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文术
文术放下手里的肉块,说道:“确实不一样。你那次是烤的,用的山上一些草料。这个是厨师配置出的粉料制作的,味道怎么会一样?”
沈草草失落的“哦”一声,然后说道:“那你喜欢吃吗?”
文术静默半响,复又拿起肉块,一口一口的吃下去。沈草草顿时高兴起来,把一只山鸡四分五裂,一人一块的分吃完了。
吃完了,文术用备用的毛巾擦手,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很认真。沈草草渐渐觉得他有话要说,有点害怕地看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擦干净。
“你既然已经嫁作人妇,我终完成你父母的托付,过几天就回山上,自此以后,你若是怀念从前,就到山上去看我,山中的阵法还和从前一样。”
沈草草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有些不舍,不知道他是刻意躲避自己,还是对尘世真的了无牵挂,说道:“不能再多留几日吗?要回山中我不拦着你,你我师徒第一次一道下山,我还想尽一下地主之谊,孝顺你一番。”
文术不为所动,说道:“这些为师并不喜欢,我下山即是为了确保你的平安,既然你已经找回来,我就放心了。”
沈草草闷闷的不说话了。文术面色如常,仿佛又回到山中沈草草闷闷不乐,二人对坐无语的境况。
稍后,出来的有一会时间,文术便要求回去,沈草草还沉浸在他准备回山的事实,耍流氓的脾气又发作,不想回府,让文术自行回去。
文术考虑到她已经为人妇,二人再独处时间长了,容易受人把柄,她自小聪慧,下山多日,况且又是青天白日,便独留她一人在酒楼,心想着,回到府中,让常叶挺来接她回去。
沈草草娇气的脾气又发作,心里闷了口气,喊来店小二,要了一壶酒。,叫小二再拿几壶酒进来,我今日要跟公主痛饮一回。”
小雨领命离去。
沈草草正觉得自己失恋了,结果又来了个失恋的人,话夹子一下子打开,把那些在心里劝解数遍的话全部倒了出来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常文青他不可靠,这男人就是花心,他一花心操他妈的完全不把女人当回事。”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就是他一天一换的衣服,换完了他都不知道他前几天穿的是什么衣服。你要是问他那个好看,他跟你说,不穿了才好看。卧槽。”
张玉兰提到伤心处,学着沈草草猛地几口酒灌下去,脸色红的可以煮大虾了,倒在大椅子上,学着沈草草的口气说道:“对,形容的太对了。没事的还喜欢戴面具,靠,谁不知道他表里不一,表面的风流倜傥花心大萝卜,暗地里一堆的馊主意。还要你蒙着眼睛去猜。我猜你个大头鬼。”
“需要姑奶奶的时候,就软言细语,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踹开,当老娘真的没脸皮的凑上去呢。你丫的,不要我了,我有的是男人。”
“对。”两人一杯一杯的干着,小雨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守着不让人靠近这两个疯婆子了。沈草草渐渐微醺,心里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喝酒了。
“每日里喜欢戴这个人皮面具,跟我玩深沉,不高兴的时候还喜欢对我发怒,对我吼,我叉丫子的,你祖奶奶的,这辈子没有被人这么大声的说过重话。温柔几句话就想利用我,还差点让人杀了我,还让我背井离乡,让我担惊受怕,我鬼日的被你蒙骗,我叉丫子的,你祖奶奶的,这么伤我心,欺负我没人疼,没人爱是不?”
沈草草还在满嘴胡言乱语,与张玉兰你来我往一人一句,特有志同道合的感触,顿时惺惺相惜,痛饮数杯。
渐渐地两人都有点微醉,沈草草笑呵呵的说道:“玉兰,你看,是不是有个常叶挺在这儿?我怎么觉得他老是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晃得心好烦。”
张玉兰打着酒嗝,疑惑地说道:“我怎么也看到了,不是,不是叶王爷,我看到的是文王爷,你看看,他对我还是那么冷冰冰的,看我的眼神每次都是要掐死我一样。”
沈草草想象平日里常叶挺温柔的眼神,心中一片柔软,画面转换,面前突然出现在子荆州小宅里,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巴掌拍向虚幻的影子里:“嗯,我打死你一巴掌的,让你凶我,看你以后对我不好一点。”
常叶挺蹙着眉头,赶到酒楼,推开包厢门,差点气背过去,站在门口就听他胡言乱语。幸好看到坐在对面是个女的,怒气才没有助长。
“我看你是欠打,谁准你和这么多酒的?起来。”
可惜沈草草现在是真的已经喝的烂醉如泥了,靠着点幻觉还在胡言乱语。跟着张玉兰还在对饮,还有高歌一曲的趋势。常叶挺看了眼对坐的张玉兰,蹙着眉头,抱起沈草草就往门外走。
到了门口,看了眼紧守在门口的小雨说道:“我命人准备马车,你把你们家小姐送回去。”小雨点头,常叶挺走了几步,回过头说道:“或者命人通知常文青,让他来接你家小姐?”小雨慌忙摇头。常叶挺哦的一声转身就走,他其实就是不想常文青的人再跟沈草草有瓜葛。
沈草草到了家还不安分,彻彻底底的让常叶挺见识到她的酒品。上次与常叶挺烟花下对饮,常叶挺只是让她浅尝辄止,行止规矩,没有那么多的废话。
