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妖与野兽

“我早就说过，以他一介凡物在灵气如此少的尘世修炼到这一步必是要有不凡之物滋养……所以他留在你身边是在利用你身上的好处。”落雪开口，目光透彻的看着花飘零。

“莫问对我很好，之前我们一起经历的一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是我清楚，所以就算他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我也愿意给的。而且我不是什么不凡之物，莫问已经修炼千年，而千年之前没有我。”花飘零静静的回答，“你留下不也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能给你疗伤吗？”

“主人！”莫问听了很是感动的跑过来抱住花飘零的手臂，得意的冲着落雪丢了几个挑衅的眼神。

“他身上吸收的灵气和你的确实是同源的……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因果，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落雪不为所动的看了一眼莫问，然后说，“他现在会这么缠着你，是因为你身上的灵力对他来说事大补之物，靠近你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现在看起来他似乎对你很有感情，很依赖你，可是你别忘了，蛇本身就是一种冷血的动物！他是不会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感情的，你若是现在离他太近，你的下场只怕会生不如死！”

“你胡说！我怎么不懂感情了?我就是喜欢主人，你才冷血，你全身上下都是冷的！”莫问不满的反驳，“我和主人身上的灵力同源就说明了我们有缘，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我等了她很久很久的！你什么都不明白！”

“莫问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说过等了我很久……所以不会像你说的那么……”花飘零知道落雪不是一个会说谎和夸大其词的人，但是莫问活生生的在她面前，会笑会哭，还为了她挨打……就算莫问的体温是凉的，但是她自己的体温也一直是凉的，这不能说明就是冷血吧。至于下场，花飘零不愿意伤害莫问，莫问也不会害她，又怎么会到生不如此那一步。

“我没必要说谎。”落雪的眸子更冷一分，“我现在提醒你是因为你提供灵气让我疗伤，我就给你一个建议，让你不受伤而已。”

“别说的这么好听！你还不是为了主人的灵力留下的，那你和我一开始有什么不同？而我和主人签订了契约，我是认她为主的，你呢？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莫问抓住一丝机会就狠狠的打击落雪，“况且我和你不都是一样的吗？怎么我就会伤害主人，你不会吗？”

“我和你自然是不一样的。”落雪冷冷的回击，“你就是修炼的有所小成，你仍旧是未开化的野兽，连真正的妖精都是算不上的。我是真正的妖，我不会害人，而你体内的野性和贪欲会。”

“你别瞧不起人！可恶！”莫问怒道。

“不过是莫问来自凡间，你来自妖界，这难道会在本质上有什么不同吗？”花飘零见莫问又想要动手的样子，便伸手按住了莫问的手，说道。

“当然是不同的，他是兽，你在他面前更像一顿美食，他现在迷恋你和你在一起的新奇感觉，所以赖着你。等他厌倦了，又或者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兽欲时就会一口吞了你。”落雪说着看了花飘零一眼，花飘零顿时觉得那语气中夹杂着一阵寒风袭来。

“他没有开化，也没有什么规范的修习之法，所学不过凭本能领悟。这样的方法很危险，他的心里只有对自己好的，他只会凭着本能和欲望去行事，这已经是难以控制的本性了。所以就算他不想伤害你，甚至想帮你，你也很难有好下场。他靠的太近就会不住吸取你的灵气，若是普通人就会本吸干，而你和他签的不是生死契约，只是平等契约，双方生死不受干扰的，所以……”落雪说了很长一段，然后看了一眼花飘零的反应继续说，“你不是变成不人不妖的怪物，就是同样被吸尽灵气或者精元身亡。”

“你胡说，你胡说！这是不可能的！我没有想过对主人不利！”莫问极力反驳。

“而你其实犯了一个错误。”落雪没有理莫问，只是看着花飘零说道，“你接受了他的灵力和精气，而你也损失了精血去帮他，你的精血会让他疯狂的……”

“精血？”花飘零有些疑惑。

“我明明给他加了封印的，每次回来察觉到他出来之后也会再加封印，谁想到还是棋差一招，让他得到了你的精血。”落雪继续说道。

“什么！那个时候难怪我总是醒不过来！明明在主人身边，却到那个时候才醒！原来是你做的手脚！”莫问听了十分气愤。

而花飘零却因为落雪的话想起了还在花府时的那些事情……确实，当初落雪和莫问几乎是同时到她身边的，那时落雪一直在她身边，而莫问是在落雪消失的时候醒过来的，之后每次落雪回来，莫问就没有动静了。而落雪所说的精血……应该是莫问那次被打的遍体鳞伤，生命垂危的时候，花飘零想救他，所以将自己体内的力量传给莫问，并且效仿之前莫问的举动，咬破了舌尖，将舌尖上的血给看莫问那一次吧……

那时候，落雪好像是回来了，而且抓伤了她，眼神对花飘零的举动也很是不满的。

“我那时候只是想救他，他曾经也这么帮过我。”花飘零解释。

“可是他在同化你，而你的精血能激起他心底的欲望。一旦让野兽尝到了血的滋味，他就难以停下去攫取献血的脚步，我想你当时应该有所察觉才是。”落雪冷冷的说道。

当时？当时……花飘零好像子啊呼唤莫问的时候进入了一个幻觉中……那个红眼睛的莫问……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吃了她！”花飘零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那句话！这个……这个是幻觉吧，当不得真的。

