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暴风雨的前奏

谷飞和尹宁宁都没有想到所谓的暴风雨会那么快就奏响了前奏。

周末尹宁宁正和谷飞商量着午饭做什么，老赵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你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谷飞一遇到老赵就没了正形，“还以为你想着想着就把我给忘了。”

“我这不是怕影响你跟弟妹的二人世界么，”老赵在电话那边笑，“听说你们快结婚了是吧？恭喜啊。”

“你听谁说的？哦，尹明明告诉你的？”

“是啊，昨天他跟崔逸然来找我吃饭来的。”老赵说着收敛了开玩笑的语气，“谷飞，我有事找你商量。”

谷飞到达小酒馆的时候老赵已经在那等了半天了：“进包间，我有事跟你说。”

“包间？”谷飞这才注意到酒馆重新装修过了，还扩大了面积，原来只有散桌的大厅侧面多了几个包间。

“他们竟然扩大了店面，”谷飞一边跟着老赵进了包间一边感叹，“看来我真是太久没来了。”

和尹宁宁在一起之后他就很少再和老赵聚了，况且两个人各自忙各自的公司，也确实没什么时间来闲聊。和尹宁宁住在一起之后他更是把工作之外的精力都放在了他们的小家上，已经很久没有想和老赵一起喝酒的冲动了。

“什么事这么突然把我叫过来？”谷飞坐到座位上，顺手把茶壶拿过来倒了杯水。

“我最近赔了一单生意。”老赵也拽过茶壶倒了杯水，“我怀疑是周亮搞的鬼。”

“又是周亮？”谷飞惊讶地问。

“又？”老赵也惊了一下，“你也被他算计了？”

谷飞点了点头，把之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差不多差不多。”老赵说，“我也是被类似的事情坑了。”

老赵公司从尹明明去了之后开始渐渐地步入了正轨，后期经营的状况还不错。因为尹明明之前推荐了一些人脉，公司和很多相关领域的中小型企业都有长期的合作关系。

可是就在前几天，好几家长期合作的公司突然提出要中止合作。

老赵自然是尽心挽留，可是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他们中止了合作不要紧，整条业务链上的公司都不得不重新找别的公司来补上这一环。

因为牵扯的公司太多，老赵的公司又是很关键的一环，因此他受到了不少其他公司的埋怨。

其实老赵也冤，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几家公司为什么好好的要跟他中止合作。

打听来打听去，原来这几个小公司的资源都被周亮的公司重金给挖走了。

乍一听到周亮的名字老赵还愣了一下，心说我和他素不相识怎么就挖到我头上来了，后来才一个闪念想起来，原来他是老周的儿子。那就不难解释了。

“我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老赵有些迷惑地说，“从中间人手里把我们的生意拦住再抢走就那么有意思吗？他要是想和我们对着干，干嘛不明刀明枪地干，非要玩阴的算什么好汉。”

“算了，别和他们在这种事情上一般见识，”谷飞说，“毕竟兵不厌诈。”

“我看周亮是记仇记大发了。”老赵叹了口气，“他爹的死对他影响太大了。”

谷飞也跟着叹气。

当年周亮还没毕业的时候经常围在谷飞身边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谷飞，那时候周亮好得跟谷飞的亲弟弟一样。没想到事过境迁，如今他们却要用这种方式在商场上见。

“你记得我们公司的老林吗？”老赵问谷飞。

“那个不太爱干活的老林？”谷飞似乎有点印象，“她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开除她？”老赵说，“因为我觉得她是内鬼。”

“她是内鬼？”谷飞着实吃了一惊。

他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那样一个长得极其面善的中年女人是如何当了内鬼的。

看来他平日里还是太大意了，甚至都没有老赵的警觉性高。

“就像我们当初预料的那样，”老赵说，“我开除了她，就是想看看幕后的人会有什么动作。结果他们一直没有动静，现在才出现。”

“他们可能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谷飞分析，“要是公司一直亏损，他们是肯定不会再找你麻烦的了。不过现在眼看着你的公司运营不错，估计是想趁机收购所以才开始有意整垮你吧。”

这话一出口他不由得也为自己的公司担心起来。

如今鹰飞的运营也越来越好，周亮会不会也想趁机收购？

“我觉得不会。”老赵听了他的疑虑之后说，“他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同时收购两间公司。再说，周谷现在的情况也不是特别好。他肯定没那个实力的。”

谷飞却仍旧有些迟疑。要是周亮真的存了收购的心思，万一有那么一天鹰飞真的被收购了怎么办？他和宁宁要怎么办？难道上一次的挫折和挫折带来的种种后果都要再一次重演吗？

他实在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你也别想太多了，”老赵安慰道，“反正大不了又是重头再来。”

“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谷飞无精打采地回答。

他好不容易才从白手起家一点点攒钱攒够了这家公司的注册费用，又用仅有的积蓄请了两位合伙人，又通过自己和众人的努力一点一点把公司变成了温暖有爱的大家庭，还收获了自己最珍贵的爱情，这些都不是能轻易放弃的东西啊。

况且他怎么可能有勇气再来一次呢？

老赵似乎没能体会他的心情，又或者是他已经对这种心情麻木了。

一言以蔽之，谷飞十分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也正是因为珍惜，所以才非常害怕会失去。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不用那么认真啊。”老赵见他眉头紧锁，安慰道。