这次是说了个够本:“玉兰,我还要喝,你别拦着我,给我酒,小二,上酒,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没酒了还不赶紧上上来。”
常叶挺抱着她到了王府直奔芸香园,放在床上,见她还不安分,伸手控制住她两个胳膊,一个用力一腿压在她的身上又把她下半身控制住。
温言细语地贴在她的脸上说道:“没有酒了,乖,你喝醉了,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我再也不欺负你,也不凶你,不吼你,在你面前也不戴面具,保证真实的对你。”
沈草草迷糊着眼睛,这才看清楚面前是谁,但是她脸被常叶挺掐的有点疼,有点不高兴,说道:“哦,是你啊,看来没有幻觉,你别掐我,好疼。唔,我没醉,我还要喝酒,你去叫小二拿酒来。”
常叶挺放松力道,不让她难受又不让她胡作非为,说道:“你已经喝很多了,乖乖睡觉,乖,我知道你有委屈,明天跟我说,我都听着。”
沈草草皱着眉头,呵着酒气扑到常叶挺的脸上:“不行,我现在就要跟你说。你听着。”
常叶挺好笑,喝醉了还跟他犟着,知道顺从地说道:“好好,我听着。”
沈草草掰着手指说道:“你现在有很多我很不满,比如,一,你太宠着姐姐了,我——我都没有受到这个待遇,我是你妻子,你不能厚此薄彼。”常叶挺笑出声,点头应是。
“二,说好的,不准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利用我,唔,如果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我会酌情考虑,帮助你。”常叶挺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她的眼睛复杂的说不出话来。
沈草草打着酒嗝听不到他回应,不爽了:“你到底是答不答应啊?不答应就算了,我——”“我答应,都依你。”常叶挺及时的稳住了她快要摔落下去的身子,轻声安抚道:“还有吗?”
沈草草狠狠的点头:“有,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你不准对文术动歪脑筋,不准逼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他要回山了,你不准留他,唔,我留不住,你就被费心思了。”
常叶挺沉默不语,双唇微抿,神色不测的看着沈草草一张一合的嘴巴,闹了这么长时间,她累得眼皮合上,嘴巴还在嘟喃:“不准你打文术的注意,他要走了——”
将沈草草放到床上,用被子盖好,盯着她的睡容看了半响,最后低头将她一张一合的双唇含在嘴里,一股清香混着酒香传递到他的嘴里,他贪恋的吮吸,最后终于觉得那两片粉红安分了,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片刻后,起身离去。
在芸香园的院子外,看到文术,常叶挺身影停顿,径直向文术走去。文术也看到他,等着他近身了。
文术走的时候沈草草还没喝酒,结果回来被常叶挺抱在怀里衣衫不整,很是担心,才在院子外等着常叶挺,见他出来,连忙问道:“她怎么样?”
常叶挺态度还算客气,说道:“没事,喝了点酒,现在已经睡下了。”
文术放下心,又有些惊讶,说道:“喝酒,她何时学会喝酒了?”
常叶挺这才知道沈草草在山上并未喝酒的,顿时想起那次烟花下二人对饮,他这才知道被她骗了,有些失笑,笑容里带着宠溺。但是不欲跟文术多说:“成亲的时候喝了点酒,有些好奇,所以就让她尝了几次,每次都是我管着,喝的也不多”
文术对此也没有多话可说,心知常叶挺对她也是宠爱得很,便也放下心,说道:“那就好,她一个女孩子,平时不要让她喝太多酒。”
常叶挺看不明白文术对沈草草的态度,亦师亦友,对沈草草的宠溺让他好些次嫉妒的心里怒火从烧,沈草草对他想撒娇就撒娇,从无苛责。如果只是师徒,男女有别,他不应该流露出近乎溺毙的眼神。
不由问道:“既然这么关心她,又为何不愿多呆数日?”
文术不答他的话,反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话?”
常叶挺语顿,片刻后,失笑:“话说,我也很矛盾。”
文术背过身去,叹口气,说道:“你有自己的才华,我无意出仕,若非如此,早就没有今日的她。”
常叶挺知道他去意已决,无法挽留,不由担心地看了眼芸香园里面的窗口,问道:“那她呢?她——很担心你这个师父,尽管她以前想法不对,不应该给她挽回的机会么?她很努力的改了。”
文术也是男人,也曾经年轻过,多少知道些常叶挺的心思。不过他还不太确定,沈草草还很年轻,又是政治婚姻,也许更不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有奉劝眼前这位,说道:“她已经是叶王妃,与我师徒一场,早晚会分离,即使如此,早离或晚离又有什么区别。”
复又说道:“他父母是我昔日旧友,因我去世,照顾她半生,现将她托付给你,希望你能珍她重她。她无忧不懂事,请你多包涵她。”
他说到这样已经是以长辈的身份重托,常叶挺不敢怠慢,要的答案明了于心,立刻恭敬道:“请文先生放心,她是我的妻子,我自当全心全意护她,从前已过往,今后我定当珍惜她,不让她受欺负,就像在你身边一样,永远无忧无虑。”
文术这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