，嘴角仍旧噙着一抹恣意的笑容。

“正是在下。”萧正峰笑着应道。

“你好像贵体有恙啊。这样吧，刘将军，你如果实在信不过在下充当先锋一职，就让你的亲兵队主作为我这一支先锋的监军，那么一切也就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反正他在你军中，这副样子恐怕也不能上阵杀敌了。”鲍嗣之悲天悯人地望着萧正峰说道。

刘裕眼望着萧正峰，萧正峰则是笑着答道：“好啊。”

萧正峰如此愉快地答应了鲍嗣之的要求，倒让鲍嗣之心中一颤，他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仔细想想，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算了，难道本公子会怕你一个被裹成粽子的半死的人吗！

“既然这样，刘某就准了。道成，你从军中选几个武艺好的，跟着你到鲍公子的军中一起充当监军吧。务须做到赏罚分明，军令如一，如有不从的，军法从事。”刘裕在自己话语中，特别强调了最后几字，末了，他还饶有深意地看了萧正峰一眼。

萧正峰默默点了点头，带着几名北府军，策马跟着一路狂奔的鲍嗣之。

鲍嗣之一边扬着鞭，一边微微侧头听着身后的动静，见萧正峰只带着三个人跟了过来，他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哼，就这点人，任你是百战老兵，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们淹死。萧正峰----你就去死吧！

鲍嗣之回到自己的部曲中，呼喝一声，呼啦啦一阵乱响，千人的民壮杂乱无章地从北府军中分离开，加快脚步，作为先锋向前迈进。

“兄弟们，先锋先锋就要先疯起来，弟兄们拿起武器，跟老子追击妖军，杀一个妖军----本公子赏五百钱，杀一个队主----赏一贯，如果杀了个将军----赏一锭金子。”鲍嗣之在马上振臂高呼，志得意满。

底下的民壮们手拿着长戈，“嗬嗬嗬----”般嚎叫，鲍嗣之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身旁坐在马上的萧正峰一眼，意味深长地一撇嘴，“监军大人，走吧。”

也不待萧正峰答话，鲍嗣之一夹马腹，挥鞭向前疾驰过去，萧正峰被民壮们裹挟着向前奔去。萧正峰摇了摇头，看样子，还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这些民壮，也不知道能活下多少人领到他鲍大公子的奖赏。

萧正峰默默运转着扶余传授的锁鼻术，多次的晕厥，让萧正峰很苦恼，为了不轻易动用先天之血，他决定尝试着用锁鼻术来抑制体内先天之血的躁动。

望着先锋民壮们甩起的滚滚尘土，刘裕的眼中隐隐透着一丝担忧，他招了招手，吩咐着几个偏将军，众将领命，拱手而去。

“大哥，我们何必管那个小子的死活。如果他想死，就让他去死好了，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一旁的刘道规颇不以为然。

“我只是可惜了那一千民壮啊，如果好生训练，未尝不是有效的战斗力。况且道成还在他的军中，如果有什么闪失，我无法向爰情交待啊。”

“嘿嘿，这个说得倒是。不过……”刘道规脸色颇为神秘，“大哥，道成的安全你就不要担心了。自从上次的事后，京口卫们可不是摆设，早被爰情那小妮子派出去保护道成了。”

“哦，这样啊，倒是为兄的过于担心了。”刘裕发出会心的微笑。

“唉----，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哪个女人能像爰情对道成那样地去对我。”刘道规颇为“幽怨”地说道。

“等这次战事结束了，哥给你找一个，保证和爰情一模一样，对待拈花惹草的男人，下手绝不留情。”

“哥，我就那么一说，你又何必当真。我自己的女人，还是我自己找吧。爰情那样的女人，看样子，我还是无福消受啊。”

刘道规拨转马头，赶紧逃到一边，“臭小子，就是嘴花花的。”刘裕笑骂了一声，望着前方的大军，眸中闪动着精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已经疯魔的民壮们，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接触到了长生军的殿后的队伍。一群老弱妇孺携带着粮草龟爬似地跟在长生军大军的身后，这让鲍嗣之所带的民壮们哈哈大笑。

鲍嗣之一声令下，“老的少的杀光，女的抢光，粮草烧光。”

民壮们嗷嗷叫着冲了上去，在半路上，他们有的直接丢了武器，解了裤子。民壮们大多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最近这几日连续行军，他们早已经是饥渴难耐了。

萧正峰的眉梢抖了抖，眼前的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千百年前的华夏人早已经发明的“三光”政策，只是这时候对待的反而是自己的同胞。那一幕幕丑态就在自己的眼前出现，而自己却无能无力。

“嘿嘿，萧监军，你要不要去尝一尝妖妇们是什么滋味？”一旁的鲍嗣之舔了舔嘴，一脸邪魅。

萧正峰想骂一声无耻，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身在这小子的势力范围内，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了，“还是不了，我不好这口，倒是公子可以去尝尝。”萧正峰不疼不痒地软绵绵地回了过去。

“不了，本公子对妖妇们也不太感兴趣，况且本公子对女人都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对刘寄奴身边的那个小娈兵很有兴趣，如果萧监军可以割爱的话，本公子自是感激不尽。”

“这个----我是不会让的，鲍公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萧正峰的脸色肃穆，隐隐透着煞气。

“哦，那可就别怪本公子心狠手辣了。”鲍嗣之拨转马头，萧正峰的四方迅速围拢过七八个骑兵。

“唉----”萧正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看样子，你是千方百计想让我去死啊。”

没有听到鲍嗣之的回应，萧正峰只感到刀影深深，戈矛重重向自己袭来，“哈哈哈，慢，都太慢了。”

萧正峰一蹬马镫，从马上翩然而起，刚才使用锁鼻术，他在精神高度紧张的过程中，他忽然发现他能感受到周边气流的涌动。借着气流，他一跃而起，战马发出一声吁叫，向前腾起双蹄，人借马势，如云中梯，纵身直上，躲过了四面八方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