“我是不会让他整垮我的。”谷飞低声说，不知是在和老赵表明态度还是在替自己打气。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他都会为捍卫他自己的公司而战的。

尹宁宁在得知老赵和谷飞的谈话内容之后担心得不得了，一直要谷飞在公司里面小心一点，不要不经意间泄露出去重要信息。

谷飞知道她是替自己着想，也就每次都安静地听着。

为了宁宁他也要好好努力才行，他这样想着。

如果公司真的垮了，他要拿什么给她一个家呢？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尹宁宁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

他回过神：“我在听。没事。我记住你说的话了。”

上次和广告公司的合作终于提到了日程上来，公司里与谷飞相谈甚欢的张老板开始和谷飞商议具体的合作细节。

没想到在方案商议得差不多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每次开会讨论过后，谷飞都会把商议好的部分整理出一份文案出来，供下次讨论的时候继续参考。

结果每次他打印出来的文案总是在一瞬间就不翼而飞，然后就会在碎纸机里发它们的残骸。

这真是太奇怪了。谷飞几乎可以确定这公司里面绝对有内鬼。

他们在以这种方式帮周亮扫除所谓的障碍。

“直接揪出来开除啊。”尹宁宁知道之后愤愤不平，“不是有监控录像吗，调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中级干部的办公室里才有监视器。”谷飞解释道，“全是工作位的大厅里是没什么特别的摄像机的。我们每次都是在大厅里直接打印，那文件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很难确定到底是谁干的。”

“那就是说我们还找不到证据？难道由他们在胡闹？”尹宁宁一听也是很气愤，“这都算怎么回事啊。”

“我不会任由他们胡闹的。”谷飞保证道，“我再想办法。”

还没等谷飞想出什么办法来，张老板已经有些不快了。

他来谷飞的公司合作是看中谷飞年轻有为又有责任心，没想到现在他却跟变了个人似的连最终方案都迟迟交不上来。

实际上谷飞每天都认认真真地写报告，只不过总是被莫名其妙地弄丢或者被撕的残缺不全，这不但影响了进度还影响他总结的灵感。

好在最后谷飞终于忍不住向张老板坦白了事情的经过。张老板听说是这么回事心中反而有些不忍，只说实在不能写就不用勉强吧。

谷飞一看合作似乎要泡汤了连忙挽留，好说歹说总算把张老板镇住了。

还不止如此。最近谷飞的公司总是有一些不太好的八卦消息爆出来，还总是被一些大V转载。

这一来二去的，关于谷飞的八卦，竟然成了大家吐槽的热点。

“你要火。”尹宁宁看着公众号上一篇篇都是关于鹰飞的文章时，对谷飞这样开着玩笑。

“我可不想这么火。”谷飞叹气，“知道我们公司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业务却越做越差。再这么下去，以后人们记住的就只是我的脸和我公司的八卦。丝毫不会记得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了。我刚才看到竟然有人问，鹰飞是不是卖电池的。”

“平常心对待嘛。”尹宁宁柔声安慰道。

谷飞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从最开始的数据库被扰乱他就开始怀疑整件事和周谷有关系，可是郑羽又跟周谷没有任何联系。姑且不讲数据库的事，其他的事情也让人十分心惊胆战。

从他们公司的合作总是莫名其妙地被拦断，到老赵的公司也遭遇相同的事情，从合作时的总结稿一次次被丢进碎纸机，再到现在有意无意地用舆论来散播八卦消息。所有的这些，周亮一定在后面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可是没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好不容易完成了和张老板的合作，谷飞也算是舒了一口气。

然而他并没有放松多久，因为张老板给他推荐了一场竞标会。

有家展览馆想要通过竞标的方式选择一家网络公司给他们做网站建设，张老板看到之后就推荐给了谷飞。

谷飞想着最近业务下滑，如果能中标的话自然对公司是有很多好处的。于是谢过了张老板之后便开始让整个公司为这场竞标做准备。

标书写好以后谷飞还特意让尹宁宁改了又改，尹宁宁嘲笑他越来越没自信，谷飞叹口气说我只是因为你是正统的文学院出身才交给你改的。

公司在各个方面都做了充分的准备，标书也终于改好了，所有人都十分期盼竞标那一天的到来。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竞标那天的临近，谷飞竟然异常的紧张。

“别想太多。”尹宁宁一如既往地支持着他，“我相信你肯定能行的。”

“可是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谷飞忧心忡忡地说，“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尹宁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太累了？”

“我没事。”谷飞摇了摇头，安抚道，“我只是有点焦虑。你快去睡吧。”

“那你也早点休息。”尹宁宁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独自朝卧室走去。

竞标那天，谷飞带着团队早早来到了会场，环顾了一下四周就怔住了——

那窗边站着的年轻人不是周亮又会是谁。

周亮显然也看到了谷飞，目光有短暂的停滞。

紧接着他一步一步朝谷飞走了过来，眼里带着杀气。

谷飞就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注视着他越走越近。

周亮站到了他的眼前，微微昂着头，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他和谷飞记忆里的周亮完全不同。在谷飞的记忆里，周亮还是个十八岁刚上大学的小孩子，还会围在他身边，用他那刚刚过了变声期，却还是稍显稚嫩的嗓音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而如今他站在这里杀气腾腾地望着自己，用他那副不再稚嫩的嗓音恶狠狠地说了句：“你怎么还没死。”