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完整怎能够诠释完美

这部老电影《返老还童》，现今看来，依旧好看，帅气逼人的布拉德皮特，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了他美丽的妻：朱莉。

都说娱乐圈没有长久夫妻。这对恩爱甜蜜的金童玉女，有朝一日也会劳燕分飞，谁还敢相信爱情！

时竫对这些八卦的东西不感兴趣，他之所以略知一二，是因为布拉德皮特的妻子安吉丽娜朱莉，这位美国知名女演员，曾经做出了全世界人民都为之震惊的事情：切除乳腺。时竫平时对这些娱乐新闻不感兴趣，但对异国那位金发碧眼的女优却了如指掌、如数家珍，让江苑大跌眼镜。

江苑腹诽，自己国家的娱乐明星经常张冠李戴，分不清张三李四，外国的火辣女性倒是了解不少。

想不到啊，时竫这家伙，他的喜好竟然如此洋派，居然喜欢长腿白肤的西方女子，怪不得时妈妈屡次在他的亲事上栽了跟头，原来没有切中儿子的要点。

其实，江苑不知道，这番言论背后，时竫是做足了功课的。时竫在她背后所做的所有努力，只是为了走近江苑的心里，江苑哪里会知道。

对于江苑地戏谑，时竫不置一词。

时竫对娱乐八卦新闻不感兴趣，甚至连国内几乎人尽皆知的、在各大媒体频繁露脸的、十几亿中国人民几乎人人熟知的某某女明星，时竫也是茫然无知，更别提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江苑开玩笑说他：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安吉丽娜朱莉，带有遗传缺陷基因。这个勇敢的女子选择治未病，切除了双侧乳腺，只是未雨绸缪。刚离世的姚氏女歌星，还有80版红楼女星，皆因此疾香消玉殒，这种病，是令所有年轻女性最害怕的疾病，人人畏之如虎，谈之色变。

江苑觉得，因为时竫不了解，他可以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有情可原。

谁能真正体味深陷泥淖中的人的苦楚？没有谁，时竫也不列外。

这深山院落之中，两颗心灵清清浅浅地交汇，无声无息，润物细无声。

江苑有意绕开这朱莉这个女人的话题，不想再深谈下去。

以世俗的标准来看，朱莉可能不算是完整的女人。

没有深切体会怎会懂得，一个身体残缺的女人沐浴时、换衣时，甚至看电视内衣秀节目时，心中那份痛楚？尤其是遭受曾许诺天荒地老、永不言弃的爱人弃义背弃时。

对某些人来说，女人已然不完整了，也更不用谈完美，进而也失去了拥有完美感情的资格。完整和完美，不可兼得，就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一样。

男人甜言蜜语时，常挂在嘴边的是：你是个完美无缺的女人。

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哪怕是女人的生死关头，男人大多喜欢完美，容忍不了缺憾。

江苑的心渐渐冷下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时竫却好似对此很感兴趣，“有些女子，既然知道自己基因里有患病风险，为什么不像安吉丽娜朱莉一样，勇敢一点，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呢？”

“有些人是不懂，科普知识没那么普及。中国这方面的技术也还不完善。还有很多女性因为经济条件限制，不能做手术。有些中国医生也不建议像朱莉那样做，没有谁愿意在自己毫无征兆的时候做这种手术。”江苑说。

“你怎么看？”时竫好像不打算放过江苑，句句锥心。

“什么怎么看？”江苑语气有点硬，像冷硬的石头，她不想深谈下去，起身要离开。

“我是说，你对乳腺切除怎么看？”时竫表情严肃。他没觉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谈论这种话题有何不妥，江苑也没把时竫想成那样的男人。

她知道，时竫只是就事论事。

“我只能说，那种情况下，女性都毫无办法，为了保住性命，顺从天意。完整和完美不可调和，就如熊掌和鱼不可兼得。人生有很多岔路，你只能选择一条危害最轻的路来走。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吧，有人追求生命至上，有人为了追求人生完美不惜舍弃生命，有人为了责任和义务苟活着，有人为了不知道能否长久的爱活着。”

“选择面前，有人不是明知那条是死路还硬要去闯，但为了面子，为了兼顾完美和完整，非要走那条死路。我佩服她们，我是做不到的。”

“我觉得，有时候，那些虚幻的完美，比不上一个廉价的施舍更有效。”

时竫不知道的是，江苑回答这些问题，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时竫如此赤裸裸地提问，让她感觉自己又上了一次绞刑架。说这些话，时竫或许是无意的，他们只是无意中谈到了这个话题而已。

江苑不想表现得太过生硬。不知为何，今天时竫如此执着于这个话题，让她有点招架不住，时竫大概是好奇吧。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时竫突然激动起来：“我不觉得做了手术就是不完整的。毕竟生命是美好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留住生命，就是完美的。”

宫崎骏说过：“爱，不是寻找一个完美的人，而是学会用完美的眼光欣赏那个不完美的人。”

