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翻供
“堂下跪的可是华嫔侍女葵儿？”
葵儿面色平静，从她答应了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正是奴婢。”
“你为什么要下毒？什么时候下的毒？就不要让本官多费口舌了，自己一一招来，若招供出指使人，本官还能酌情轻判你一二。”
“奴婢自知犯的是凌迟死罪。也不求苟且偷生。奴婢当时是一时鬼迷心窍，轻信了那人许下的荣华富贵。
约在一月前，有一个小太监找到了奴婢，说是皇后娘娘有差事要交给奴婢来办。奴婢受宠若惊，说句实话，跟了华嫔娘娘之后奴婢就打消了贪图荣华念头。主子神神叨叨疯疯癫癫，就是贴身的侍女，殿里的女官在其他宫里同级的面前也抬不起头。那个小太监说只要事情办成了，皇后娘娘会让奴婢进凤栖宫当女官。或者是赐金银细软良田宅地送奴婢出宫。
奴婢也没多想就同意了，那人让奴婢在一份契约上按了手印。契约上写的什么，奴婢当时根本没看清。按上之后那人就拿出了一小包东西。说是五天的量让奴婢每天放进华嫔娘娘所有的茶水里。奴婢不敢照做。那人就威胁奴婢，说奴婢签下的是认罪的折子。又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说华嫔娘娘同皇后娘娘素有恩怨，奴婢若帮皇后娘娘除了华嫔，皇后娘娘定不会亏待了奴婢。还拿出了一份印有凤印的折子来向奴婢证明。奴婢一时害怕，被鬼迷了心窍，就同意了。后来那小太监就每隔五天给奴婢送一次东西。最后一次送来是在四天前。奴婢见华嫔娘娘喝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也就没当回事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谁知道中秋宴上，华嫔娘娘就那么突然的去了！奴婢昨夜反省了一晚，自知罪孽深重。奴婢发誓，现在所说的句句属实。奴婢只是说出了奴婢所知道的事实。置于当初那小太监说的是真是假，奴婢不敢确定。”
葵儿以退为进，演绎了一场完美的自白。声情并茂，说完之后，大堂之上好久都没人说什么，一阵安静。
他们消化分析着葵儿说的是真是假。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没有什么说假话的必要。古人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少犯人在处决之前都会深深的反省一番。所以这段话的真实性还是很大的。
“陆杏儿，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那个小太监本官已经用画像让她们指认过了，就是你指使的那个小太监。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肯招么？”
大理寺卿觉得已经水落石出了，证人证据，就连下毒的人都供出来了。所有的都指向皇后娘娘。再加上薛家同皇后娘娘的恩怨。皇后娘娘有原因，有能力，有最大的可能去谋杀华嫔。
“看来本宫来的正是时候，都开始逼供了啊。”
凤夕忍住咳嗽，笑着跟在楚清辰身后走进了公堂。
一句玩笑话吓得大理寺卿差点就摔到地上了，只能赶紧起身到堂前行礼。
八位阁老也被惊到了，跪地参拜。
杏儿惊喜的行礼跪拜。
“都起来吧，寡人只是来观审的。”
楚清辰扶起离他最近的林阁老。
凤夕直接把杏儿扶起来了。
众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看来皇后娘娘同这女官关系甚好啊。
“皇上您请坐？”大理寺卿迟疑的示意了一下他的位置。
“寡人都说了寡人是来听审的。你审你的，无需在意寡人。”
楚清辰笑着坐到了八大阁老的位置上。
“皇后娘娘，您？”林阁老问道。
“本宫是来听判的。就不坐了。刚刚进来之前本宫就听见大理寺卿威严赫赫的说人证物证俱在，大理寺卿既然最后要判，怎么还不传本宫来。作为最后的嫌疑人。本宫才应该是在这等着判决的那个吧。”
凤夕就站在公堂之上杏儿的旁边。红衣凤袍甚是扎眼。
其他人怎么还敢坐下，一个二个的立在楚清辰后面站了一排。
大理寺卿重新坐了回去。哆哆嗦嗦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审了。
皇后娘娘不在这，他还敢明着暗着的判陆杏儿的罪定案，然后百官在递折子废后。再审判皇后娘娘。
可现在这个顺序一乱，他就不敢了。
纠结再三，大理寺卿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刚刚是微臣记错了，微臣才想起来，这案子物证还没呈上来呢。快呈物证！”
衙役赶紧捧着木盘呈到了堂上。
“柳青儿，这锦囊可是你亲眼见陆杏儿放进去的哪个？”