“主人！你不能信他说的话！”莫问见花飘零微微犹豫的模样，一时间着了急，看着落雪那仍旧冷淡的表情，莫问一咬牙就冲了过去，“都是你！你胡说！”

落雪轻轻一弹指，一道微光射在了胡乱出手的莫问身上，莫问立刻定在了原地。

“你！你欺负我！”莫问说着，觉得气氛难当，想回头看看花飘零，但是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主人……主人……”莫问呼唤着花飘零的名字，似乎有些哽咽。

“莫问！”花飘零上前握住了莫问的手，然后看着落雪微微皱眉说，“放开他，有话还是好好说清楚比较好，而且我相信莫问。”

“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落雪瞟了一眼花飘零，还是解除了法术。

莫问一下子就抱住花飘零呜呜的说道：“不是这样的！我不可能会伤害主人！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主人！”

“我知道。”花飘零轻轻拍着莫问的脊背温和的说道。当初和她站在一起显得比她更为高大的孩子，如今外貌依旧没变，却可以窝在她的怀里了。花飘零即使知道莫问的实际年纪不知比她大多少，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像疼孩子一般对他。

而且……她渐渐感觉到了身边所有人与事物都在悄然的发生改变，也只有莫问不论从外貌还是内心都没有对她改变过，所以花飘零格外珍惜。

“难道说我就是不想……身体里的那个他也会伤害主人？”莫问突然抬起头看着落雪问道。

“是。”落雪点了点头。

莫问闭了闭眼睛，神情有花飘零从来没有见过的沮丧和神伤，他低下头，有一滴鲜血落到了花飘零握着他的手背上。花飘零微微一惊，连忙抬起莫问的头，这才看见莫问将他自己的嘴唇咬得死紧，现在都咬破了。

“莫问，不要这样。我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也不想看到你难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有事的，从你们的谈话中我大概也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吧，不然你们不会在我身边停留了，这也就是说我不是一般人，所以不会那么容易被伤害的。”花飘零安慰道。

“真的吗？”莫问看着花飘零，然后眼神不定的又看了一眼落雪。

“彼此无情无爱，不再靠近和妄想才有可能。”落雪见莫问看了他一眼，便回答道。

莫问听了这个答案之后却突然苍白了脸色，他看着落雪说：“所以你才一直不让我和主人靠的太近？”

落雪没有回答，但是这个答案不需要回答也是十分明了的。

“你说莫问是野兽，不开化所以会伤人。那么……落雪，让他变成真正的妖，让他开化不就好了？”花飘零见莫问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一点。

“是这样没错。”落雪点了点头，“但是这样就必须回妖界，只有那里才能转化，也只有那里才有关于蛇的详细修炼之法。”

“你不能回妖界？”花飘零突然想起了落雪是叛妖的事情了。

“我是叛妖，虽然会被妖族追杀，但是偷偷回去还是可以的。”落雪的语气中有淡淡的自信，“可是这时间不知道会多久。”

“那……”莫问欣喜的目光又变为了失落，“我要离开主人？”

“关键是等你回来也许她早已不在。”落雪看着莫问直接的说，“所以我本是想着压制着你，让你呆在她身边等到她百年之后再带你走的。可是你体内的欲望已经渐渐压制不住了，不是吗？所以你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必须和我走。”

一直以来，落雪和莫问总是互相看不顺眼，就像是宿敌一般，争斗不断，所以莫问没有想到落雪会这么说，他不禁愣了愣，最后看了花飘零说：“可是……主人等不起……”

“法术我也有修炼的，没关系，你放心去就是了。”花飘零直觉的觉得这妖界会对莫问有很大的益处，所以很希望莫问能够得到帮助，能够成长。

“她并非普通凡人……这般倒是可能。”落雪看了一眼花飘零，然后对莫问说了一句，算是对花飘零的话表示了肯定。

然后落雪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卷递给花飘零，花飘零刚要伸手去接，那书卷却落入她手心流光一闪便消失无迹。

“这里有一些修炼之法，虽然不知道会不会适合你，但是一些法术还是很实用的，而且足以让你修炼出一些成果。这样你可以拥有比常人更多的时光，但是这样一来你的生命会渐渐停留在你修炼出一些境界的时刻，你如果坚持等，势必要面临凡人许多异样的眼光。”落雪细细的解释，暗藏对花飘零的担忧，语气虽然冷淡，但是却不住在提醒花飘零慎重选择。

“如果让主人面临那些……我就算去修炼，最后战胜了身体里的他又有什么意思……”莫问看着花飘零，眼神中有着犹豫和担忧。

“我等。”花飘零点了点头带着些坚决的说道，“你认为我会是那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吗？”

花飘零微微一笑，莫问这才如释重负的笑着抱住了花飘零。而落雪微微转身，背影和树的影子一起融入了微凉的夜色。但是转身的瞬间，花飘零还是看清了落雪那微微的动容与感伤。

其实这个人……有着一颗柔软的心，也很温暖呢。花飘零回抱着莫问，看着那倔强挺直的背影，微微舒心的笑了，那莫问跟着他也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