这句话听上去那么有道理，可是实行起来，有多难！

江苑惊讶于时竫的激动。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今天的时竫，让她如坐针毡。没有人跟她探讨过这个问题，好友们都小心翼翼劈开这个话题。他们知道，这个话题是江苑的雷区，不能触碰。而今天不知情的时竫一再触犯她脆弱的内心。

江苑表示自己有点累了，起身回房间了。

许久以后，当江苑都忘记了这个话题的时候。

时竫送给江苑一个小小的玉石雕塑，拇指般大小，晶莹剔透。

古希腊神话中，美与爱的断臂女神，阿芙洛狄忒，古罗马人命名，维纳斯。

时竫把这尊小的雕像镌刻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这种小雕件，要制作得出神入化，不是容易的事。江苑知道，时竫应该花费了很多心思在这个小物件上。

“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吧？”江苑拒绝。

“让它带给你好运，收下吧。”时竫不容江苑拒绝。

江苑讶异，没想到会收到时竫的礼物。她爱不释手，却有些犹豫。这是用上等玉石雕制而成，价值应该不菲，是不是该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她依然犹豫不决。

“多少钱，我给你吧！”江苑见推辞不过，不过无功不受禄，自己也非常喜欢，就买下来好了。

“你实在不想要就扔掉吧，我没有把送出去的礼物收回来的习惯。”时竫有点不高兴了。

江苑迟疑着。

时竫没容她多想，塞到她手里。

时竫说：“这个雕像少了手臂，从道理上来说，她的身体也是不完整的，可是谁会说她不完美呢？有时候，完整的未必就是完美的，完美的也不会都是完整的。”原来时竫送她这件东西是有寓意的。

江苑总觉得时竫话里有话。

直觉告诉她，时竫固执地纠结于这个话题不放，肯定有原因。可她不愿深究，自欺欺人比火眼金睛要好。

是什么时候开始，从时竫投过来的目光，她就读懂了一些东西，只是她不愿去深想，难得糊涂着。

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奢谈什么感情了。对于时竫明显不过的暗示，她假装看不懂。她明白自己的处境，无法投桃报李，只能假装愚钝。

一句话，自己和时竫不会有故事，永远不会！

时竫的舅舅，独自住在镇上。年轻时家境贫寒，没有条件讨老婆。现在年纪大了，独自一人居住在时竫家建在镇上的房子里，也算是给他们看了房子。

最近，时竫的舅舅干活时，不小心摔了腿，时竫第一时间赶去，带着舅舅去医院做了检查。做了CT检查后，发现还好，骨头没事，不是很严重。但是外伤面积很大，要静养一段时间，需要有人照顾。

时竫跟妈妈商量，打算接舅舅来住些日子，等他腿好了，再送他回去。但是舅舅不愿拖累别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时竫妈妈只好亲自去镇上照顾他。

时妈妈离开后，家里剩下时竫和江苑，这两个不擅长做饭的人。

这下好像是少了主心骨，江苑有些发愁，她还不熟练用大灶做饭。

每次生火，都是时妈妈做的。她只在边上递递柴火、打打下手。如果时竫有事外出时，她也怕自己一人应付不来，还有时妈妈养的鸡、种的菜都需要打理。

时竫拍拍胸脯说，别担心，有我呢。

果然不是吹的，时竫做饭有两下子。时竫说，刚毕业时，一人在城里，和人合租了一间房子。室友是个及其懒惰的家伙，两人的饭都是自己做的。

江苑有些惭愧，她做饭手艺一般。有些东西，还是到了这里后，跟时妈妈刚刚学会的。

做不好饭，她就把洗衣服和打扫卫生的活包揽下来。时竫换下来的衣服，她一件件搜罗来，仔仔细细洗干净，晾干，叠整齐。

她把洗好叠齐的衣服，送到时竫的房间，整齐地码放在时竫房间的柜子里，就像时妈妈常做的那样。

以前江苑很少涉足时竫的房间，没有注意到，时竫房间非常干净，简洁。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摆设，简单清爽，没有不好闻的气味，这间屋子的空气中，似乎还有他身上的干净气息。

时竫是个爱干净的男孩子，身上永远清清爽爽。他人长得好看，尤其是眼睛。时妈妈的眼睛细长，可是，时竫的眼睛大而深邃，睫毛很长，和时妈妈一点不像。

江苑曾跟时竫开玩笑，说如果你不做设计工作，可以靠脸吃饭，可以去做做演员，或者做个主播，仅凭长相，就能吸引大票的粉丝，大量吸金。

时竫鼻子里哼了一声，严重表示对这些提议的不屑。

他身上没有现在年轻人的浮躁，做什么事都有条不紊，遇到困难也不退缩。他不像当地多数男人，在夏天都光着膀子。言谈举止从来都很斯文，言语也很稳重不轻浮。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时竫话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