“回大人，正是！”
柳青儿低着头回答。心里更紧张了。
“慢着，先放在这吧，这放的可是两个，你见的是哪个？”凤夕接过衙役端着的盘子，盘子上面躺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锦囊。凤夕捏起一个锦囊端详一番问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认不出，这锦囊长的一模一样。”
柳青儿实话实说，这两个锦囊完全就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这两个锦囊确实如出一辙。你家主子怎么会有一个，这件事先不说。本宫就是好奇想要问一问。你是怎么做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还有珠帘隔着看清这锦囊的？”
“奴婢，奴婢在走廊上就看见了。”柳青儿急中生智，没有被凤夕难倒。
凤夕轻声咳了两下，放下锦囊，把木盘放到了楚清辰面前的桌子上。
“大理寺卿，你可问了织造局，这锦囊出自谁手？”楚清辰看了看织工精细的锦囊，问道。试图从锦囊上下手。
“回皇上，微臣已经问过了织造局上下，可没一个人认出来，也没一个人承认！”
大理寺卿回道。他也想过找找是谁做的锦囊。可根本找不出头绪。
“织造局的具体工匠会绣上自己的印记。但这种用做证据的自然不会有半点印记了。”
凤夕回到杏儿身边。
杏儿担心的看着凤夕。主子今天不太对劲。虽然看上去是浓妆艳抹，光彩明艳。但平时主子不会画这么重的妆。重到好像是在遮盖什么。又听见凤夕极力忍着的几声轻咳。
一夜不见，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那个小太监住的地方可曾留下来什么线索？”
楚清辰接着发问。
大理寺卿回道：“那个小太监已经在两天前就死了。当天就被火葬了。住的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他是最重要的一环。没了他的证词这些人的话都算死无对证，难辩真假。”
“难道这案子就没有其他的证人证据了么？什么都找不出来了？”
楚清辰皱着眉头问道。合着这么大半天没有审出来一点新的证据。全跟昨天晚上查出来的一样。
大理寺卿心里暗暗诽谤，这案子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定罪了，可偏偏是皇后，皇上明着暗着都在偏袒，八个阁老也都在想着办法帮皇后脱罪。有人证有物证有恩怨还有比这个更确凿的么！
不过他也就只敢放心里诽谤。嘴上只能含糊的说了一句。
“这案子证据能出来的都出来了。”
“那大理寺卿你觉得这案子该如何判？”
凤夕笑着问道。
大理寺卿却觉得不寒而栗。最大的嫌疑犯来问他这案子该怎么判。这种情况，真是他是当大理寺卿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遇见。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那微臣就不得不要问问皇后娘娘您了。这谋杀皇后娘娘可是您主使的？”
“本宫从未指使过任何人谋害华嫔，本宫也没有因为薛家人就记恨华嫔。”凤夕收起笑，认真的说道。
这大理寺卿还是有些胆子的。
“陆杏儿现在证据都指向你，你提出的证据既然皇后娘娘也在。微臣就斗胆请皇后娘娘取出陆杏儿所说的衣物验证一下，看看你们两个到底谁在说谎。”
“什么衣物？”凤夕反问，怎么扯上什么衣物了。
“那日婉嫔娘娘来请安，奴婢中途出去，是因为秋天的衣物服饰做好了一批。奴婢便去把那些一一按照娘娘的习惯收了起来。用了约一个时辰。就在那一个时辰里，她说看见奴婢指使投毒。”杏儿解释道。
“那些衣物应该都好好的在柜子里放着，既然是证据，就取来吧。取来之后就是不让人去一一实验，各位大人也能明白是要用一个时辰还是半个时辰。”
凤夕嗓子疼的厉害，又说了那么多话，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用手绢掩着咳嗽。
杏儿小心的为凤夕拍着背。
手轻掐着穴位。凤夕这才呼吸顺畅了些。
“不用再拿过来了，就让几个宫里德高望重的嬷嬷去试一试，试过之后再给出她们的看法。若是陆杏儿所言属实，柳青儿你就自己掂量自己的罪吧。”
楚清辰慢悠悠的说道，怎么能把皇后的衣物饰品拿到公堂之上。从古至今都没这样的事。
柳青儿头顶不停的冒着冷汗，如果真的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去实验一番，她的话肯定就会被揭穿的！
“你是要等到证据确凿再翻供还是现在就坦白？”凤夕止住咳嗽问道。
“奴婢，要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